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35、焚风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被生拉硬拽拖离战场的义气队员愤愤不平，挣脱了八席的钳制拔刀就要转身。
　　“得了得了，我们的副队长什么水平我比你清楚。”八席头疼的叹气，对应付这种无脑热血的队员感到相当苦手，目测了一下逃离的距离也就停下了脚步，拽住冲动的同僚解释：“既然她这样说了你就这样做，不要自作主张瞎插手妨碍副队长了。”
　　“那你知道她要干什么？”义气兄回头疑惑。
　　“不知道。”八席坦然的摊手，目光投向那方的天空，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跃上树梢，“不过让我们出来，不外乎——”
　　“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冠以人之名者——”
　　风里带来柳风缥缈的话音，八席挑眉，语音微讶甚至带着看戏的热情：“咏唱了咏唱了。”
　　“在苍火之壁刻下双莲，于遥远苍穹静待大火之渊。”
　　“哎呀，真的是副队长在吟唱。”十三番队的队员强势热切围观。
　　“你们有病吗？”义气兄茫然的挠头。
　　“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
　　爆炎炸裂声震耳欲聋，甚至盖过了群虚濒死的哀嚎。风声似乎都凝滞了一霎，下一瞬就被急速膨胀的空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犁平了中央偌大的区域，外周森林密集的树木起到了良好的缓冲作用，但仍然止不住崩散扩张的热气流。噼里啪啦的空气爆鸣声炸响了一路，没来得及抬袖掩面的义气兄被贴脸炸了个热气球，一头及肩黑发霎时烫成了小卷毛。
　　握住斩魄刀的手抖了两抖，义气兄两眼一翻就晕倒下去了。
　　“看来距离还是有些不太够啊。”八席拍了拍还在耳鸣的头，回头环视：“你们，都没事吧？伤员有没有被波及到？”
　　“还好，伤口有一点微裂，控制范围内。”负责医疗的队员举手示意。
　　“双莲苍火坠……有这么大威力吗？”一名九番队的队员咽下唾沫心有余悸。
　　“所以让你先跑啊。”十三番队的队员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惊讶，毕竟那位是敢不带刀到处跑的狠人，你不能用一般死神的标准去衡量她。”
　　所以鬼道一绝可不是吹出来的，换你们队长来，这一手也出不了这么好效果。八席与有荣焉的扬起头轻哼。
　　“杨副队长果然是……名不虚传。”暗紫发色的黑人兄弟呆在队务最后方，仿佛存在感都消失般的安静，似乎听见了什么细语似的向森林的深处微微点头。

　　鬼道咏唱确实可以增加威力，但由于柳风长期处于咏唱破弃的状态，自己也没能对咏唱之后的破坏力有很好的把控。
　　但总的来说，这个状况还在预料之内。柳风从半空跳下来，一道天岚吹开地面弥散的热气烟尘，在中心的地方找到奄奄一息的奇怪鹰隼司令官。
　　虽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仰面瘫在焦土中心，但还活着，这就好。柳风满意的点着头，几乎破碎的打刀戳了戳它胸脯，带下来几片焦黑的毛，都怪它本身生得黑，被炸黑了也看不出来。
　　柳风左右瞧了瞧，恰弯腰之时突然发现它焦黑的胸腹深深一个起伏，血红的眼珠陡然睁开，长脖子一仰发出高亢的尖啸。
　　跟之前召唤来那群虚时一样的声音。柳风足尖一点跃离原地，镰刀似的巨爪贴着她的后背深深插进焦土，飞散的长长发丝被截断一缕。
　　这些虚，出现之前没有灵压波动。柳风翻身停上一株高大的乔木树顶，余光瞥见一只虚径直奔向那半死不活的大鸟，镰刀爪扬起狠狠一刀落下，焦黑的胸脯被贯穿，大鸟像一件玻璃制品一样崩裂四散。
　　这是被反噬了？真是奇怪的行动方式，这么好的实验品可惜带不回去了。抬指一道白雷击穿巨爪，反手打刀斜劈，汹涌的灵压将近前的虚拦腰斩断，刀身也终于承受不住蹂躏怦然炸裂，飞散的碎片承载着残余灵压迸射而出，把后面一只虚给戳成了筛子。
　　这些虚有古怪。柳风越打越察觉出不对劲，明明司令官已经被反噬了，为什么它们的增殖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最为奇怪的是……被斩杀的虚残余的灵子，为什么没有崩散消化掉？
　　出现之前没有灵压波动，死亡以后也不会化作灵子回归，反倒像是，凭空凝起来的虚，斩杀后又换了个地方重新构建了出来。
　　这些灵子被循环利用了？也并不像，如果硬要打个比方……柳风想到蜂巢或是蚁穴，不论工兵损失再多，只要母体还在，就能够无限制的增长下去。
　　那刚才那只“司令官”，就不是母体咯？柳风挑眉，对这种费脑筋的技术流分析实在不拿手，扫视了一番丝毫不见减少的螳螂形怪物，放弃的深吸一口气。
　　管你是什么怪物，既然需要依靠灵子重组，那么抽空这一片的灵子不就好了。
　　“弥生？”她低唤，意识深处传来回应的铃声。
　　“要尽快解决啊，外面的人等太久怕是会掉头回来。”柳风跳下高高树梢，一路穿过追逐的虚奔回焦土的中央。
　　“只可惜不能带两只回去搞研究了，这种奇怪的虚应该很有研究价值吧。”她停步自言自语，被吸引回来的群虚围拢在四周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她似乎走投无路。
　　上挑的眼尾勾出娇媚的弧线，柳风扬唇轻笑，掌心碧绿的光点汇聚成形。
　　清脆的铃音响彻天地，四枚清透小花摇曳生姿，有风平地而起，所过之处扬起遮天的纯白帷幕。
　　“焚风。”
　　密集的虚群甚至来不及惊惧哀嚎便崩散化成雪白花瓣，那轻柔温暖的气流仿佛三月春风拂过每一寸空气，一路挥洒下纷扬花雨。有飒飒舞动的树枝卷入这道春风，顷刻开出雪白的花朵，又顺着风向跌落焦土，余留下切口利落的枝桠，尚且不知所措的伸向天空。
　　焚风，是一种越过高山之后陡然下沉的热气流，干热的风逐散冰寒，会在冬季造成仿若春回的错觉。
　　终究是错觉。
　　柳风站在灵子稀薄的焦土中心，手指一松掌心绰约的长刀光影刹那破碎，感谢双莲苍火坠的清场，这一片焦土给焚风的施展提供了完美的舞台。
　　不用花心思去解释为什么这一片的树木会凭空消失掉，又避免了一个动脑筋的麻烦事，真是一举两得。
　　铃花的残留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会它自己就化掉了，简直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不二之选。柳风从淹没脚踝的花海中走过，被自己天马行空的联想力逗笑了，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

　　弥生的花铃绽放的时候，涅茧利恰好就站在旁边。
　　下意识的，他立刻丢开手头工作调出各种检测记录。封管箱里不可能有风，但弥生的花铃颤巍巍绽放，摇曳的弧度好似有人握住刀柄轻挥，四周是绝对的寂静，涅茧利脑海深处却响起铃声。
　　像小女生挂在檐下的风铃，清脆的响，有玻璃的脆弱质感。
　　所有仪器都显示一切正常，至少从记录的波动来看是这样……事实上，以灵压波动为运行原理的记录器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起伏。
　　完美的监管记录，若不是被他亲眼看见……
　　涅茧利生生捏碎了灵压测定仪，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牙齿咬得咯吱响。
　　杨柳风，杨柳风，好像要她……
　　拿来解剖清楚。

　　“真是华丽的表演。”
　　高大人影走出树林的边界，深棕的眼眸流露出深刻而单纯的欣赏，他倾身拾起一片洁白花朵，柔软清香的花冠在指尖微微颤动，逐渐透明消散。
　　“真是可怕的力量。”他收回手，眼前厚厚的雪白地毯已经消融得露出底下焦土。
　　“所以，我该如何安放你呢。”细碎的刘海扫过镜片，世界被切割成随机的几何形状。男人轻笑一声，低喃仿若说给情人。
　　“我亲爱的柳风。”

---

作者有话要说：　　涅：该说不说，玩心态你杨柳风是专业的【微笑】
这章有点少QAQ但没办法下一章分节，实在是接不上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