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竹枝》风裳水珮

2、《一》

　　??那个男子，是萧何。在一个北方的老城里念最好的大学。他比默默要大出许多来。但是默默觉得这样其实很好。因为她喜欢那个男子温和的笑；喜欢他宽大的手掌摸摸她的头然后微笑地唤她丫头。她从遇上萧何起就开始任性地以为是男子就应该有一个温和的名字。有张深沉刚毅的脸。有着安静温暖的笑。有着对自己爱的女子的幼稚与任性的纵容。
　　??她一直知道萧何是个有着什么伤心的男子。可是萧何却从不对默默提起。也许萧何觉得伤心本就不应该被人记住，或者是不应该被默默这样有着夏日香气的女孩子记住。可是默默是个古怪的丫头。只要萧何不开心，即使隔着电话她也能感觉得到。她每次都会笑呵呵地说，“萧何大叔。你身上有忧伤的味道了。”萧何从不承认也从不否认。只是心里纳闷着这个丫头为何如此了解自己。她并不像那种过于早熟或者睿智的女子。更多时候她比较像个小女生，就像她喜欢叫他萧何大叔一样。萧何虽然觉得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他也觉得这真是个有趣奇怪的孩子。她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有很多怪得可爱的话。那些话总是让萧何哭笑不得。
　　??比如说默默叫萧何大叔这回事吧。虽然萧何比默默大五岁，可也不到让默默叫他大叔的份上。这其中可是颇有缘故的。萧何虽然是个理工生，却是酷爱古典文学。默默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自然也是离不开看书写字的活。萧何很喜欢和默默说这一块的事。他觉得和默默讲文字电影或者是人生世故是一种享受。比起在实验室对着电脑做那些乏味的程序简直太人性化了。他和所有理科生一样骄傲自己的学科却也羡慕那些文科生人性化的学习。更何况默默也赞同他的想法。既然默默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这样的。谁会比默默更了解萧何的心情颜色呢？
　　??萧何说：“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呢？”
　　??“因为我是你身上的一根肋骨。”
　　??萧何冷不定的笑了，“你是我身上的一根肋骨？好怪的说法。”
　　??默默偷偷地笑。
　　??萧何给自己□□上的形象照换了一个老道的片片。青衣长衫，须髯长发，料峭而立，挽手佩剑，俨然是个道家术士。默默见了大叫“呀呀，你怎么变成大叔了。还长大胡子的。”
　　??“这是道家始祖，杨朱啊。还是美男那。”
　　??“美男？一把胡子的！”
　　??“你没听那秦家好女罗敷说啊‘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
　　??“恩那，知道。‘座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是啊，这须可是美男的象征啊。”
　　??“哦，我明白了。美男就是大叔。大叔就是美男。萧何就是想做大叔。”
　　??“丫头，又有怪调了。”
　　??萧何说：“孔雀东南飞，十里一徘徊。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默默说：“想不来，孔雀怎么飞的。孔雀一开屏，就露腚子了。不雅。”
　　??萧何楞了几秒钟，大笑起来。默默得意地在电脑这边摇头哼歌。她知道萧何一定会笑的。谁可以想象着优雅的孔雀光着腚子在空中骄傲的展翅，然后摔成雀啃泥。
　　??默默说：“我的大叔啊，北方的冬天冷吗？”
　　??“冷。”
　　??“下雪吗？”
　　??“下，很大很大。”
　　??“那我想和你一起看雪。”
　　??“你会成冰雕。”
　　??“可是N城已经很多年没有雪了。”
　　??“也许这个冬天就会下了。”
　　??“但是这里没有你啊。”
　　??萧何的□□头像灰了。默默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过界了。因为默默对萧何说：“男生和女生之间永远没有最纯粹的友谊。”萧何说：“我们例外。”默默那时用一个最普通的微笑符号回复萧何。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无奈。默默觉得□□表情里这个符号最普通也最中性。可以用来回答所有不确定的的回答。
　　??萧何从那以后就消失了。默默在期盼里过了一个月。又过了一个月。她开始温习和萧何一起看过的书、电影，一起听过的每一段音乐。又过了一个月，圣诞节来了。依然没有萧何的消息。默默等待的三个月长过三年。她开始翻阅自己和萧何所有的聊天记录。默默对着电脑屏幕或笑或哀伤或沉思，眼泪变成串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打在键盘上。默默的忧伤开始涨潮了。突然她眼前一黑，她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晕倒永远不再醒来。不幸的是，只是电脑黑屏了。她叹了一口气，残忍地直接拔了电源再又插上。按主机上的启动，可是怎么按都没有用。默默拍拍机箱又踢踢，再按启动，结果还是一样。她突然想起弯弯说过魔卡少女有一根魔法棒。从谁的眼前晃过就可以消除谁的某段记忆。
　　??默默明白了萧何也许就是自己一根应该被消除的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