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忠犬》碧海三山

10、第 10 章

　　喻滨超拿了车钥匙领命跑腿，不到半小时就把饮料买来了。

　　外面烈日炎炎，他进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他左右手各提着两大袋，拎到现场，副导演从里面拿了一杯递给王猛，又给自己拿了一杯，然后便大手一挥：“你拿去发一下吧。”

　　喻滨超果然听话的提着一大袋奶茶，开始给摄像的、打光的、群演等一圈人发。

　　这时时漾在旁边的椅子上躺着，左手拿个小风扇在给自己吹风，右手拿着剧本在候场。

　　看似她在读剧本，实则把刚才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都不会拒绝的吗？”时漾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也不是他的分内活，跑得那么卖力干吗呢？

　　喻滨超发到了一群边候场边聊天的女演员那，他把袋子口打开让她们挑选。

　　突然，人群中有个女生站了起来。

　　“我帮你吧。”那个女生笑着说。

　　喻滨超客气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也行。”

　　但那个女生已经走过来了，直接从他的手里拿过了一袋奶茶，袋子里大约有十杯奶茶，垒了两层。

　　她提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拿稳，喻滨超便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她手中的袋子。

　　“这也太重了吧！”

　　她吃力地颠了颠，然后对着喻滨超笑得一脸灿烂。

　　那个女生叫阮凡柔，是个配角演员，算下来戏份也不算少。

　　她主动帮喻滨超分担发奶茶的任务，这任谁看上去，都知道她对喻滨超有点好感。

　　当然，这也不奇怪，就算把全剧组一百来号人都算上，喻滨超在里面也是外形出众的。

　　刚开机的时候，在化妆间还有化妆老师误以为他也是演员之一，差点给他化了妆。

　　绕了一圈，喻滨超终于发到时漾这里了。

　　“老板，你想喝哪一种？”喻滨超在她椅子边蹲下来，打开塑料袋口，供她挑选。

　　时漾放下剧本，瞄了一眼袋子：“这都发完了，才终于想到我啦？”

　　喻滨超仔细在袋子里看了一圈：“没有发完啊，还有许多，每一种奶茶这里都有。”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重点是奶茶的种类吗？

　　他是不是忘了他是谁的保镖，是谁的工作人员，是谁每个月给他发工资了？！

　　时漾气不打一处来，她扭头瞪了他一眼。

　　喻滨超此时脸色白里透红，一看就是被阳光晒的，额头鼻梁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正人畜无害地看着她，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期待。

　　时漾突然想起了她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只边牧，每次它捡起时漾扔掉的球，再兴奋地冲过来给她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只不过，她可以断定的是——她养的那只边牧都比他聪明。

　　——

　　时漾扭过头，冷淡地说：“我减肥，不想喝奶茶。”

　　喻滨超“哦”了一声，听上去有点失落。

　　他正准备站起来，又听时漾说：“我想喝水。”

　　喻滨超看到她椅子旁就赫然放着一瓶喝剩半瓶的矿泉水，说：“你这不是……”

　　“我要喝新开的。”

　　喻滨超起身，看到道具组那边放了一打，便过去拿了一瓶递给时漾。

　　“我拧不开。”

　　喻滨超重新蹲下来，拧开了矿泉水瓶，然后再次递给她。

　　时漾这才懒懒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喝完后又还给他。

　　喻滨超接过来，又给她拧上了盖子。

　　“我热了。”

　　喻滨超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小电扇。

　　时漾伸手把小电扇递到他眼前：“手好酸。”

　　喻滨超便只好接了过来，然后举着对着她扇风。

　　时漾这时还是电影里学生的装扮，她头发梳上去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露出了整个光洁饱满的额头，风扇的风不大，吹着她耳鬓边的碎发不停地摆动。

　　时漾躺了一会儿，又悄悄瞄了一眼喻滨超，却发现他不仅没生气，脸上却好像还挂着些许笑意。

　　她立刻不快了：“有美女帮你，你就这么开心？”

　　喻滨超一愣：“没有啊。”

　　“那你傻笑什么呢？”

　　“我笑……”喻滨超表情管理失败，还是没忍住笑了，露出了他长得很整齐的牙齿，“我没笑啊。”

　　时漾无语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他憋了笑，然后用手指指了指她右边的脸颊，说：“你这里，有个……”

　　时漾看着他的手指，突然反应过来，她拿起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照了一下，果然自己右边脸上有一道橙色荧光笔的印子。

　　她一摸屁股底下，拽出一根她刚才随手放的标注剧本用的荧光笔，而且忘记了盖上笔帽。

　　她再一看手指，也已经沾了许多荧光颜料。

　　她一把捂住脸：“好，好你个喻滨超，你怎么不告诉我？！”

　　喻滨超急忙辩解：“我刚刚告诉你了啊。”

　　“你应该一看到就立刻告诉我！”

　　“我就是刚才站起来才看到的。”

　　“你——”时漾又气又窘，“你分明就是在报复我！”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电风扇：“发你的奶茶去吧你！”

　　喻滨超刚才的确是犹豫了一下要怎么开口，但也不是报复她啊，他为什么要报复她？

　　他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只好接着发他的奶茶去了。

　　——

　　还好时漾在进组拍戏时，一般忘性都很大，因为每天要不停地入戏出戏，她很快就忘了这一茬。

　　转眼就要开始拍三十岁的戏份了。

　　三十岁的女人和少女时期相比，容貌、眼神、举止都会变成熟不少。但是时漾要饰演的这个女人，不仅要成熟，还带点阴郁和神经质。

　　萧萧看了一下通告单，第一场戏是拍摄这个女人孤独的日常，拍摄时间是下午2点。

　　为了让自己的状态更契合戏里的人物，时漾从出房间到化好妆，都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惹得一路上萧萧也不敢跟她开玩笑了。

　　然而一踏进拍摄现场，迎面而来的除了闷热，还有一股味儿。

　　萧萧皱眉：“这什么味道啊？”

　　帮着时漾撑伞遮阳的喻滨超，一边收了伞，一边说：“好像是炸鸡。”

　　王猛拿着剧本过来给时漾讲戏：“今天第一场要拍吃东西然后看到旧电脑里发过来信息的那场戏。”

　　时漾点点头：“剧本上写的是吃垃圾食品。”

　　“对，我让他们买了炸鸡汉堡和薯条，都放在那个保温箱里冰着了。”

　　他又给时漾大致说了下，应该是什么状态，要怎么演，便坐到监视器前去准备开拍了。

　　时漾因为肤色太偏白，所以今天化妆师给她上了一层更深色号的粉底，不仅没化眼妆，反而给弄了一层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没精神极了。

　　她穿着一件肥大的T恤和短裤，头发随意且凌乱地扎了一下，慵懒地坐在一个老式电脑前面。

　　她细长的手指从一包扁扁的香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这种香烟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最便宜的品种，味道很辛辣。

　　时漾像抽惯了似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再吐出来，烟雾缭绕中，她右手按了一下放在桌子上那个又破又旧的电脑主机开关。

　　然后那个方方正正的显示器亮了，等了很久，终于弹出了那个十几年前流行的windows98的系统界面。

　　在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有人“哐哐哐”敲了一下她家的门。

　　“外卖我给你放门口了，你自己出来拿一下！”外卖小哥在门外喊了一声，然后就“咚咚咚”地下楼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时漾伸出手去把外卖袋子拿了进来。

　　然后她就开始吃东西。

　　把番茄酱挤到薯条上面，快速地就吃完了，然后便开始吃炸鸡，她大口地咀嚼着，很快炸鸡也被她吃掉了，然后再开始吃汉堡，咕咚咕咚喝着可乐。

　　她爱吃垃圾食品，这些高热量食物好像是她生活里唯一有意义的事。

　　虽然她吃得很香，可喻滨超远远看着，却觉得丝毫没有胃口。

　　因为天气太热了。

　　这个景是在一个影视工业园的平房里搭的，面积有两百平，根本就没有空调，只有旁边的办公室有空调，他们还拉了个塑料管道把冷风引过来，可是作用微乎其微。

　　“滴滴滴滴。”电脑里传出了一声□□消息的声音。

　　时漾一手拿着汉堡，趿着拖鞋慢悠悠走到电脑前，沾满了油手她也懒得擦，便摆弄着落满了灰尘的鼠标。

　　她咬了一口汉堡，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个电脑还没有联网，怎么弹出来的消息呢？

　　她含着满嘴的食物，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消息，有点愣住了。

　　“好，卡——！”王猛大喊了一声。

　　时漾吐掉了嘴里的食物，萧萧给她递了湿纸巾擦手和嘴。

　　她走到王猛身边：“怎么样？”

　　“我觉得还可以再拍一条。”王猛盯着监视器，说，“你也过来看看。”

　　时漾凑过去看了看。

　　果然她吃的时候，感受不到人物对垃圾食物的偏爱，没了那份神经质的感觉。而且吃的时候她不自觉皱眉了，像是讨厌吃却硬塞下去的感觉。

　　虽然现场的人看她好像吃得很香，可是荧幕放大了她的微表情，就会是另一种感觉。

　　时漾看着监视器，王猛看着她，在等她的反应。

　　“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