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年等你（又名：素锦）》乐黎

10、第十章

　　三月初八，没有一丝风，天蔚蓝得彻底。

　　顾盼盼喝着可乐，噗嗤一声，笑喷出来，淹死了中心花园不下五十只搬家的蚂蚁：“阿姨真是个人物啊！”

　　谁说不是呢？打记事起，我身边走马观花地换爸爸，每一个爸爸都风流倜傥，财势过人，只是可惜，跟阿娘新婚不过两年就撒手人寰。姥姥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我阿娘这辈子“命犯桃花，时运不济”，我问姥姥，为啥不说“时运不及，命犯桃花”，姥姥瞠目结舌看着我，一直看着，看得我这辈子都心怀愧疚，那个时候，姥姥应该是要嘱咐我，好生照顾阿娘的，我却把她堵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至现在，我才明白这八个字原来是因果关系，因为命犯桃花，所以时运不济。

　　阿娘这情况搁古代就克夫，但，现代社会的人生观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我阿娘就像一串翡翠珍珠项链，非但不因自己具有夺命能力失去价值，反而一次比一次竞拍到高价，追阿娘的伯伯们开得车一个比一个高档，亦不知是真爱阿娘，还是想挑战命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不敢掏出来翻看短信，我怕勾引起顾盼盼昨晚在江滩的记忆，例如，没喝醉的她让我发挥足球场上的假摔精神，以破门的速度拦住季绍衡去学校演讲的车，以此挖掘季绍衡的人性：是重名，还是重命？我左思右想，始终觉得这事有点玄乎，毕竟现在的司机都没有车德，撞到人了，不仅不送你去医院，还来回在你肚子上碾几个轮胎印，牛排可以不吃，死得难看就很有点残忍。

　　再例如，喝醉了的我们是怎么离开江滩的，那个人闭口不言，我也懒得去问，已经发生的事，再去追究计较，何尝不是徒劳无益？而且从沙发的整齐跟我醒来所躺位置的种种迹象，严重表明，我十成是跟他睡在一起，如果顾盼盼知道我跟别的男人睡过，她再也不会介绍男生请我吃牛排，如果我吃不到牛排，乐天……

　　手机已经震动了四遍，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向顾盼盼请个假去趟厕所。

　　顾盼盼细嚼慢咽啃着嘉顿面包：“你抓紧时间，我找了不少季绍衡的资料，待会儿你帮我瞅瞅。”

　　我两个食指情不自禁打架，结巴了：“那个，那个，我要臭臭，可能很长时间。”

　　顾盼盼每次都意念不了我的隐晦：“这样啊，那我去图书馆等你。”

　　我最后总是沦落到呆若木鸡，目送顾盼盼消失在藤萝掩映，萝薜倒垂。

　　手机有五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那个人发来的，说，他约了乐天去吃牛排，中午来接我。

　　这，这简直是“塞翁失马，柳暗花明再一村”，我即便蹲在便池，也难以抑制脆弱心脏的扑哧扑哧乱跳，当机立断，不假思索，手指抖动不已地敲了句英文：OK。

　　剩下的几条全是同一个陌生的阿拉伯数字，说，他看到我的招租信息，想租赁；说，他虽然是男生，但在W大学生会工作；说，在学校随处张贴广告是不被允许的，他已经帮我处理掉；说，他在校广播室值班，如果我有意向，可以找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