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雪落华亭

4、归去

　　池塘里残荷早已枯黄，一池寂寞瘦枝残！

　　察觉有人靠近，宋彦廷侧目见是她，会心一笑说：“你来啦？”就好像在等她一般。

　　青鸾见了礼说：“青瑶的公婆，以前不是这种态度，父亲和子成曾上门和他们理论过，他们根本不想下恨心管教金峰，那天忘了问，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改变想法的？”

　　“不过是生意场上的手段，见不得人”宋彦廷眼神飘忽游离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话题一转：“那年那天，我就是一个人，站在这里一直等，等到天黑，你没有来，今天我未曾想过要等你，你却来了”

　　“当时我不知道，青瑶贪玩把信弄湿了，又怕我骂她，所以没有告诉过我，你曾经写过信给我”

　　“竟然是因为青瑶？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呀！”宋彦廷自嘲似地笑了笑，笑得那么的风轻云淡，咪着眼说：“造化弄人，早知道，这次不帮她了，让她吃点苦头”

　　“得了吧？要是没有她，你今天的这场泼天富贵谁来享？”青鸾直视着他的眼睛，真诚而温柔，两人相视会心而笑！

　　“富贵么？世人谁不爱，不过，看尽了世间的繁华，才会更留恋故乡的小桥流水！”宋彦廷眼神柔和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也许，我更在意的不过是一粥一饭，三餐四景”

　　“是吗？谁知道呢！”

　　“知县大人那里，我也疏通过了，青瑶那若是生了变故，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帮忙 ”

　　青鸾有些动容：“又让你破费了，可这份银子本不该你出的，我回家会和父亲说...”

　　“不用了，没花多少，就当我孝敬先生的，当年他那么认真地教导我，我却半途而废，让先生失望了吧！”

　　听了这话，青鸾心里越发不好受：“人各有志，你已经很有成就了，我该回去了，你慢慢欣赏！”

　　宋彦廷没有答她，只是叫了声她的名字：“青鸾？”

　　“嗯？”

　　宋彦廷接着说：“我家娘子也并非是难以商量之人，你如果愿意...”

　　“我不愿意”青鸾打断他说：“你岳父家世代经商，融通四海，到了他这一代，虽说是有些末落了，但是如若没有他家的助力，你绝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我何苦去她手里讨生活，仰人鼻息，更何况绾柔无辜”

　　宋彦廷默默无语，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青鸾低头小声说：“我先走一步”

　　宋彦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说：“愿子成兄来年高中”

　　青鸾回头：“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些！”

　　黄昏后，宋彦廷来杨府辞行，杨老先生万般的不舍，和黄子成送他至门外，黄子成回房告之青鸾，青鸾感到有些意外：“这么快？回礼我都还没有准备好，什么时候走？”

　　“说是明天一早”

　　青鸾说：“来不及了，只能把备好的这些赶紧送过去”

　　宋彦廷正在自家院里看着众人打理带回京的物品，见黄子成又送了这么些来，苦笑着说：“子成兄，还好我走的是水路”

　　黄子成说：“都是青鸾准备的，一些土特产，因你走的急，还没有备齐呢！”

　　待黄子成走后，宋彦廷随手拿起两样来看，见纸盒上分别写着：笋干，虾干，字迹娟秀端正，是记忆中青鸾的笔墨，又打开两个青花瓷茶罐，装的果然是碧螺春。

　　还有一个黑色金祥云图案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绸布上嵌着两支笔，一方墨，一方砚台，盒子上贴着：蟾宫折桂。不用看，下面一个长条盒子里装的定是宣纸啦！

　　这？难道是把送学生的回礼，转而送他？杨府就穷到这地步了？宋彦廷仔细看那字迹，是青鸾的没错，如果是送学生的，也没有她题字的道理，沉思片刻，原来？原来？青鸾这是还记恨着当初的事呢！

　　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整套雨过天青色茶具，釉面平滑无纹饰，温润古朴，清新自然。

　　入夜时分，起风了，风拍打着门窗，呼呼作响，青鸾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披着大袄，出了房，站在屋檐下，见夜黑风高，隐约之中，又听见了萧声缓缓传来，还是长相思，一曲终了，萧声没有再响起！

　　天公不作美，卯时后下起了小雨，宋彦廷没有改变行程，黄子成要上早课，青鸾打着伞扶着父亲来至宋府门口送别。

　　秋风细雨中，他淡淡地说：“我走了！”

　　她想问他：还回来吗？

　　想了想，却没有问出口，她知道，短期内，他不会回来了！

　　几日后，青鸾整理宋彦廷送来的礼品，打开一坛封好的酒，竟发现里面放着好些银两。

　　半月后，回京后的宋彦廷在那盒宣纸里，也发现了一幅画，画中杏花树下一个翩翩少年郎，发带在身后随风飘扬，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腰带上别着一支萧，画上题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