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忠犬》碧海三山

36、第 36 章

　　时漾从打盹中突然惊醒，一睁眼，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整个屋子也是漆黑一片，只有几个家用电器的信号灯发出零星的灯光。

　　门铃的声音在一下一下地响着，非常急促。

　　她就是被这门铃声吵醒的。

　　摸黑去把客厅的灯打开，强烈的灯光刺眼得让她有点不适应。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玄关，在门禁的可视电话里一看，门外是喻滨超。

　　“来找我干嘛？”时漾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火气上来，也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在气喻滨超。

　　“你没事吧？”喻滨超在外面关切地问。

　　“管你什么事啦？”

　　喻滨超：“你把门打开。”

　　“不开！”

　　“时漾！”喻滨超也急了，“别赌气！”

　　“谁赌气了？你不是离职了吗，那你就走吧，别来了！”

　　“好，我错了。”喻滨超道歉，“我错了，行吗？”

　　“不行！”说完，时漾就直接挂断了。

　　每次一道歉我就得原谅你，真当我是冤大头了？

　　时漾气呼呼地走回沙发那，坐下，然后拿着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她盯着地板，等了几秒钟，门铃却没再响起。

　　这就走了？

　　连门铃都舍不得按两次？

　　时漾度秒如年地等了两秒，然后实在忍不了了，又走到门后，打开了猫眼。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松了口气，果然人还没走。

　　他只是靠在门对面的墙上，在发呆。

　　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运动羽绒服，没有戴围巾，也没有戴毛线帽。

　　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他拍了下手，声控灯又亮起。

　　时漾感觉到自己心软了。

　　她悄手悄脚地又离开了门边，站在客厅里，咬着手指在纠结。

　　“这木头难道就不会再按一下门铃？”

　　不给台阶，她怎么下去啊？

　　“……不然打我电话也行啊。”

　　时漾挠了挠头，开始在客厅里翻她的手机。

　　在包里找到了。

　　回来之后，她还没看过手机。

　　一看，才发现，原来今天在车上被她调成飞行模式了。

　　现在已经快夜里十点了，就算是媒体应该也下班了吧。

　　她关闭飞行模式，随着信号恢复，然后便一堆微信和短信轰炸进来，里面果然也有喻滨超的。

　　他从下午到晚上，给她打了30多个电话，还有微信给她发了N条消息，问她在哪、为什么不回信息。

　　时漾长吁了一口气，她又悄悄地走到了猫眼前。

　　他还在门外。

　　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走吧。」

　　她又从猫眼看过去，他收到信息了，在看手机。

　　喻滨超：「不走。」

　　喻滨超：「今天看不到你，我就不走了。」

　　这臭小子还挺倔。

　　时漾：「那你就站一夜吧。」

　　喻滨超：「好。」

　　时漾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有预感，如果她不开门，那他真的有可能会在外面站一夜。

　　……

　　“头好痒。”她放下了手机，然后开始脱衣服，“不如先去泡个澡吧。”

　　掐着时间点，泡了一个小时，时漾裹着一条浴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刚才泡在温暖舒服的浴缸里，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闻着精油香味的时候，时漾真觉得自己的良心是大大的没有。

　　她这么舒服地在泡澡，却晾着喻滨超在天寒地冻又漆黑的走廊里罚站。

　　所以她洗澡也洗不安稳。

　　准备换衣服之前，她没忍住，鬼使神差地又跑到猫眼那去看了一眼。

　　虽然她心里知道喻滨超不会走，但却又总想着要眼见为实。

　　没想到这次，外面却是漆黑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牌子灯在发着幽暗的光。

　　而且凭借着这幽暗的光，她可以确定，视野范围内没人了。

　　“我靠？”时漾不信邪了，左左右右看了好久，“真的走了？”

　　她一只手扶着裹住头发的毛巾，一手开了门锁，缓缓推开。

　　门刚只开了一尺宽的缝，便被一个硕大的黑影给堵住了。

　　那个黑影灵活地钻了进来，然后就一把抱住了时漾。

　　时漾刚刚泡热的身子，只觉得被一个寒冷的东西包裹住。

　　她的肩膀和后背都裸露在空气中，还挂着水珠。

　　在一阵惊讶之后，她终于感受到了从这个男人羽绒服下传递过来的温度。

　　喻滨超紧紧箍着她，像是想要把她融进身体里，他的头埋在时漾的脖子里，喃喃地说：“我错了。”

　　滚烫的气息喷在时漾湿漉漉的后背上。

　　时漾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松开。”

　　喻滨超一听，反而抱得更紧了：“我不。”

　　他觉得怀中的女孩像一片花瓣，稍有不慎，就会碎掉。

　　或者像一只身段灵活的猫，他不用力，就会抓不住，然后让她溜掉。

　　“不是，我说，”时漾仍然拍着他，“我的浴巾要松啦！！！”

　　“嗯？”

　　喻滨超缓缓松开了她，低头一看，她应该是刚洗好澡，浑身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脚边还都是水印。

　　她雪白的脖颈和小腿都露在空气中，一想到刚才他和她之间只隔了一层布……

　　喻滨超立刻背过身去，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帮她把房门给关上了。

　　“你……你快点去把衣服穿好吧。”喻滨超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就来开门了。

　　“我是围着浴巾，又不是光着身子……”时漾转身往里走，“你到底是什么封建老僵尸啊。”

　　喻滨超卸下背包，放在她家柜子上，一边低声说：“这样，不太好。”

　　“你自己找拖鞋换吧，反正都在那，我进房间啦。”说完时漾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换衣服去了。

　　喻滨超换好拖鞋，然后走进客厅。

　　上次来她家，还没多久就遇到了施定羽，他还没来得及参观参观。

　　她家整体装修是比较简约的风格，家具和地板都是浅色的，看起来很清爽。

　　电视机旁边还有一整面书柜，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许多书、唱片和电影碟片。

　　客厅那边是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台上放着一些杂物和一台椭圆机。

　　时漾每天就是这样一边看着A江的江景，一边蹬椭圆机的吧。喻滨超想。

　　他刚在沙发上坐下，卧室的门便开了。

　　时漾从里面出来，她换了一身长袖长裤的家居服，但是头发仍然包裹在毛巾里。

　　屋里的温度有点高，喻滨超已经把外套脱了，只穿了里面那件米色的毛衣。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款式，但因为他健壮的身材，而撑得格外笔挺好看。

　　“你在这等会儿啊，我去吹个头发。”

　　说完，时漾又进了卫生间，然后里面便传来了一阵吹风机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声音便停了，整个房间又陷入了安静。

　　“喂。”时漾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吹好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黑亮又蓬松，衬得她脸更小更精致了。

　　“怎么了？”喻滨超看着她从卫生间出来，穿过客厅，又走进厨房里去了。

　　“你晚饭吃了吗？”时漾在厨房里大声地问他。

　　“没呢。”喻滨超站起来，也走了过去。

　　时漾的厨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和整洁，台面上什么都没有。

　　她打开了好几个柜子门，找了半天，然后拿出来一整包五连包的泡面：“只有这个泡面了。”

　　喻滨超：“我出去买吧。”

　　“就吃这个吧。”时漾破天荒地没让他跑腿，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你会弄吗？”

　　还有人不会煮泡面？

　　喻滨超笑了一下：“会。”

　　时漾又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表情，立刻大声地说：“我也会弄好吗！”

　　“哦。”喻滨超没跟她争辩，只是把袋子接过来，然后拆开，那是一种韩国牌子的拉面。

　　他弯腰在柜子里找了一下，发现还是有拆开的炒锅的，就拿了出来。

　　可是时漾已经抢先一步，她拿了个热水壶正在水龙头下接水。

　　“你要喝水吗？”喻滨超问，他记得她家客厅里有饮水机的。

　　“泡面啊。”时漾回答地理所当然，“泡面难道不用开水泡？”

　　她又看了看喻滨超手中的锅：“你拿锅干嘛？”

　　“煮面啊……”

　　“泡面怎么会用煮的呢？”

　　喻滨超：“煮泡面啊……”

　　“呃。”时漾觉得自己顺利地被绕进去了，她本就不多的厨房知识现在一片混乱。

　　她丢下热水壶：“还是你弄吧。”

　　喻滨超看起来生活自理能力比她强多了。

　　他把锅放好水，熟练地放上煤气灶，打开开关，然后拆开小包的独立包装，等水烧开后再把面饼放进去。

　　时漾等的百无聊赖，她在旁边看泡面袋子上的文字，研究了半天，终于发现：“这不是泡面，这是拉面！”

　　喻滨超嘴角抿着笑：“不管什么面，还是煮一煮比较好吃吧。”

　　不一会儿，锅里波浪状的面条就煮熟了，在上下翻滚着，厨房里溢满了香气。

　　时漾斜斜地靠在冰箱上，安静地看着他忙。

　　突然，她开口问道：“你今天离职，为什么不立刻来找我？”

　　喻滨超停了手里的动作，他低头盯着锅，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回答：“我在犹豫。”

　　“犹豫什么？”

　　他扭过头来，平静地看着她：“犹豫杨总说的话。”

　　杨雨晴能跟他说什么，时漾用脚也能想得出来。

　　无非就是不能耽误她，她现在事业上升期，不可以谈恋爱之类。

　　“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时漾问。

　　喻滨超想了想：“刚听完的时候，确实觉得挺有道理的。”

　　如果真的要是因为他而耽误了时漾，那他一定会放手。

　　“后来呢。”

　　“后来觉得那些都是bullshit吧。”他看着时漾，厨房暖黄的灯光照着他那张真挚的脸孔，“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对或者不对，时漾会有自己的考量。

　　而不是把人生的路，交由杨女士去管控，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