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闻人渐语

9、Chapter 9

　　最后一天公演的是孟洋所在的舞蹈社。我们学校最出名的社团就是舞社了，参加比赛不知道获得了多少奖。孟洋是上一届的舞社社长，但她上了大三以后就一心搞乐团的活动了，退出了舞社。这次舞社举办这么大的活动，她做为历届社长也要上去表演一段舞蹈，我们乐团在池老大的号召下集体去给我们的副团长助阵去了。

　　孟洋跳的是金泫雅的《Change》，去年非常红的一首歌，网上经常看到有人模仿这首歌的舞蹈。不过，没一个人跳的比孟洋还好。金泫雅跳这首歌的时候才17岁，孟洋姐毫无疑问有年龄上的优势，无论在帅气和性感上都比金泫雅好出去多，这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岁月磨出的成熟韵味。

　　孟洋黑色直发在空中舞动，上身的紧身裹胸凸显她的纤腰，下身宽松的跳舞裤又有一种随性的帅气。最可贵的是，她穿着足以杀人的高跟鞋跳舞居然像穿平底鞋一样。

　　“至于这么惊讶么，看你们嘴都合不上了。”我身旁的梁若辰看着我们说。

　　我转头一看，杨羽和翌璇也是和我一样的崇拜表情。

　　我瞥了眼无动于衷的梁若辰和罗明悠，理直气壮地说道：“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么帅气的表演，当然要膜拜一下了。”

　　梁若辰点点头：“嗯，她跳的的确是好。”

　　“我想拜孟洋姐为师！我早就想学这首歌的舞了。”

　　结果罗明悠一开口就是泼我一身冷水：“我打赌她不会教你。”

　　我以为罗明悠表白失败以后会更加沉默寡言，没想到他的话居然多了起来。现在杨羽见到罗明悠基本上都不吭声了，反倒是罗明悠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感到受宠若惊，因为罗明悠的眼神现在总是闪着火一般的热情。梁若辰说的真对，果然罗明悠遇到了挫折反倒勾起了斗志。

　　我正感叹着，就听见梁若辰凉凉的声音传来：“好好的小姑娘干嘛学这么有伤风化的舞啊。”

　　我觉得这相当荒唐，哭笑不得地顶回去：“这怎么就有伤风化了？”

　　梁若辰皱着眉头，一脸嫌恶的样子：“穿的那么少，还扭得那么厉害，不是有伤风化是什么。”

　　“你是90后么，怎么思想跟我爸妈有一拼！”

　　“这跟是不是90后没关系，反正正经女孩子还是不要学这种舞比较好。”

　　我双手叉腰转过身来对他说：“你的意思是说孟洋不是正经女孩子？还有，谁说跳街舞的女生就不正经了？”

　　“我没这么说，你不要以偏概全。”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思想这么封建。会跳街舞的女生多帅气啊！透着自立自强的气质。”

　　这回换梁若辰苦笑不得了：“女孩子跳街舞就自立自强了？你这是什么理论……”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咱们彼此彼此吧，你那理论也没什么逻辑。”

　　梁若辰转过头继续看节目去了，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你怎么这么固执……”

　　这句话我不止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如果别人的观点不能说服我的话，我会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总是据理力争到我和别人其中一个被说服，否则我是不会停止质疑的。别人把我说服了我就听他们的，如果是我的观点正确那我绝对不让自己受委屈。也不知道这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这样做的确会知道真理，跟我相处久了的朋友知道我完全没有恶意，但是貌似我也得罪了不少不了解我的人。谁能给我指条明道，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的啊。

　　“我妹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你觉得她怎么样了现在？”

　　“啊？”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没拔出来呢，“哦，进步很多了啊，再努力努力可以考虑考重点学校了。”

　　“啊，真的吗？”梁若辰高兴地笑眯了眼，“快考试之前你去我家给熹微搞个集训吧，住我家。”

　　我着实吃了一惊：“住你家？”

　　梁若辰笑得奸诈：“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切。”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就让你看看我打不打歪主意。到时候你通知我吧，我保证工作质量。”

　　“行，就这么说定了啊！”

　　周六早上梁若辰亲自开车来接我去他家，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了一番，因为我以前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依梁若辰的话说是最后一次上课了，他要表达一下谢意，可是我仍旧觉得糁人。昨儿晚上熬夜准备讲义，现在我的脑子一团浆糊，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中觉得梁若辰调小了收音机的音量，男生开车听轻音乐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听轻音乐真是我的死穴，听不了多久我就会睡过去。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漂亮却陌生的别墅前面。我“腾”地一下直起身，第一反应是我该不会被拐卖了吧。

　　“到了，下车吧！”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我是坐在梁若辰的车里。

　　“这……这是哪儿？”

　　“我家啊！还能是哪儿。”

　　“你家？！”我猛地转头看他，指了指窗外的建筑，“这是别墅耶……”

　　“嗯，所以是我家，不是我妹妹家啊。我从来也没说过我妹家是我家啊。”

　　我的脑子一下子短了路，什么他家不是他妹妹家？

　　“还没明白？”梁若辰挑挑眉，“我妹妹家是我妹妹家，我家是我家，明白？”

　　我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没回归：“熹微不是你亲妹妹？”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亲妹妹？赶紧下车吧，熹微等着呢。”

　　我犹自沉浸在震惊里没醒过神来，梁若辰已经倾身过来替我解了安全带。他的胳膊横亘在我眼前，现在想想那是头一回有男生离我这么近，但是当时的我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一心想着我怎么这么迟钝。平时的聪明才智不知怎的全都抛到了脑后，他们俩一个叫若辰一个叫熹微，除了姓没一个字相同，我怎么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是亲兄妹了呢？

　　我边懊悔边开门下车，抬头仰望着这个洋溢着古典气息的别墅。这栋别墅很像电视上的那种欧洲咖啡馆，二层小楼都是暗红的砖砌成的，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建在屋外，黑色的栏杆呈藤状向上蔓延。

　　“哇……你家房子好有年代感！”

　　“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我家房子比我年纪可大，盖了二十多年了吧。”

　　“哇……”我感叹着，“你家是干什么的？那么早就买上别墅了！”

　　梁若辰为我开开大门：“我家啊，卖饰品的。”

　　“哦，真的啊？”

　　他家内部装潢更是欧洲古典风，家具都是实木的，厚重又华丽。别墅内部的结构很奇特，有些像五星级旅馆。一楼除了厨房、卫生间几乎没有房间，整个是大厅。二楼是中空的，方形的栏杆后面才是一个个的房间。也就是说，从一楼大厅中间抬头望去就能看到屋顶。虽然从外面看他家并不大，但是这样的结构在视觉上将他家扩大了好几倍。

　　熹微从巨大的旋梯上走了下来：“拂晓姐来啦？”

　　“嗯。”我冲熹微微微一下，然后转过头来问梁若辰，“你家怎么两个楼梯？”

　　“嗯，外面那个是方便小偷进来的，小偷专用梯。”

　　我一听就傻了：“啊哈？”

　　熹微过来挽过我的手：“你别理他，他今天不正常。我带你去看你房间，你把东西先放下，然后咱们开始学习~”

　　“嗯，好。”

　　一个男生，一条腿放在窗台上，一条腿自然地下垂悬在空中，双手抱着一只黄棕色小猫，眼睛里闪耀着温柔的神色，就像窗外落日余晖那样温暖。

　　我一下楼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美的令人窒息。

　　梁若辰的身材极好，倒三角的身材既不健硕也不消瘦，现在这个画面就像杂志上的宣传照一样，美好的不真实。

　　“发什么呆呢？”我猛地惊醒，梁若辰抱着猫跳下窗台向我走来。

　　我使劲闭了闭眼睛，故作镇定地回答：“哦，下来打杯水。”

　　他把猫塞进我怀里，抢走了我手里的杯子：“你帮我抱着它，我帮你打水。”

　　我双臂僵硬，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猫摔了。小猫却乖乖地趴在我怀里，瞪着无邪的眼睛看着我。真是有其主人必有其猫，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一只手托着它，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它的脊背，小家伙儿舒服地叫了起来。

　　我从小见了可爱的东西就受不了，现在心就像融化掉了一样，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情不自禁地学了声猫叫逗它。

　　“哇塞……刚才是你叫呢还是猫叫呢？”梁若辰幽魂一样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尴尬地笑了笑：“呃……我叫的……”

　　“啧啧，你上辈子是猫吧？”

　　我一抬下巴：“我属猫的，行不？”

　　梁若辰一手接过猫，一手递给我杯子：“那也挺好的啊，有九条命呢！”

　　“嘿嘿~”我灌了口水，另一只手仍旧挠着小猫的背，“它公的母的？”

　　“看它在你怀里那么乖，肯定是公的啊！小色猫，见着女的就装纯良，它平时可不这么对我，凶着呢。”

　　好像是要证明它主人说的是对的，小猫抬起爪子就向他脸上挠去。还好梁若辰反应快，也可能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突然袭击，他头微向后仰，挡过了一击。

　　我下意识地从他怀里把猫抱了过来，梁若辰愣了一下，厚脸皮地欺了过来：“怎么？怕它伤着我啊？”

　　我脸发烫，梗着脖子回敬道：“嗯，看你脸已经长成这样了，再被猫抓可真就毁容了啊！我怕你以后没脸见人。”

　　“那谢谢你了，这么为我着想。”

　　晚上是梁若辰做的饭，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做饭竟然那么好吃。梁若辰说他父母工作忙，他从小一个人在家呆惯了，只能自己给自己做饭，就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真是新好男人。”我夸奖他，“那你是不是什么家务都会干？”

　　“差不多吧，就衣服洗的差点。哦，还有缝缝补补的那些，我实在是不行。”

　　回去继续晚上补习的时候，熹微还在不停地夸她哥哥。她说自从她大哥工作以后，她这个妹妹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就都由梁若辰来关心了。她说他哥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基本上做什么都能做好。这点我很同意，认识他也将近四个月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能住这么好的别墅，梁若辰也算是富二代了吧，但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养尊处优。

　　梁若辰轻轻推开门，将两手拿着的水果盘和点心盘放到桌上：“休息一下吧，吃点儿饭后甜点？”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对他说，“她做模拟卷子呢，刚开始做，你别打扰她的思维。”

　　“哦，好……”梁若辰吐了吐舌头，降低了声音，拉了把椅子坐下，“她做卷子你在干吗？”

　　我老实回答：“呃……无所事事……”

　　他噗一下笑了出来：“那你就别在旁边打扰她了，出去转转吧。”

　　“出去转转？”

　　“嘘……激动什么？我带你逛逛我家。”

　　想想离熹微做完卷子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呢，我在屋里呆着的确会闲的发慌，就高兴地答应了。

　　下到大厅，梁若辰指指窗户外面：“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吧，郊区楼房少，灯光也暗，特别适合看星星。”

　　我乐颠颠地跟在他后面，想着看星星会有多美啊！

　　出了门他突然转过来问我：“你看得见么？要我扶你吗？”

　　“啊，没关系，不是全黑就能看得见~只是看不太清楚就是了。”

　　“嗯，那你小心点。”

　　他家后院是一片草坪，我问他不种花什么的点缀一下么？他说也没人打理，种草还能当天然床垫，种花就没法躺着仰望天空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然后转过身来，拍拍他身边的草地：“快过来坐！今天是大晴天，能看见的星星多。”

　　星星真的很多，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天空在缓缓地移动着，星星都欢快地跟着天空的脚步环游整个世界。我看着它们，它们也在看着我，不知道我是它们整个旅途中见过的第几个人？

　　“你仰着脖子不累么？”梁若辰拽拽我的袖子，“躺下来看舒服些。”

　　我依言躺下。晚上的天空和白天的很不一样，我早上看天空时间一长就会觉得晕，星空我却怎么也看不够。

　　身旁的梁若辰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叫若辰吗？”

　　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望着星空思考了一会儿：“嗯……你在晚上生的？”

　　“算你答对了一半。”他冲我笑笑，煞有介事地说，“我听我妈说，若辰是我爸起的名字，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周身闪耀着光辉，灿若星辰。”

　　我看着他，无语。

　　“我说真的啊，你别不信。”

　　我真懒得理他：“说你眼睛像星星我还信，你好歹扯个靠谱点儿的笑话啊。”

　　他不再说话，只是嘴角含笑，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发毛，赶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我一骨碌站起身来：“啊？你怎么不早说？”

　　梁若辰笑出声来：“你激动什么？”

　　“我连礼物都没准备，晚饭还是你自己做的啊……！”

　　他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双手插兜平静地看着我：“现在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需要你提前准备。你把你自己当礼物送给我就行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不剩了。

　　他说什么？

　　一只大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高兴得都傻啦？”

　　我瞪他一眼，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肯定需要时间想的，需要多久？”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透明，就那样坦坦荡荡地回视着我。

　　我转过头去望着那一片星空。

　　我认识的梁若辰是什么样的？阳光、细心，虽然偶尔会发小脾气，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温和的。很温柔体贴，看着他美好的笑容，你也会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梁若辰和罗明悠是相似的，总像是带着一个看似温暖的面具，把最想给别人看的一面表现出来，其实内心怎样只有他们知道。我原来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能马上看出罗明悠的心口不一，却总是看不出梁若辰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外面蚊子多，回到屋里去吧！”

　　“嗯。”

　　他率先转身往回走，看着他的背影，我内心莫名地升起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梁若辰！”我叫他。

　　他转过头来，眯着眼睛：“嗯？”

　　“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他抿嘴笑笑：“你觉得呢？”

　　“那，我可不可以说，你的愿望实现了？”

　　他愣在原地。

　　我喜欢看他这种吃惊的样子，平时的他仿佛对什么都了然于心，好像能洞悉所有的事情。可我偏偏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更美好。

　　“如果我所有的愿望都能这么快实现就好了。”他轻笑出声，“怎么也不考虑一下？女孩子不应该矜持么？”

　　我不回答，咯咯笑着从他身边跑过。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