《老婆重生之后》望别

19、第 19 章

　　第二天早上，顾夜西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蒋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西西，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顾夜西瞬间就惊醒了，他转了个身，结果腰间一阵酸痛，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蒋随的手随之覆上顾夜西的腰，轻轻揉了起来。

　　蒋随技术还行，顾夜西将头埋在蒋随怀里，忍不住“哼哼”两声。

　　顾夜西毛绒绒的头发搭在蒋随的肩上，蹭得蒋随心痒痒。蒋随忍不住笑道：“顾西西，你这招太老套了。”

　　蒋随的胸膛振动，顾夜西又蹭了蹭蒋随的胸膛，撒娇一般“唔”了一声，却依旧不说话。

　　蒋随戳了戳顾夜西的脸：“说嘛，我想听。”

　　顾夜西装不下去了，只能说：“其实……很早了。”

　　******

　　【七年前】

　　大四的下学期对于大部分学子来说都是痛并快乐的，四年学期已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除了论文这个拦路虎。

　　顾夜西在燕大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毕业论文恨不得连标点符号都要标红，气得顾夜西想砸电脑。

　　那天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春天，顾岭为了他和蒋随的事和顾夜西生了许久的气，于是顾夜西去了顾岭常去的茶楼，想买些东西哄哄自己的亲爹。

　　然后，顾夜西就看到顾岭在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她穿着淡绿色的旗袍，留着长长的波浪卷发，妆容精致，手上还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

　　那时候的顾夜西还没有见过云拂槛，自然不知道和顾岭面对面谈话的人是谁。只是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劲。

　　顾夜西当时没有上前质问，而是转身回了家。到了很晚顾岭才回来，顾岭回来的时候，顾夜西眼尖地看到顾岭凌乱的领口和胸前一抹刺眼的红。

　　顾夜西瞬间就知道了他的爸爸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一瞬间，他心里百味杂陈。

　　一方面，他知道他的爸爸现在只是一个单身的男人，顾岭有权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另一方面，顾夜西又觉得有些难受，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的爸爸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他的妈妈从此以后只是一个符号。

　　顾夜西一时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只能心情复杂地叫了一声：“爸爸。”

　　顾岭似乎没有料到顾夜西会回来，他面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顾岭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饿不饿？我让阿姨给你做饭？”

　　顾夜西此刻哪里有心情吃饭，他犹豫半晌，还是问道：“爸爸，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岭的表情凝滞了，他呆了半天，才说道：“西西，你在说什么？”

　　顾夜西垂下了眼睛，掩盖住心底的难受。过了会，他才抬头说：“爸爸，我都看到了，你和那个阿姨……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祝你幸福。”

　　顾岭呆了许久，然后他说：“西西，我……我对不起你，可是爸爸真的很喜欢她。”

　　这又有什么呢？顾岭本就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于是顾夜西说：“没关系的，爸爸，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谁。你追求谁，都是你自己的权利。”

　　然而顾岭的表现却十分怪异，一点都没有听到儿子如此通情达理后应有的欣慰，反而面色怪异的不得了，看得顾夜西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顾岭的下一句话就石破天惊：“西西，她……她是蒋随的妈妈。”

　　顾夜西眼前一黑。那一瞬间，顾夜西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面对顾岭明明白白说出的“她是蒋随的妈妈”，顾夜西却徒劳地问上一句：“爸爸，你说什么？”

　　顾岭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愧疚：“西西，爸爸对不起你。其实，爸爸之所以反对你和蒋随在一起，就是因为……就是因为爸爸喜欢上了蒋随的妈妈……西西，你知道的，蒋随有多恨他的妈妈……”

　　那一刻，无数画面喷涌而来。顾夜西仿佛还记得蒋随十八岁生日的当天，他发疯一般砸碎了一件生日礼物——那是蒋随盼望了好久的手枪模型，可蒋钦觉得这种模型太过危险，一直没有给蒋随买——这件蒋随盼望了许久的礼物，只因为送礼物的人是云拂槛，蒋随就把礼物砸的稀碎。

　　顾夜西至今都忘不了那天。那天宾客临门，全是蒋随的同学。顾夜西还在屋子里想哪条领带更配蒋随的西装，结果就听见客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顾夜西吓坏了，他放下手中的领带，就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蒋随发了疯一般将一份礼物砸在地上，赵引风上前拦住他，结果被蒋随一拳打在脸上，赵引风气得一拳头又砸到了蒋随的脸上。蒋随扔掉了皱掉的外套，拽住赵引风的领口，一拳头又要砸上去，宋边溪吓得抱住蒋随的腰，把蒋随向后拉。周顾则拉住赵引风的手，生怕赵引风一拳砸在蒋随的脸上。

　　场面乱哄哄的，很多客人都是蒋随的同学，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些人被吓到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呆住了。顾夜西看到满地的狼藉，觉得天都要塌了。

　　宋边溪把蒋随拽到卧室里，周顾把赵引风拉到客房，大厅里剩下一群没人管的客人。顾夜西没有办法，只能出面劝走了同学，又请来阿姨打扫客厅。

　　等一切都处理完了，四个人都还没有出来。顾夜西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走向了蒋随的卧室。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蒋随的怒吼：“宋边溪你给我滚！”

　　宋边溪吼得比蒋随还大声：“你跟我闹什么！有种你去和你妈闹！你去问她为什么要在今天给你找不痛快！”

　　房间里的蒋随没了声。

　　那时候的顾夜西还不知道蒋随和云拂槛之间有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云拂槛和蒋钦的离婚没有那么简单，可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知道，面对这一切他只感到发懵。

　　没一会儿，宋边溪气冲冲地摔门出来，见到门口的顾夜西还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宋边溪才说：“他脾气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就揍他。”

　　顾夜西：“……”

　　宋边溪离开了有一会儿，卧室内的蒋随还是没有声音，顾夜西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推开门，就见蒋随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顾夜西坐到床上，轻轻戳了戳蒋随的脸：“蒋随，你怎么了？”

　　蒋随没睁眼也没说话，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子在装睡”。

　　顾夜西突然觉得好笑。蒋随在他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个脾气暴咋但十分靠谱的大哥哥形象，他极少能看见蒋随如此孩子气的模样，这般想着，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蒋随瞬间就坐起来：“你笑什么？”

　　顾夜西收住了笑：“没什么。”

　　顾夜西看似一本正经，然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蒋随突然就觉得被治愈了，云拂槛带来的阴霾好像也不过如此，顾夜西轻轻一笑，他就看云开见月明。

　　蒋随又躺了回去，他拉住顾夜西的袖子，说：“陪我躺会儿。”

　　顾夜西躺在蒋随的身旁，耳畔是蒋随轻微的呼吸声，鼻尖是蒋随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顾夜西觉得脸有些红。

　　蒋随的声音里带着很浓的不愉快：“她又有孩子了。”

　　顾夜西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蒋随口中的“她”是指云拂槛。

　　蒋随说：“她刚和我爸离婚的时候我还不信，我真的没想到她会离开我和我爸，于是我去她的新家找她。保安不让我进，我就爬墙，从墙上跳下来，差点没把我摔骨折了……”

　　当时不过六岁的蒋随从快两米高的墙上跳下来，腿上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但他没管身上的疼痛，而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跑向云拂槛的新家。

　　很快他就见到了云拂槛。云拂槛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好像离婚没有给她带来半丝阴霾。

　　可蒋随没有上前找云拂槛亲亲抱抱举高高，因为他看见云拂槛身旁陪着的是曾经对他说“随随又长高了”的陶叔叔，更因为云拂槛的肚子大了起来。

　　陶亭在一旁说：“六个月了，再有几个月他就出生了，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云拂槛没说话，只是蒋随看得到她脸上的笑意，那样明艳，就像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云拂槛总会带着这样的笑容哄他入睡——只是如今，这份笑容已经给了云拂槛的另一个孩子。

　　蒋随只想哭。

　　更让蒋随想哭的是后来他上了生物课，知道了女人怀胎是十月——六个月，算算日子，那时候云拂槛和蒋钦还没有离婚。

　　这种无法和任何人言说的气愤日复一日地折磨着蒋随，以至于很久很久的后来，他一提起云拂槛就气得牙根痒痒——那种被亲生母亲背叛的愤怒，那种他千辛万苦去见云拂槛却发现云拂槛已经有了另外的孩子的难堪，一想起来就让蒋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