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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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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我那条微信威力太大,又或者我拉黑得足够迅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连好多好多天,卜寒都没有再试图联系过我。
那些莫名其妙的零食、鲜花,也就此告一段落。
公司前台的花瓶里,又变成了几支廉价的白百合,我们每天上班路过,先感受一下它新鲜的香气,然后看着它凋零。
比起前台小姐姐日日看落花、等退休的伤春悲秋,我过得十分开心且自在。
那段日子,同事们形容我,每天上班都像是在路上捡了一百亿,满面春风的。就连一直想给我介绍对象的大姨都暗戳戳地打听我是不是恋爱了。
我对她们说,准确地讲,我是因为成功拒绝了一段恋爱而高兴。
听后,她们匪夷所思,她们惊讶鄙夷,她们问我是不是撞邪了。
不过我正在愉悦的兴头上,根本不在意自己成为了办公室这段时间的谈资。
我日常践行着“但行好事,不问前程”的善良准则,偶尔地铁上遇见卖花的老奶奶,还会买一束回家。
就连一向避之不及的,总想给我介绍男朋友的大姨,她脚崴了,我也主动承担了每天下班扶她下楼的重任。
可人算不如天算,好心未必有好报。
经过几天的“扶大姨下楼梯”,大姨对我更加另眼相看,而我始料不及。
直到在楼下,我们与她开奔驰的表侄子“不期而遇”。
“表侄”穿着正装,风度翩翩,轻声细语,一口一个感谢,仿佛我扶的不是他表姨,而是他亲妈。
我:“呵呵”“不要紧”“随手之劳”
“吃饭?不不不,吃饭我就不去了。”
我一面推却,一面向后看找退路。
回过头,卜寒就站在远处。远到他再退后一步,我就看不清是他了。
他没有挥手,也没有开口叫我。
我当机立断,留下一句“我朋友在等我”,匆匆脱身,朝那边跑去。
路上,我想,如果非要蹚一趟浑水,那么很明显,卜寒这汪相对年轻的浑水,更浅一点。危险系数也更小。
等我气喘吁吁来到他面前时,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多么热烈或欣喜。
我想,他要么是还没反应过来,要么,他高兴傻了。
毕竟,身体的潜意识动作不会骗人。我清楚地看见,当我转身朝他走过来时,卜寒的腰板挺直了些。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被我制止。
“等下说。”我用眼神示意他,“走走走,先走再说。”
一晃很多天没见,他像是没有想法的木头人,顺从地跟着我踏上去我家的地铁线。
地铁里,有人接电话,有人哄小孩,甚至还有一个哥,来了一段Bbox。
嘈杂的包容的生活气息中,我听见卜寒说对不起,他为他最近的唐突行为道歉。
我很大度,欣慰地表示小事情。他之前对我生活的打扰,只是小调剂。
何况今天我也利用他给自己解了围,后续影响没准儿还能持续个一年半载的。于我颇为受益。
多余的饭也不用吃了。我最近也真的在减肥,晚上只吃沙拉。
就这样,两清吧。
卜寒听后没说话。
我们一路沉默,走到我家楼下时,我对他说,别送了,就到这吧。
卜寒闭了闭眼睛。睫毛长得依旧令人发指。
他定睛看着我,轻声问,赵九熙,我们,会有以后吗。
我也看着他,晚风吹起我一缕头发,刚好糊到我涂了唇釉的嘴上。
我伸手把头发拿开,摇摇头。
我说:卜寒,十七岁的时候,我们有。现在,没有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男人难过。
和女人似乎差别不大。
他的眼眶会红,肩膀会抖,眼睛会流泪。
与我不同的是,卜寒哭得很安静。
安静到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
我承认,我年少时脑子里的浪漫幻想没有清除干净。
我耳根子软,心也软,看到卜寒流泪,我的鼻尖也会酸。
可这样近距离,看着他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我又难免会想到那天晚上,我在他家楼下哭得大雨滂沱。
17岁的赵九熙做不到祝福,也做不到原谅。
二十几岁,白活几年,她还是没学会。
我不想打扰他的伤心,静静地转身,上楼回家。
背靠门板,我对自己说,赵九熙你真不赖,这么多年有长进。
切黄瓜时,我念叨着,有些话早说清楚早好,对彼此都好。
敷面膜时,我想,就这样吧,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插曲,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随便谁都不能影响老娘赚钱。
躺在床上,我义正言辞,赵九熙,向前看,不许回头。
我给自己打足了气,可戴上眼罩的瞬间,还是有什么滑出眼眶,掉了一滴下来。
一滴而已,明天眼睛不会肿的。
我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我能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过下去,那确实不会有以后。
如果我能少占点便宜,不去买那个二手小电驴,或许一切也就到此为止。
我千不该,万不该,在那个周末早起,打开了本地二手群。
我更不该在毫无驾驶“小电驴”的经验下,只身去隔壁小区“提车”。
被那辆车撞倒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生活真操/蛋啊。
以及,这可是宝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