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①站教堂》林初四

10、Chapter.9

　　“Sam，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你是想要我一头撞死在这病房里吗？”Grove倚在床头，怒视着开门进来的Sam，“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绝望，更加不愿存活下去。”
　　“别这样，Grove，亲爱的，不要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待我，只有我是全心全意地爱你，只有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Sam在Grove床上坐下，伸手想抚摸Grove冷漠的脸。
　　“Sam，你很令我心寒，你知道吗？我后悔将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原来你竟是这样可怕的人，你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Grove拨开Sam的手，转开脸。
　　（呵，Grove，我只是将你关起来，你就这样说我？倘若你知道我刚刚去郭靖奇的病房羞辱他，倘若你知道推他下楼的人是我，你又会怎么想？）Sam皱起眉。
　　“Grove，不管你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我，我依旧会坚持按自己的方式来爱你。我记得你说过，你最欣赏的，就是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我每次都做到了，不是吗？这次，也不会例外，Grove，我不理会过去，我只要将来，今后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Sam并不因为Grove的反感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不要碰我！走开！Sam，现在的你让我感到厌恶！我爱的，只有靖奇一个人，从前是，将来也是！不要妄想让我爱上你！”Grove推开Sam。
　　“Grove，你当真要这么对我？不要任性了，如果你真的爱靖奇，那么，就多为他想想。”Sam不气不恼，反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仿佛，志在必得。
　　“Sam，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对靖奇怎么样？”Grove警觉地回过头，双目，对上Sam颇有挑衅意味的眼。“不许伤害他，不许碰他！”
　　“Grove，你不是说，你爱的，只有他一个人吗？那么，如果他死了呢？如果叶靖奇死了，你会怎么办？”Sam游戏似的目光，扫过Grove气急的脸。
　　“那么我也去死！”Grove未有半丝犹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小人！”
　　“如果，我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呢？”Sam依旧笑着看向Grove，“这样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我也会折磨自己，他受的苦有多少，我都会陪着他一并承受！”Grove语气坚决。
　　“好了，我们不说这样惨烈的话题，免得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Sam变了变脸色，“听我的，离开靖奇。我这是为了你好，相信我！”
　　Grove默然。Sam，厚颜无耻到这样的地步，逼他与靖奇分离，竟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为了自己好！笑话，冷笑话，还不是一般的可笑！
　　“Grove，接下去，你就要接受化疗了，你的头发，可能会掉光，那时，你还会愿意，再去见靖奇吗？”深知Grove一向注重自己的容貌，Sam借此动摇Grove的决心。
　　“我不会。我不会让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被靖奇看到，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离开他——我拒绝接受化疗！”Grove并未为之动容。
　　“Grove，你这是何必呢……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再痛苦的方法，都该一试，否则，你必死无疑。”Sam无奈地叹息。
　　“我不怕死！况且，你已令我生不如死！我活着，便是你的战俘，你的囚犯，我没有自由，无法与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生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你死了，靖奇呢？他如此爱你，你就不怕，他为你而难过？难道你不认为，你的逝去，会比你的背叛，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如果最后的结果都是离开，何必用这短暂的快乐，换他一生的痛苦？你的爱，不该是这样自私，只贪图自己的幸福，而不考虑将来会产生的后果吧？”
　　Grove深深地望Sam一眼，然后放弃一直保持的与Sam对峙的姿态，将整个身体的重力，交给身后的软枕。
　　［是啊，靖奇，我还能爱多久？我活不长了，我就要死了，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想着与你在一起的幸福，而不考虑以后，把残余的痛，都交给你负担？］
　　“Sam，如果，我离开他，你能答应我，给他一辈子的幸福吗？”Grove放下冷漠的语气，说出的话，全是对Sam的妥协与乞求，“我要看到他幸福。你能，答应我吗？”
　　“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Sam尝试着揽过Grove，Grove的身子僵了一僵，竟没有拒绝。
　　［靖奇，我这副身子，已经被Sam玷污过了，但是他说，他答应我，给你幸福，一辈子的幸福。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会做到，但我也只有赌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再这么坚持下去，你一定，会受到伤害。靖奇，原谅我没有办法亲手照顾你，原谅我将要狠心地离开你。］想起靖奇苍白的脸，与瘫痪的身体，Grove的眼，在心的纠结开始时，潮润一片。［靖奇，现在的我，躺在别人的怀里，我背叛了你，虽然，我并不爱他，虽然，我并不甘愿。］
　　“Sam，明天，让我去跟靖奇说明，我会对他说，我要离开他。但是，请你一定要遵守你的承诺。”
　　“好，我一定会。明天，我陪你过去。”Sam得意地弯起眉。“Grove，你该休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知道你想让靖奇看到最完美的你。”
　　“嗯。”Grove顺从地让Sam扶自己躺下。
　　［还挣扎什么呢？都已经把自己的残命，交给Sam了……没关系的，不会太长了，这样的痛苦，不会太长了。只要支撑到看到靖奇幸福的那一天就足够了。不怕，不怕，靖奇，只要你在我心里，我就不会害怕折磨。我爱你，我爱你，靖奇……］
　　看着Sam带上门离开，Grove重新坐起身来，取过桌上的镜子，对着自己，反复地看着。
　　“靖奇，我变丑了。我的脸色，好难看，我的头发，也没有以前那样多，那样黑了……”Grove对着镜子苦笑。“靖奇，该怎么向你说，才能让你，不那么难过？我有什么理由，离开你呢？”
　　［我该笑着对你说，哈，我们从前的感情，都是游戏，我根本没有真正地爱过你么？
　　不，靖奇，相信你，不是傻瓜。与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我们都过得那么辛苦，却是那么愉快，我骗不过自己，也骗不过你……
　　或者，我该哭着对你说，原谅我，我背叛了你，我有了别人，我不得不，割舍下你？
　　不，靖奇，我不想以这样的理由欺骗你。我承认，我自私，我不要这样诬蔑自己，我的心，永远，都只属于你……
　　还是，我该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这个残废，我不想让你成为我的累赘，不想被你拖累？
　　不，靖奇，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狠毒的话呢？我不要你痛苦，不要你受折磨，不要你放弃自己……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说不出口，无论是怎样的理由，我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靖奇，好怕自己一见到你，就再也狠不下心离开你。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软弱，尤其，是在你面前……］
　　倦怠地合上眼，有泪，在黑暗中闪出凄冷的白光。Grove，就抱着那一面镜子，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