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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叩叩”。一重一轻的两下敲门声,典型的管家作风。七濑健生从电脑面前转过头,淡淡地应了声“请进”。

      檀木大门轻轻打开,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管家毫无声息地走进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怎么了?”清楚知道管家鲜少会在他工作的时候进来打扰,七濑健生干脆地放下了手边的工作,抬眼看着他。

      管家像往常一样板着脸抿着唇,声调平板地道:“老爷,小姐刚才打电话回来了。”

      “小优?”男人的双眸多了几分神采,“她怎么了?又闯祸了?”

      “不是。小姐向我们要司藤和日青的详细资料。”

      “司藤和日青?”男人微微一愣,随即又露出了平日充满傲气的笑容。他正值四十壮年,经历了足够多的人生历练,此刻已是俨然满具帝王风范。他顿了顿,笑着问:“好好的怎么又和这家人扯上关系了?”

      “前段时间,司藤家在调查小姐的家世背景,不过没有成功。小姐说,为防万一,要我们立刻把司藤家相关的所有资料耸去给她。另外,据属下所知,司藤社长最近正忙着给司藤少爷准备相亲事宜。所以属下已经向小姐提议连带相亲对象的资料也给她送去一份。”

      “相亲?”男人不禁加深了笑意,“找上我们家的公主了吗?”

      “属下认为这个可能性并不大。”管家老神在在地回答,“除非司藤家查到了小姐的真正身份。”

      “算了。”男人大手一挥,“总之就让那丫头自己去捣鼓吧。需要什么给她送去就是了。让下面的人多留心一点。”

      “是。小姐还交代,代她向老爷夫人问好。还有,”说着说着,管家死板的脸上竟然也浮现了一点笑意,“请老爷小心一点,不要再带来路不明的香水味回来,以防再被夫人赶到客房去睡。”

      “那个死丫头!”七濑健生是又笑又气,“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属下告退了。”管家欠了欠身,转身走了出去。

      “日青吗……最好别打我们家公主的主意,不然……”

      男人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呵——”恒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自从被禁止在学生会睡觉之后,他就不得不将自己的卧榻转移到天台上来,以至于常常一觉醒来浑身酸痛——石板果然和沙发是不能比的。

      迷迷糊糊地四下扫了一眼,恒突然一惊,跳了起来。

      “你干吗?”坐在一旁看书的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有了上次惨痛的经验,现在大惊小怪也是正常的。”他有些委屈地低着头,仔细审视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这丫头居然没有像上次一样揪着耳朵把他丢到一边,实在是反常。

      “别拿你的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优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可没兴趣。”

      “没有最好。”恒放心地坐了下来,“怎么,又是上课睡觉被老师扫地出教室了?”

      优没有作声,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书。

      昨天晚上,又作了那个梦。

      这次她只看见一个很漂亮的花园,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女儿在花间款款穿行。她们的脸,在阳光下模糊得如同白纸。

      一道血痕撕开了这安宁的画面。一时间,无情的铁蹄踏碎了一地花瓣,只剩下萧条的茎叶。

      繁花似锦的美景,忽然之间成为血色残阳下的一片狰狞的荒芜。

      那个金发女人静静地站着,已经残破的玫瑰花瓣从她指间落下来,顿时化为齑粉。

      最后女人回过头,似是对她轻轻一笑。

      一整片火红的天空,立时成了凄惨的黑,吞噬了地平线,以及她自己。

      醒过来之后,理所当然的就没能再好好睡着。优似乎不记得自己哪次是在做过这个梦之后还能安然入睡的。

      它们像是被打散的胶片,散乱在她的梦里,杂乱无章。一会安宁一会丑恶,不停地搅乱她的意识。

      她讨厌这个梦,就像讨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

      很猛烈的一阵风,将优指尖没压牢的书页吹了回去。主人却根本没注意到,只是静静地出着神。

      这家伙,似乎很容易就陷进自己的思绪里呢。恒注视着优的侧脸,并没有想将她拉回神。

      一下子是意气风发巧舌如簧让人头痛的女孩子,一下子又是茫然出神无暇四顾让人想要保护的女生。

      你可以说她们都是七濑优,也可以说她们都不是。

      七濑优的自我保护意识来自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执念,一个人面前一个样子,完全不是刻意而为之。

      而这种不刻意,更让人无从下手剖析她,只能看着她继续千变万化,始终不曾有个恒定的模样。

      虽然自己当初毫无顾忌地放出话来,可是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了解她多少。

      或许他能够稍微□□的,只有他了解她比别人多一点。

      说起来,那天他那样蛮横的对话和举动,本来多少该在两人之间制造出一些隔阂。可是再见面时,却全然没有疏离的感觉。

      优矢口不提那天的事,他自然也不会自己主动提起。毕竟,当时是他过火了。

      擅自端出别人的秘密,只为逞一时意气——虽然他并不否认,自己心底还是有其他奢望存在的。

      只是那个也是秘密,而他现在,还不能说。

      “喂。”

      “嗯?”

      优不耐烦地将脸颊边乱飞的短发挂到耳后,再次转头看他:“上次你说你已经知道‘白川’是什么了。”

      “啊,是知道了。”恒微微一笑,“我后来就打电话回去,让家里人帮忙找了。”

      “然后呢?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告诉我?”

      “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也可以。”他按下簌簌鼓胀的衬衫一角,“——不过是要有条件的。”

      “就知道你这人没什么好心。”优翻了个白眼,“说吧,能做到的我自然会答应。”

      “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一定能做到的。”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你同意我叫你‘优’而不是‘小姐’。”

      优一怔。

      “只有这样?”

      “对。”男生的眼睛在飞拂的刘海下弯成了月牙,鲜少见到的纯粹的微笑,“所以我说了很简单,你一定能办到。”

      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澄澈而干净的笑容,不禁有点闪神。

      “为什么?‘白川’的价值应该不是一个名字就可以划等号的吧?”她也站了起来,不屈不挠地追问,“二阶堂恒,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还是我现在根本就在做梦?你怎么会出这么不划算的条件?这根本就不像你啊!”

      “名字代表的东西太多,我觉得已经很足够了。”恒若有若无地笑,“只要我认为划算,不就可以了?有便宜不占好像也不是你的风格吧?”

      “你这人果然很奇怪……”优嘀咕了一声,不再追问了。这个男生打定主意不说的事情,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撬出来的。

      “彼此彼此。”

      “那么,‘白川’到底是什么?”

      恒看了她一眼,忽然转头看着外面湛蓝如水的天空。

      “喂,你相不相信天上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漂浮的大陆什么的?”

      优心一动。这是她一直以来固执的念头,本来以为不会有人和她一样的坚持这种无谓的东西——毕竟人类的对大气的探知能力已经勿庸置疑。

      “如果我述评——我一直都这么想呢?”

      “那么你就离‘白川’近了一点。”恒眯起了眼睛,“至少它不会是你绝对无法接受的东西了。”

      “二阶堂,我耐心不好。”她翻了个白眼,“拜托你言简意赅。”

      “啧,真是没耐性的家伙。”恒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追究,“一个世纪以前,有一位无名氏写了一本书,《天国的殉难者》。那本书记载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充满幻想的梦。而其中一个梦里,就有‘白川’。”

      天国的殉难者……

      “据那个做梦的人口述,他曾在自己的一个梦里被卷进了时空隧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漂浮在空中的大陆边缘。

      他顾忌那块大陆大概有现在的澳大利亚大小,但是没有去实际测量。当时他对自己正站在漂浮的陆地上这件事非常吃惊,于是就走到了大陆的边沿往下眺望。下面却是深不见底的白色迷雾。

      之后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这块大陆为什么漂浮,而是沿着小路向大陆中央前行。在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后,他遇到了一个正在砍柴的樵夫,相貌行为与他并无二异,甚至连沟通都没有困难。

      樵夫告诉他,这个世界所有的国家都是建立在漂浮的大陆上的,他现在所在的只是其中一块,叫做‘白川’的国家。”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的这个梦只是作为书中关于异世界的梦的一个例子,所以很短。”

      “异世界?”

      “不然你要怎么解释?如果我们头顶的天空真的漂浮着一块澳大利亚大小的大陆,整个日本都会被它投下的阴影所覆盖。只不过,”恒的眼珠转了转,“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找‘白川’?《天国的殉难者》并不是一本多么出名的书。甚至可以说,看过它的人寥寥无几。我们家也是托曾祖父的福,才能在藏书室里找到它的。你既然没有看过,为什么会知道‘白川’?”

      “我……”优有些语塞,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梦和盘托出——二阶堂恒真的是可以让她如此坦白的人吗?

      她只犹豫了几秒钟,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这个不在你要求的条件里吧。我可以选择不说。”

      她必须要看看,面前的这个男生有没有资格这样深入地了解她。毕竟那个梦,可是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二阶堂恒又凭什么知道呢?

      “你当然可以。我也不认为这样问你就会坦白——但是,七濑优,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全部告诉我的。”

      “你好像很有自信?说不说的决定权应该在我的吧?”优挑了挑眉毛。

      “这不是我有没有自信的问题。”恒胸有成竹地一笑,“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哼,盲目自大。”

      “随便你怎么说。该说的也说完了,我得回去了。”他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拂到一边,转身向天台的门走去。

      “白川啊……”优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目送着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她本来以为白川会是什么具体形象的东西,却万万没有想到它只是人梦中虚幻的一瞥。

      那么自己呢?白川也只是自己梦中的一个虚幻的意象吗?实际上它是根本不存在的——她看到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这样说太牵强了,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只是一个碰巧的梦,为什么从小到大都一直做一个梦,而且是断断续续的片断呢?

      “唉……”优闷闷地叹了口气,往后倒了下去。

      等等……她今天好像还和人有约?

      是谁呢……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后,脑海中终于跳出了司藤雷不甚模糊的脸。

      “这个好像是个比较大的麻烦呢……”她再次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她已经打电话回去拜托管家查一下司藤家的资料,却查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反之,今日有意要与司藤联姻的松山家倒引起了管家的主意。

      据管家附加送来的松山家的资料看来,松山家本是京都人,五年前迁来东京发展事业。但是两年前,松山先生的原配夫人不幸患病辞世。一年后,松山先生续娶了东京一位夫人。据传松山夫人和继女的关系相当不好,松山小姐更是为了躲开她特意选择就读女校,一年通共只回家几次。

      本来也没什么要特意去担心,可是管家还附加了一项:松山的企业最近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畅——或许可以说已经到了停滞的地步。为了能尽快摆脱困境,松山社长才不得不选择联姻的方式,希望日青能帮他们一把。

      这个主意不消说,是松山夫人出的。界内人士都知道,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而且心思缜密,绝不轻易露出把柄。松山家的企业这几年能有如此成绩,与她的地下工作是绝对分不开的。

      管家担心的,就是她。

      毕竟为了她和宏一的安全着想,两人的身份是不外泄的。如果从七濑家下手去查,只怕还没查出一点东西,就会被发现。而如果从七濑宏一和七濑优下手,则只能查出一些皮毛和捏造的身份背景,根本端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想当初父亲为了隐瞒她和哥哥的真实身份,可是煞费苦心。松山家未必能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因此那个女人才可能肆无忌惮——毕竟资料上,她和哥哥只是个中产家庭的孩子。

      准备工作已经做得相当详细,优自然是决定要接下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委托了。她不知道司藤雷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什么非要选择自己。但是为了那副塔罗牌,她也得接。

      啊啊~太奸诈了,居然挑她的弱点下手……

      另一方面,其实她也确实想在这件事中掺一脚捣捣乱什么的……司藤雷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或许更准确一点,就是喜欢捣乱的人……

      哎呀呀,希望他不会为自己选错人而后悔得肠子都青掉了……^^

      下午第二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优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笑眯眯地赴约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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