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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美、美人,在邀请我?

      卫时谙瞅着殿中这副光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走了进去。

      “明日一早还需进宫奉茶,我们便早些就寝吧。”

      谢今朝一语毕,轻轻拍了拍床边。却看眼前的小姑娘局促地站在榻边,清凌凌的杏眼里盛满了疑惑。

      “怎么了?”

      卫时谙想起了方才更衣闹出的幺蛾子,有些脸红,生怕又自作多情再添尴尬,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殿下这是……一起睡的意思?”

      谢今朝闻言,垂下眼帘,解释道:“你是孤的妻子,新婚之夜若是分房睡,难免落人口舌,怠慢了你。

      太子妃若是忧心,待殿外无人,孤会出去。”

      “啊,不用不用,”卫时谙连忙摆摆手,“我没什么可忧心的,殿下……殿下能习惯我就行。”

      哪有睡人家的地盘还把人家赶出去的道理。

      就是说起来这个忧心……

      倒的确有一件事。

      我在梦里搞不好会打军体拳。

      谢今朝起身熄了殿内的烛火。屋内一瞬之间暗了下来,让人不适应了好一会儿。

      卫时谙小心翼翼扶着床边躺了上去,想了想还是紧紧贴着床沿,以免会在睡着的时候打到他。

      浓浓夜色里,月光透过窗棂窥探人间,成了屋内唯一的光源。

      谢今朝借着月色朝卫时谙看去,见她乌发随意地散在枕上,朱唇微翘,羽睫轻颤,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

      只是那指尖紧紧攥着被褥边缘,倒是出卖了主人的些许紧张。

      待他也睡下,四下便瞬间安静到极致,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长的像一个世纪。

      卫时谙如同躺棺材板一般僵直着身体,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清醒得像个局外人。

      他睡着了?

      她缓缓偏过头去,借着银白的月光,依稀看见他鼻梁高挺,如鸦羽般的睫毛有极微的颤动。

      看样子好像是。

      可是她睡不着啊。

      明明白天折腾地已经很累了,烈酒也喝了,怎么就是助不了眠呢?

      卫时谙轻轻挪动,想在被窝里翻个身,背对着他,试试换个姿势会不会入睡得快些。

      没想到这小小的举措带来了非常不妙的结果。

      最上层的被子它滑了下去。

      哦。

      真的会谢。

      “睡不着么?”谢今朝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问道。

      这样一说,卫时谙也顾不得去捡被子,只连声道歉:“对不住,我是不是惊扰殿下了……”

      “无妨,孤也只是在闭目养神。”谢今朝坐将起来,身子靠着雕花木架,手指搭在眉间,轻轻揉按。

      “既如此,不若孤陪你说说话,是否会好睡些?”

      卫时谙无措地睁大眼睛,更不好意思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殿下了?”

      谢今朝闻言轻笑,“怎会。你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孤知道你拘谨,自然要多照顾些。”

      小姑娘……

      卫时谙只觉得脸庞渐渐热了起来。

      要命,好看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温柔啊!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系统的话来。

      【他会防线崩溃,会陷入疯魔……最后自尽,不留下一个活口。】

      卫时谙抬头迎上谢今朝带着探究的眸光,暗暗下定决心。

      她一定听系统的话,努力拯救他!

      “太子妃可有什么想说的?”谢今朝见眼前的姑娘看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说话,便主动先开口。

      卫时谙回过神,垂眸想了片刻,复抬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有。我能不能问问,那日城郊之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呀?”

      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谢今朝怔了一瞬,回忆了一番才道:“那日,你的人拦错了马车,将孤认成了谢凌弋。”

      我趣。

      小丑竟是我自己。

      卫时谙顿时跟咬了舌头一般,尴尬地无地自容。

      “难怪、难怪呢。”

      谢今朝看着卫时谙如同个鹌鹑一般缩着脖子,察觉到她大概又是不好意思了,于是接上了话茬往下说:“孤想着,既是你自己安排妥当的事,孤便行个方便,将你安然无恙送回府中,孤也好放心些。”

      卫时谙听到他这般说,一时觉着惊讶。

      “殿下……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谢今朝长睫低垂,遮去了沉沉的眸色,“这桩婚事……孤多有亏欠你,又怎好多问。”

      “可这也不是你的错呀,殿下,”卫时谙觉得他此话欠妥,便往前凑了凑,神情认真:“本来我得知被赐婚的消息,的确是心怀怨气,可这一事也阴差阳错叫我识破了谢凌弋是何等的负心薄情,这才有机会同他做个了断,殿下何须自责。

      反倒是我,或许还因为此事,该谢谢殿下呢。”

      谢他?

      她倒是……挺乐观。

      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是出得龙潭,又入虎穴么?

      谢今朝眼眸微眯,没有应声。

      这边的卫时谙想着系统任务,觉得有必要再进一步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殿下放心,我以后一定安安分分当起太子妃的责任来,肯定不给殿下添麻烦。”

      夜色里,谢今朝喉结滚动,低低道一句:“太子妃不必紧张,往后东宫只你我二人,大可随意些。

      即便是出了纰漏,你也有孤这个靠山,无需害怕。”

      卫时谙被话里左一个“你我二人”又一个“靠山”来回冲击着,只乖巧地点了点头,觉得围绕在周身的空气更热了些。

      或许是谢今朝这番话的确有令人安心的魔力,卫时谙再度躺下时,困意便逐渐在热源和帐中香的传递下铺天盖地地袭来,叫人终于顶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感受到身边的被褥有规律的起伏,谢今朝在一片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那眸光没有半分睡意,融在夜色里看不出情绪。

      他缓缓撑起身子,就这样盯了卫时谙沉静的睡颜半晌,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根不知先前匿于哪里的物什,形如针锥一般,对准熟睡女子的脖颈下方,刺了进去。

      收针,拢袖,动作一气呵成。

      谢今朝掀开帘帏,起身披上外袍,回头睨了一眼床榻上的娇小身影,随即推开殿门,消失在夜色深处。

      ———

      卫时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却觉得浑身无力。

      啧,以后还是不能睡的太早。

      剪头啊,本宫的秋好痛。

      “太子妃娘娘醒了,太子殿下已在偏殿候着了,奴婢来伺候您穿衣。”

      卫时谙坐在床上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迷迷糊糊问道:“请问你是?”

      着檀砂色衣裳、扎着双环髻的小姑娘朝眨眨眼睛:“奴婢奉殿下之命前来侍候娘娘,娘娘唤奴婢少艾便可。”

      卫时谙迷迷糊糊点点头,且见这姑娘手脚麻利地将自己扶下床,而后一通打扮,将自己推到了一列端着衣饰的丫环跟前。

      “娘娘看看中意哪一件?”

      卫时谙随手指了指,少艾便如同得到上级指令一般,又是一通忙活了起来。

      不过半柱香后,她便同谢今朝共坐于一架轿撵之内。

      谢今朝今日换上了牙白与绯色相间的云锦织袍,眉目如画,唇红如血。乌发绾入金镶白玉冠中。前额龙须于轿窗透进的风中飘摇,倒是给这一丝不苟中增了几丝杂乱,显出三分随性。

      卫时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才惊觉两人今日穿的衣袍从花案到配色都一样,竟是歪打正着了。

      正欣赏着,便见谢今朝朝自己看过来,开口道:

      “太子妃今日打扮,甚是好看。”

      大清早起来就被夸奖,卫时谙想着说“谢谢”,又想说“你也特别好看”,一时间脱口而出:“谢特你也好看。”

      谢今朝:“什么?”

      “啊,我就是夸殿下的意思。”卫时谙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慌乱地咳嗽起来,脸都咳得发红。“殿下放心,我到宫里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谢今朝看着她又不自觉攥着衣角,一副有些紧张的模样,便温声道:“不必担心,你只需跟紧孤就好,切莫随意走动。”

      见卫时谙目光渐露疑惑,谢今朝又接着补充道:“孤如今背后无从倚仗,一不留神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宫里多是非,孤是怕不能护好你。”

      他语气里难免|流露些落寞来,叫卫时谙又想起了先皇后一事,不觉心生怜悯。

      爹不疼娘又走的早,怎么这种事全落在他一个人头上啊,真是不公平。

      于是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东宫到皇城合庆殿还是有些距离,大约走了有半刻钟,卫时谙与谢今朝终是立于午门前,于高墙之下看宫城,金瓦红墙,白玉石栏。

      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古人诚不欺我。

      人生尔尔,想这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只觉天地宏大,千古波诡云谲帝王家。

      谁人敢坐高台。

      思及此,卫时谙不由得细细咀嚼了谢今朝方才说的话。

      这东宫之位如同汪洋之舟飘摇欲坠,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他正如所说的那般被推往高堂明处,四下蛰伏暗兽此起彼伏。

      又真的能坐上那把被万人鹰瞵鹗视的龙椅吗。

      谢今朝或是察觉了身边人的情绪一般,转头朝卫时谙伸出手,示意她安心:“莫怕,万事有孤在。”

      卫时谙看着眼前指骨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妈妈我出息了!

      我摸到了帅哥的手手!

      他的手如同昨日接她下轿时一般,冰冰凉凉的,不似卫时谙手热易出汗,就比如现在。

      她下意识缩了缩手指要去搓搓手心,倒引来了谢今朝的侧目。

      好吧。

      希望漂亮哥哥别嫌弃我有手汗。

      ……

      合庆殿。

      卫时谙跪在大殿上,低头思考怎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场面。

      她跟着女官的指示,端起一杯茶水躬身敬上:“儿臣请父皇茶。”随即又端起一盏,浇在皇后主位前的一株天宝花盆景内。“儿臣请母后茶。”

      继后罗氏坐在太后身旁,笑意不达眼底,但面上倒是显出慈眉善目、红光满面的模样。卫时谙一路走着流程,捧起茶盏又跪在了太后身前:“孙媳请太后娘娘茶。”

      “嗯……哀家亲自选的孙媳妇,要好好赏赐,好为我皇家开枝散叶,早日诞下东宫嫡子。如此,哀家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你皇祖父了。”

      卫时谙唯唯诺诺地应声点头,只觉得头大。

      一上来就催这么紧,她上哪儿整个孩子去啊。

      唉。

      “新妇卫时谙。”

      闻言,卫时谙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是,皇上。”

      “哦?茶都敬过了,还改不了你的口?”建元帝端坐于大殿之上,神色不怒自威,缓缓用杯盖剐蹭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人心上。

      一叫全名总觉得要挨骂,搞得卫时谙一时紧张给忘了。

      “儿媳知错……父皇。”

      “初入宫中觉得拘谨也合乎情理,可如今你身为皇家命妇,日后须学会打理东宫,为太子分忧,总要出趟些。”

      “这些本不需朕多言,不过你们都年轻,难免要人多提点。方才太后提了子嗣一事,也要将这事提上日程,好让她老人家宽心。”

      “是,儿媳谨遵父皇教诲。”

      累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她的腿跪麻了。

      “行了,起来吧。朕同朝儿还有要事相商,你便跟在太后身边,待用午膳再来罢。”

  •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取自[唐]王勃《滕王阁序》
    九天宫殿开阊阖,万国衣冠拜冕旒。——取自[唐]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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