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竹子吃熊猫

10、第十章

　　又过得一些日子，天气稍微好点了，风雪停歇，柳若水院子里的雪兔倒还显得威风凛凛。

　　最近寨子里陆陆续续有人告假回去探亲，眼见着人是越来越少。

　　剩余的一些弟兄自己找热闹，闲来无事，又无什么任务要做。常常结伴这里喝点酒，那里赌赌博，甚至跑去城里的青楼找点慰藉，都是些小打小闹。

　　这些兄弟伙都看到过柳若水院子里的雪兔，一问，原来是封刀那个小鬼头堆的。一个个按捺不住，各显神通，在二小姐的院子旁堆了好些牛鬼蛇神。

　　柳若水看着大显身手的男人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由着他们玩了。倒是福儿烦得很，拿着榔头去赶大家，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

　　“看看你们堆了些什么妖怪，晚上起夜都要吓死！”

　　有着古铜色肌肤的高个青年边躲边笑道：“福儿妹子，你要是怕，我可以给你守夜。”

　　“呸，屈玄，你也不看看你堆的是什么东西，像狗又像猪！”

　　福儿哼了声，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女孩追不动了，也就回到了柳若水屋子前，细声细语地给她告状。

　　屈玄也是柳若水带回八湖寨的，今年刚十九，比柳若水还大个两岁，但很听她的话。他以前是名马贼，受伤时被同伴抛弃，是打猎的二小姐救了他。

　　在那之后，屈玄也就不当马贼了，入了山寨，现在是寨子里先锋队的首领，平常都很忙，会跟着柳净月跑江湖，也就最近能闲着打打闹闹。

　　柳若水看着这嬉闹的两人，装模作样地说了屈玄两句，对方也就溜回来乖乖给福儿认个错。

　　“二小姐你看，不知道谁在雪地上写了二小姐的名字。”

　　屈玄眼尖，叫唤着指着地上的名，咋咋呼呼的福儿便拉着柳若水过去看。那一笔一划的字虽然粗狂，倒也挺好看，有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来院子里送水果的封刀也看到了这名字，这并不是他写的，那手指的宽度也不是他该有的，他的手掌还比较小。

　　他愣愣地看着柳若水几人在那里推敲，忽的，一个五大三粗的虬髯大汉冲了进来，像是豹子那样扑过去，将地上的名字给擦掉。

　　柳若水早有防备，没有吓着，福儿吓得差点摔地上，好在屈玄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对不住！二小姐，这、这是我写的！我喝多了，一时鬼迷心窍！”

　　满脸通红的大汉像是被火烤了一样，这是巡逻队里的虎哥，柳若水给他包扎过伤口，换过药。

　　屈玄笑着捂嘴，指着他说：“虎哥，你莫不是喜欢小姐？”

　　这一句话让一旁的封刀怔住，像被人点了穴道，他捏着托盘的手抓得紧紧的，关节泛出青白色，好似连呼吸都屏住了。

　　阿虎看也不敢看柳若水，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是擅于狡辩的人，声如洪钟地承认道：“我、我大老粗一个，确、确实心悦二小姐，但我知道！我这种人肯定配不上二小姐！”

　　这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

　　柳若水是万万没想到，她竟被爱慕着。但福儿和屈玄却觉得这不奇怪，二小姐那么好，没人喜欢才奇怪。

　　有片刻的惊讶后，少女神色认真地望着羞涩的大汉，柔声而郑重地说。

　　“虎哥，谢谢你的心意，但是我对虎哥是金兰之情，没有爱慕之意。这也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虎哥为人仗义，豪爽大气，我很是欣赏，你日后定能找到良配。”

　　“嘿嘿，我知道二小姐对我没那意思。不过讲出来，心里还是痛快多了……哎呀，让二小姐见笑了。”

　　柳若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温婉明媚的笑容，微红的脸颊像是山里开得正盛的梅花。

　　封刀堵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松下了，全身的血液好似重新开始流通。

　　阿虎直爽的表明心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有人嘲笑他自不量力，相反，这样的直来直往也是一种让人艳羡的本事。

　　说开了就好了。

　　“封刀，你来多久了？”柳若水看到后面直愣愣杵在门口的人，好笑地开口问。

　　他像个傻瓜似的，呆呆地回答。

　　“我、大厨让我来送水果给二小姐，都已经做好了。”

　　“那正好，大家一起进屋吃吧。”

　　封刀低头将果盘送进去，摆了盘子就要走，冷不防被柳若水抓住手腕，他心头一惊。

　　“你也一起吃。”
　　“……哦。”

　　封刀坐在三个人中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大家谈论的话题他也融入不进去。不过他很快就不在意了，偷偷地观察柳若水。

　　小孩没想那么多，关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转眼就抛在了脑后，能看到二小姐就好。

　　月中，田姨提前发了工钱。封刀努力干活，还多了一个红包，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他听到一起干活的人讨论着拿钱买什么，有给父母的，也有给兄弟姐妹的，还有给心仪之人的。

　　他已没有父母可孝敬，所以他第一个想到了柳若水。

　　封刀跑去找她，却没在院子里看见人，门窗都是紧闭的。找不到人，他有些泄气，等了会儿，还是走了。

　　看到阿婆和几个老哥在山门前扫着积雪，这些天断断续续地下雪，天气时好时坏的。

　　左右也是没事做，封刀主动跑去帮忙。

　　扫了一阵，柳若水绑着高马尾，带着七八条狗从狗舍那边过来。少女穿着绑腿靴，罩着蓑衣，戴着斗笠，背后还斜挎着弓箭。

　　这携弓带刀的样子，一看就是要去打猎的。

　　柳若水看到某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这眼神怎么也忽略不掉，她笑着问。

　　“封刀又帮忙扫地啦，要和我去打猎吗？”

　　封刀拿着扫帚，他正想答应，一旁扫地的大哥笑着说：“你个臭小子就别去了，落雪的山里又难走又冻脚还有很多捕兽的陷阱，别到时候让二小姐照顾你！”

　　这话倒是没什么恶意，封刀被提点了一下，压下满腔热情，摇了摇头：“二小姐路上小心。”

　　“好咧，那我去了。”

　　柳若水顺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整理了下背后的箭筒，招呼着狗群们出发，这副英气勃发的样子让封刀看得入迷。

　　一片雪色中，她是那抹最鲜活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