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竹枝》风裳水珮

3、《二》

　　这个冬天，N城真的下雪了。雪花像棉花团散得满天都是。默默躲在被子里睡到雪融。弯弯打电话叫她出来拍雪景。默默说“我不想变冰雕。”快期末考时，N城又开始下第二场雪。默默在图书馆看着雪飘下来便给萧何发了短信。萧何依然没回复。默默便飞也似地跑回寝室又睡到雪融。弯弯说：“你根本不喜欢下雪。你只是喜欢有大叔的雪。”默默不回答。然后去图书馆借了很多书回家。
　　??默默很努力地在房间里过寒假。前所未有。没有电影、没有电脑、没有聚会，只有一摞书。
　　??大年初一的傍晚。N城居然开始了第三场雪。默默心里念到。“萧何，N城真的下雪了。可是也真的没有你。你给了我一个梦，却又碎了我的梦。”默默抱着毯子在暖炉旁昏昏欲睡。她想起萧何曾给她说叶芝的《当你老了》…….
　　??“来电话了。”有个女孩奶声奶气的叫着。只是叫了一句。默默立马就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那是萧何的电话。她用脚指头记着都不会错。那个只为一个人设置却很久未响过的铃声那。
　　??“默默，我们一起看雪。”
　　??默默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绒线帽绒线大围巾绒线手套，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个有名的起义纪念塔下。脸冻得通红，一点也没有她身后纪念碑四侧的浮雕上雕刻的勇士们的凛然。等待别人来找的样子有些可怜兮兮。萧何见到她后是这么对她说的。
　　??萧何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像默默想的那样和所有的北方男子一样穿几件单衣却仍然热气腾腾的。事实上他穿得比默默还保暖。他和所有的理工生一样背一个长带子主体却庞大的包。默默拥抱他时笑话说：“你这包包的占用CPU太多，运转多不方便啊。”
　　??萧何很无奈的拍拍她的脑袋说：“你就是这么多俏皮话。”那天街上很冷清。大小店铺全关门了。外面的北风刮得呼啸。雪花片片绕着人转悠似乎不怀好意。默默领着萧何才走了大半条街就冻得牙齿“咯咯”响了。默默说了要带萧何去吃自己最喜欢的N城最富特色的凉拌粉。可是整个大街萧条光秃得可怕。默默又冷又急，不断地说“再找找看。”萧何并不曾有不耐烦地催过她。看她这幅着急的样子他又有些疼惜了。他笑着去拉默默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回哪去？”
　　??“火车站。”
　　??“为什么？”
　　??“我只在这呆三个小时。”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现在只剩两个小时了。”
　　??“所以，在剩下的120分钟里我只想跟默默好好看看雪，好吗？”
　　??默默似乎并不明白但是她马上就很明白地点了点头。萧何拉着默默的手开始往回走。什么话也没有。速度慢得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默默低头不语只是看着靴子上沾上的泥点一个又一个的增加。她在想，为什么今天要戴手套呢。不然自己就可以感觉到萧何大手掌的体温了。那一定是一双温暖的手，因为自己隔着厚厚地毛线手套依然能感觉得萧何手掌的力度。
　　??候车厅里萧何拥抱着默默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玻璃大门外雪花被风追着赶着趟儿跑。
　　??“你为什么不问我做什么去了？”
　　??“萧何，北方的雪美还是南方的美。”
　　??“默默。”
　　??“你伸出手。”萧何伸出左手，默默摘下手套，将自己的右手盖出萧何的左手。
　　??“这样就好了。”默默喃喃道。
　　??“默默等我好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默默似乎像个古时的小妾轻声慢语。萧何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默默的头发上，心上无限的疼。默默又觉得了。
　　??“也许要等很久很久的。我自私啊。“
　　??“一辈子够吗？”
　　??默默把自己的手指嵌入萧何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默默，记住。一辈子。”萧何说的时候眼睛游离在默默的鼻子、嘴巴、耳朵上。他好象在用眼睛雕刻默默的脸。于是如此仔细，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默默心底突然涌上一句话“.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虽然默默很讨厌这么想着。可是他怎么也控制不住。她要落泪了，却吸了一下鼻子说到，“真好玩，好象小说里的，私会后花园相许终生那。”
　　??默默说完自己先笑了。没等萧何。萧何望着默默也微微笑，遂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默默觉得很自然很亲切。像是一种养成了很多年的习惯。她紧紧地拽着萧何的手只觉得那是拽住了幸福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