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闻人渐语

10、Chapter 10

　　真正的尝试了谈恋爱，我才深刻的觉得我的那些理论根本没有实际用处，不知道那些听了我的意见的同学们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了呢还是真的实践了，前者的话是我被蒙在鼓里，后者的话就是他们被骗得很惨了。

　　我不喜欢高调地谈恋爱。在大庭广众下牵牵小手搂搂抱抱亲亲热热，无非是为了告诉大家我有了另一半，你们羡慕去吧。这有什么意义呢。做了十几年的旁观者，我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在我们眼中就如小丑一般，羡慕自是不用说，更多的却是想看看他们如何收场。哪天这些人分了手，大概只会被旁观者同情一小会儿，然后就会变成反面典型被教育后人而已。倒不如平平淡淡地自己享受着小幸福，不被别人打扰为好。

　　梁若辰在这点上倒是和我志同道合，私底下我们俩甜蜜得人神共愤，在众人面前却都表现地低调又平静。所以甚至一个月后乐队里还有人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一对。

　　一放假梁若辰就去北京探亲了，去奥地利前一天才能回来。

　　奥地利之行前两天我去杨羽家，看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告诉了她，结果引来杨羽一通训。

　　“他之前都没跟你说，都到北京了才告诉你，不会这么快就想把你甩了吧？”

　　我瞥了一眼杨羽：“别瞎说，我们俩好着呢。”

　　杨羽将叠好的衣服扔进行李箱，抬头看我：“哎你可别这么说，现在的男生，哼，变卦快着呢。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还是多长个心眼好。”

　　我讨好地笑：“知道啦~他本来可以在北京等着的，但他说想第一时间给我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出国都要带什么？”

　　“护照、签证、衣服、钱、信用卡什么的。”

　　“带双舒服的球鞋~你可别像上次出去玩似的，没走几步就不走了，这次可是去奥地利啊，一生可能就去这么一回，怎么也得好好逛逛~”

　　“你自己逛吧，我没兴趣。”

　　“怎么还没到呢你就扫兴……”我撅嘴表示生气，“你买的礼服什么样？”

　　她一掌把我推开，自行去了客厅：“我都放箱子底下了，到时候再看吧。”

　　天知道我是有多么希望这次奥地利之旅可以增进杨羽和罗明悠之间的感情，说不定他俩的事还能就此板上钉钉呢。现在我和梁若辰在一起了，在奥地利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拐走他，留下罗明悠单独一个人。但是杨羽还有曹翌璇伴着，这就得看罗明悠的能力了。最好的结果是，池老大把翌璇捕获了，罗明悠把杨羽搞定了。

　　以这两个男人的智商，不可能不把握住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在奥地利平时没有机会，舞会上机会也是大大的。在异国他乡的迷人夜晚，晚风吹拂着大地，露台上，月光下，两对男女翩翩起舞各诉衷情……简直太美好了。

　　我想想都乐。

　　还记得小时候从未尝过坐飞机的滋味，就总是小资地幻想着自己拉着行李箱，潇洒地走在机场庞大而华丽的候机大厅里，与所有行色匆匆的人都背道而驰，走向自己的旅程。如果来得早了，在咖啡厅里呡一口咖啡，小口品尝点心，慵懒地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这简直就是我最理想的生活状态。

　　现实是，我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候机大厅，眼巴巴地望向远方，盼望着有个人能过来陪我说说话。由于错误地估计了我家与机场的距离以及路况，我比预定集合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机场。

　　哪里有心情潇洒地拎包走，哪里有心情喝咖啡，赶紧来个活人吧！

　　就在我快把椅子坐穿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睽违了一个月，真如一年一般。原来我总是不理解那些小女人为什么一天不见自己男朋友就会肝肠寸断地想，现在虽然我没
　　有她们那样夸张，但总算是了解了这个滋味。

　　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感觉这么美好却又这么折磨人。

　　我兴奋地站起身来，冲着他走来的方向，嘴角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

　　可是当他渐渐走近，我却如同被闪电劈了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是梁若辰吗？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身影，那么熟悉的感觉，但是眼前这个人就如脱胎换骨一般，他让我所有的判断力在一瞬间消失。

　　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些词通通都没法形容。曾经的月球表面好似一瞬间被人类进行了改造，削山填坑工作做的完美无暇，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他现在的脸就像雕刻完好的一块玉，棱角分明又晶莹剔透。不知道是不是吃不惯北京的饭菜，他消瘦了些，却使得身材看上去更加完美。剪裁合体的灰色帽衫搭配白色长裤，他已经完完全全是画报里出来的人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却迟迟没有和我打招呼。我看向他的脸，那双唯一熟悉的眼睛里闪着玩味的神情，他的嘴角似乎也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一刻的他背着阳光看着我，他散发的光芒，连阳光都无法抗衡。

　　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的不对了，一心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人，于是我竟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拉杆递到他面前：“总算是来人了！帮我看着点儿包，我去趟洗手间。”

　　我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就落荒而逃，我猜他一定是先诧异后愤怒再无奈吧。

　　打开水龙头，我狠狠地拿水泼向自己的脸。

　　我刚才居然起了逃跑的念头。

　　我居然想逃离他，不想再待在他身边。

　　我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承认，刚才在他面前，我真实地尝到了自卑的滋味。

　　原来的他，那个有些缺陷的他，才是使我内心平静，让我觉得最适合我的人。而刚才那个人，毫无瑕疵，我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我疑惑，我迟疑，我真的可以拥有他所有的美好吗？

　　或许这样的他更适合做一个明星，而我就当他一个小小的Fans，远远的看着他就足够了。

　　我又掬了把水，打向自己的脸。

　　我是该清醒清醒了。

　　我的人生总是在逃避、退缩，我恨死那个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的自己，却拿它无能为力。也许是时候打败它了，因为既然牵了梁若辰的手，我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走回去，发现大家陆陆续续地来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和我刚才初见梁若辰时一样的表情。他的周围围着一圈人，大概都是好奇他的新造型。

　　杨羽拉我到一边儿，指指梁若辰的方向：“你看见他了么？”

　　“当然了。”

　　“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耸耸肩：“我也想知道呢，我一会儿当面问问他是不是做了整容手术。”

　　直到开始登机，梁若辰才得以喘一口气。他紧紧跟在我后面，就差贴在我身上了。

　　“我真应该把你刚才的表情录下来。”他边说边窃笑，“太精彩了，表情跟走马灯似地来回换。”

　　我皱眉，回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我最喜欢看你那个惊艳的表情，说明我这次面貌改造还是相当成功的。”

　　“说到这我想问问你。你假期没去北京吧，是不是去韩国了？”

　　“不要崇洋媚外，咱们中国的技术也是很好的。”

　　我转过身子，不理他。

　　他突然一步跨到我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我的票，塞了另一张在我手里。

　　“你干吗？”

　　“我和罗明悠的票是双人座那一行，我把他的票给你了，咱俩一起坐。”

　　“可我的票是三人座的啊！”我的声音陡然增高，梁若辰连忙捂住我的嘴。我掰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让罗明悠一个男生坐在两个女生中间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坐在杨羽身边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哦。可是你也得问问杨羽同不同意啊。”

　　“这由不得她。你难道不想凑成他们俩？”

　　我沉默。虽然我的确很想撮合他俩，但是总觉得这样做是出卖了朋友……

　　上了飞机我没敢看杨羽和翌璇的脸，赶忙窝进靠窗户的座位上，估计杨羽在心里已经把我骂个半死了。

　　梁若辰举起我的行李放进了行李架，然后坐下凑了过来：“我用独创的法子成功变脸，想听听吗？”

　　我把眼一闭：“不想。我困了，先睡午觉了。”

　　他停了几秒：“行，你睡吧。你眼睛不用睁开，先把身子挺直了。”

　　“啊？”我诧异地睁开眼，“干嘛啊？”

　　“说了不用睁开眼睛，你睡吧，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我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直起了身子，突然左肩一紧，被扯进了一个怀抱。

　　我挣扎着要起身，他手却收得更紧了：“别动，会弄疼你的。你靠着我睡会舒服些。乖啊。”

　　他的声音有一种蛊惑力，我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搂着我的头，轻轻地将它放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肩很宽很厚实，靠在他的肩窝上非常舒服。

　　意识渐渐远离，恍惚中仿佛听到梁若辰说了些什么。我不想去管他，挪了挪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义无反顾地睡死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北京。我歉疚地看着梁若辰完全僵硬的左手，只能不顾他抗议地帮他拎着一个包。

　　不愧是首都的机场，以大气却不高傲的姿态迎接世界各地的人。巨大的玻璃墙体在夕阳的掩映下竟也使候机大厅显现出了一点点羞涩。

　　离登机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庞大的队伍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的椅子休息。杨羽果然对我表示了愤怒，但碍于梁若辰和罗明悠都在旁边，也就没做出太激烈的举动。于是我知道，想让他们继续坐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了。

　　我百无聊赖地望向远方，忽然看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便捅了捅梁若辰：“哇，你看那么多人一起来，是不是和咱们一样去交流的啊？”

　　“嗯，估计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又仔细看了看，“肯定是，我看见赵子翔了。”

　　“赵子翔？”

　　梁若辰以为我不理解，解释道：“他原来和我们一起学钢琴的，只是后来我去学小提琴了，罗明悠和他渊源比较深。”

　　“赵子翔？”我转头望向梁若辰又确认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说我有同学也叫赵子翔啊，大队伍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一个人闻声停了下来。

　　那个人用我不熟悉的声音迟疑地问：“……凌拂晓？”

　　我认命地抬头，望着这个很多年未见，越来越帅的朋友：“真是你啊……你声音变得我都听不出来了。”

　　他爽朗地笑：“我变声以后你就没见过我，当然不熟悉。你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我一眼还真没看出来。”

　　“呵呵，是么……”我声音不自然得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我只得把梁若辰搬了出来，“刚才他说跟他一起学钢琴的人叫赵子翔，我一听不会这么巧吧，我也认识一个会弹钢琴的赵子翔啊。没想到真是你。”

　　赵子翔这才看到了梁若辰：“啊，梁若辰啊，好久不见了。”

　　梁若辰笑了笑，但是声音显得不冷不热：“嗯，好久不见了。”

　　罗明悠明明就坐在梁若辰身边，而且刚刚梁若辰说罗明悠和赵子翔渊源比较深啊，但是赵子翔就像罗明悠这个人不存在一样，招呼也不打。

　　“啊，杨羽，我也很久没看见你了啊！”

　　杨羽小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复。

　　他转过头来继续和我说：“你们是去维也纳交流的吧。”

　　我很纳闷他用的是肯定句，但还是回答：“嗯，你们也是？”

　　“嗯。”赵子翔这才看了看罗明悠，“怪不得湘蓝市音乐学院居然被一个以商学院闻名全国的学校打败，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啊。”

　　他的口气让我微微蹙起了眉头，我印象中的赵子翔不是这种会冷嘲热讽的人啊。

　　“呵呵。”我干笑两声，“你代表的哪里？”

　　“中央音乐学院。”赵子翔仍然看着罗明悠，“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罗明悠，要不是他考上了你们学校，我肯定不会代表我们M大站在这里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罗明悠连招牌的微笑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我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到了维也纳，绝对不能让他们正面遇上。

　　我正不知道怎么圆场，池老大的声音如福音般响起：“大家集合一下，我有事要说。”

　　谁知赵子翔冲我灿烂一笑：“你先去忙吧，到维也纳我找你玩去。”

　　“呃……”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得含糊地回答，“行……行吧。”

　　这下肯定把梁若辰和罗明悠都得罪了，我都不敢看他们的表情。可是我又不能当面拒绝我的朋友吧？

　　果然，虽然梁若辰一直站在我身边没离开过，但是直到坐在飞机上，他都没开口说话。我知道今天过分的是赵子翔，所以也就没敢再挑梁若辰的火气。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梁若辰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这么小心翼翼地坐着，我又不是在生你的气，你不用害怕。”

　　我如释重负，急着控诉他的行为：“你的表情吓死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他一撇嘴：“谁知道那小子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你跟他是什么同学？”

　　“幼儿园加小学同学。”

　　“关系好吗？”

　　“当时挺好的，算是最好的朋友之一吧，但是后来毕业了以后就再没联系过。”

　　我哪敢跟他说，赵子翔是我的初恋。虽然只是我的单恋，而且随着毕业也完完全全地结束了，但在梁若辰看来恐怕没什么区别。我要是说了，不是我死，就是赵子翔亡。

　　梁若辰皱了皱眉头，自从他变帅了以后，我觉得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即使是皱眉、板着脸也都帅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么？看起来你不怎么喜欢他啊。”

　　“当众调戏我老婆，你说我能喜欢吗？”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什么调戏你老婆，说话这么难听。”

　　梁若辰伸过手来把我的右手裹住：“你不要和这种人有太多的接触，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被他骗的。”

　　“哎呦，我牙都酸倒了……”我冲他呲牙咧嘴，“我这么善良的人，天啊，你怎么突然这么文艺……”

　　“我说正经的呢。他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万一你哪儿得罪了他，你自己不知道，但是他得记你一辈子，然后一辈子都找机会报仇啊。”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这说的是赵子翔吗？他原来不这样啊！小学的时候他长的好看，性格也好，随和又大方，成绩也好，总之就是什么都好。哪儿像你说的这么可恶……”

　　梁若辰眯了眯眼睛：“你小时候喜欢他吧？那就难怪了，你本来看人就看不准，再加上喜欢他，他的本质你肯定看不出来啊。”

　　我吃惊地话都说不出来了。喜欢赵子翔这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杨羽。可这件心事就这样被我最亲爱的男朋友毫不在乎地说了出来。

　　“他不是弹钢琴的吗，在刚开始学的时候就喜欢和别人比。我和罗明悠两个人一开始都不如他，但是我们两个刻苦啊，琴技蒸蒸日上，但是他可能太骄傲了吧，一直没有太大的长进。直到有一天我们俩齐齐超过了他，他就怀恨在心了。虽然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看我们俩不爽啊。”他晃了晃我的手，“后来的各种比赛，永远是我俩比他名次高，后来我改学小提琴，就只有罗明悠和他争冠军了。偏偏所有的比赛都是罗明悠获胜，那人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处处和罗明悠作对了。你看他刚才视罗明悠为空气，只跟我打招呼，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他的绊脚石了。”

　　这完全不符合赵子翔在我心中的形象啊！难道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所以你要小心，而且也要看着杨羽。要是让他知道了罗明悠喜欢的是杨羽，受害的就绝对不是罗明悠一个了。”

　　“没那么邪乎吧？杨羽小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他，他们俩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笑了笑：“杨羽小时候看人就这么准吗？”

　　“不是，她对所有男生都没太大好感。”

　　他突然佯装生气地看着我：“就你是情种，见着帅哥就喜欢。”

　　“你说什么呢！”我才是真正生气了，“别把我说成放□□人。”

　　“原来那个往事，现在这个赵子翔，全是一等一的帅哥啊！啊，对，还有我。”

　　最后一句话说的我哭笑不得，只能苦笑一声作罢。

　　“现在你有我这么一个艳压群帅哥的帅哥在碗里了，就别再看锅里的了啊。”

　　我叹了口气：“行行行，我知足，知足。”

　　他揉了揉我的头：“真乖~我困了，睡觉了啊。”

　　我刚想说你好好睡，突然想到凭什么只有他数落我的不是，于是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别光说我，快从实招来，你原来有多少个往事？”

　　梁若辰连眼睛都懒得睁：“就一个。”

　　“就一个什么？”

　　“就交过一个女朋友。”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都交过女朋友了啊！”

　　梁若辰猛地睁开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你都交过女朋友了啊！初牵手初拥抱初吻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吧？我都不计较了你凭什么教训我不要吃锅里的啊……”

　　梁若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手也攥得越发的紧了。他轻笑一声，头一歪，闭上眼睛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