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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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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寰连忙策马,一路用长.枪挑开匈奴人的弯刀,寒气凛冽,霜刃泠泠。循着刀刃间的缝隙,利用长.枪优势,行到柳意面前。
火光映照下,柳意在快要力竭前,接连斩首数人。而匈奴人也不敢再大意,驱使马儿缓步靠逼近,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反而是柳意急于求成,露出破绽,长.枪被弯刀架着,手腕被刀柄击中,吃痛后脱手,重重跌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没了手中武器,犹如自折双臂。身侧,四面八方的弯刀瞬息而至,危险迫在眉睫,柳意偏头躲过当面一击,却忽觉脸上一空。
那片薄如蝉翼的面具随着耳侧割断的束绳,委顿于地,而柳意打斗间,长发早就披散开来,这一刻,昳丽容貌随着脸侧的红梅,披露无遗,伴着鬓角唇腮边的血渍,更称得肤白如雪,美艳的不可方物。
临在眼前,快要刺向柳意的弯刀也微微一顿。竟然是匈奴人看痴了,一时痴傻,停下手中动作。
当即!被柳意的袖中剑击杀,见血封喉。
“没事吧!”楚寰及时赶到,帮她挡了剩余的攻击,寻个空隙,挑起地上长.枪,扔给柳意。
“无事。”柳意抬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明笑,接过长.枪,“我倒觉着畅快!”
“战斗快要结束了。”楚寰见着数量渐少的匈奴人。此刻,匈奴人已经被斩首过大半,剩下三三两两的几欲逃亡,成不了气候。
正好两人近战,柳意侧耳正想让楚寰去追击,她留下来收尾,谁知,余光中,一支利箭射来,向着楚寰心口而去!
“小心!”柳意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身体仿若本能,作出反应,侧身想去替楚寰挡箭,却被楚寰一把抱住转身。
随着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楚寰一声闷哼,还有一注撒在柳意脸上的血。柳意愣神,看着面前一如往昔宽阔的胸膛,却有一只穿过的箭头冒出,箭尖锋利,焰火映照,跳跃着死亡的黑色光芒,往下滴滴答答落着血,甚至连成一条细线。
而这怀抱,却依旧温暖,为她筑起坚不可摧的高墙,抵挡外界攻击。
她眼眶一红,喉咙里发出哀鸣,抬手间,袖剑飞出,直指不远处偷袭成功,正想跑的敌人。黑影被击中,立马倒下。
楚寰手中的长.枪掉落,他没力气握住,动作间都扯得伤口疼痛难忍,那支穿胸而过的利箭,上面竟然带着倒刺,而那黑光,竟是毒血。
一旁的小兵连忙帮着柳意,接过楚寰中毒昏迷的身躯,慢慢放在地上。
柳意艰难控制着手不发抖,看着周围各司其职的士兵们,还有朝这边跑来满脸焦急的将领们,觉得自己胸膛也破了洞,漏了风。漠北带着沙粒的狂风刮着她,仿若钝刀在那一前一后地磨,刀绞的疼。疼痛使得她脑子发木,身子发麻。
没了楚寰,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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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帐,营中大夫很快就处理好外伤,但这匈奴奇毒,他们束手无策。眼见着楚寰一日一日越发不见好,柳意想到一个人,随即吩咐徐弱立马八百里加急,她书信一封,许上厚禄,想求许雅君前来。
每晚,躺在床上,听着楚寰逐渐微弱的呼吸,柳意蜷缩在他身边,越发自责。她一遍遍将那夜掰碎了,在心底嚼烂了,在无数次的复盘后,柳意不得不承认:如果那晚,她不自作主张以身相挡,那么,凭着楚寰能抱住自己转身,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他是决计能躲过去的。
但是,就像柳意察觉偷袭的利箭,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以自身血肉保护楚寰,楚寰亦是如此。
竭尽所能的保护,是爱的本能。
柳意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藏进楚寰粗粝的大掌中,想象着他下一刻能醒来,抱住自己,结束这绝望且漫长的等待。
她煎熬地合眼,剑风、痛楚、血污……伴随入梦。
没了楚寰指挥,仗却还要打。经过那晚,匈奴的精锐也锐减大半。柳意暂代楚寰,和军营中的将领们商讨着部署。幸好前段时间经过楚寰的栽培,柳意并非无所长进,稳住军中局面。
她将满腔愤懑化为杀气,在战场上,真正化为罗刹,无情收割人命。
闲时,柳意便策马来到城门关卡,遥遥望着京城方向,在心中不停期盼许雅君的身影。
已过半月,柳意见着楚寰胸口伤处的黑色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唇泛青紫,呼吸也越发微弱。每一刻都像被架火上烤,个中滋味,只有她能体味。
京城方向都快望穿了,一日柳意站在城楼上,见着官道一小队人马从远处行来,欣喜之下,奔下城墙,前边骑马的,正是徐弱。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许雅君,他的师弟秦世缘也跟来了。这队人马由将军府几个武功高强的家生子组成,一路护送许大夫。
柳意脑中的弦紧绷,从接见许雅君到请他到营帐给楚寰诊脉,她都觉得恍如隔世,脑子却又清醒得很。在高度紧绷下,手心留下指甲掐过的“月亮”。
许雅君施针,将楚寰体内的毒逼出来,余毒便用药浴清除。
好似,一切的疑难杂症,在许大夫面前,都如同雕虫小技。
半月不上不下的心,总算踏实落回肚子。
许雅君下午刚施的针,晚上,楚寰便醒了。
柳意一直守在床边,双眼都不敢合。等到人真的醒了,被纳入怀抱,她犹觉得大梦初醒,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伤了他。
滚烫灼热的唇贴在额头,楚寰抱着柳意,两人默默无言却又享受此刻的静谧。
“我想,我是真的栽了。”柳意虚虚靠在楚寰怀中,顾忌着他的伤口。
“那么,我这算是求人得人了。”楚寰大笑,爽朗的笑声激荡得胸腔微颤,柳意只觉贴着的脸酥麻。
脑中不由得闪过那晚的惊魂场面,她红了眼,“下次,你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
“夫人,我是愿意的。”
“可我不愿!”柳意直起身,“我不愿你伤着,就算是为了我。”
楚寰只着中衣,胸膛的伤口被许雅君重新处理后,用干净的布帛包裹,柳意指尖轻轻描摹那处,眼眶微红,“疼吗?”
楚寰本想说不疼,可转念一想,他最近见多了柳意强势的模样,突然有些想念温声软语,便故意吸一口气,说疼。
“该,让你不顾忌自己。”柳意戳戳楚寰的额头。
“好,都听夫人的。”楚寰捉了柳意的手,放在唇边狠狠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