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藤》超临界流体

13、醉酒体质

　　结果当天晚上他们还是出去吃了饭，平子请客。
　　本来邀约了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没想到二番队的四枫院队长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凑热闹的一起追了过来，身边跟着孟不离焦的浦原三席。
　　但明明是一起出的门，平子却离奇的没有带上蓝染。
　　“倒酒的话，有柳风不就够了，惣右介你这样的大男人就不必跟过来了。”平子拉着他的死人脸对蓝染这样说的。
　　但我不是您请的客人吗队长大人？柳风顶着满头的问号一脸纠结，并且深感蓝染副队长的不易。
　　由于今天穿的死霸装已经被戳坏了，又到了下班时间，所以柳风想了想换了一身简单的和服出门，长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绾了一圈，垂下及膝的发梢随着步调微微摇晃。
　　看起来既清爽又娇俏，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但当她坐到平子身边自发自觉的给他倒了一杯酒再自然而然的退到角落充当空气的时候，所有人脸上“你干嘛”的巨大疑惑已经几乎实质化了。
　　诶呀糟了，这个打扮过于熟悉以至于一不小心代入了在居酒屋打工时候给人倒酒的角色，这该死的熟练。
　　柳风尴尬的垂着头又坐了回来。
　　场面越发死寂了。
　　“那个……需要听我解释吗？”柳风抬头一脸真诚。
　　“咳咳，不用了，就这样挺好。”京乐不愧是老油条，当即把酒杯往前一举，“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到公主殿下赏杯酒喝？”
　　“京乐队长您言重了。”有人搭了台阶自然就要从善如流，柳风配合的端起酒壶，从京乐一路问过去，给所有人都添了一杯。
　　虽然……她悄悄地侧脸看着浮竹，不太确定给这个身体不好的十三番队队长大人倒酒到底是不是正确选择。
　　浮竹呷了一口盏中的清酒，抬眼看见柳风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不由笑起来，对她略一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他也没拒绝不是么，那就不关我事了。柳风暗自点头，捧起面前的味增汤小口的抿。
　　“诶呀，公主殿下没有喝酒呢！”清亮的女声贴着耳朵炸响，柳风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汤撒出去。她回头瞪着突然出现的紫发女孩，那女孩却长手一伸端走了她面前的汤碗，换了一个酒杯塞进她手里，“来来来，姐姐给你倒酒，来酒馆就是要喝酒你怎么光吃菜呢？”
　　“不是，四枫院队长，我……唔唔唔……”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个酒杯，柳风惊恐的睁大眼睛呜呜叫唤，却被女孩极有技巧的一把抱住死死按住了手脚，嘴里笑嘻嘻的说着劝酒的话手上也毫不含糊的一杯倾倒到底。
　　清凉的酒水顺着喉管滑到胃里，柳风只觉得眼前一花，脸轰的一下就炸开通红。
　　“夜一姐，你不要每次都暴力灌酒，这样不太好。”斯文俊秀的浦原三席蹲在一旁好言相劝，手上却极其顺溜的端起酒壶给夜一再满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继续掰着柳风的嘴硬塞。
　　“喜助你着什么急，公主殿下的正经队长都没说话呢。”夜一连灌三杯之后松开手脚，把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柳风拉起来，扭头对着平子挑眉：“是吧平子队长？”
　　“昂，随你吧。”平子瞥了一眼晕晕乎乎的柳风，加上一句：“待会你们把她背回队舍就好。”
　　“没问题！”夜一竖起大拇指，咧嘴笑开一口白牙。
　　“诶呀，这下麻烦了。”京乐撑起身子凑近柳风看了半晌，转头问浮竹：“我记得她是不是……酒量不错？”
　　浮竹淡淡点头，端坐于席岿然不动，“没关系，如果不出意外，我会把你送回队舍的。”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京乐感叹到一半，看见对面刚才还眼神迷离的女孩突然笔直的坐正起来。
　　开始了。浮竹轻笑出声，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听闻异动的平子侧目，懒洋洋的才张开嘴，突然眼前就放大了一个酒杯，然后自家温顺纯良的三席就攀着自己手臂几乎要趴到了身上来，女孩眼神清澈面色诚恳，说：“队长大人，情深不必多言，这第一杯，我敬你！”
　　平子：？？？
　　“不动？不动是不是看不起我？”真诚的眼神陡然一凛，趴在身上的小姑娘松开手脚倒退一步，从桌上一溜取下来六个杯子排成一排，酒壶在指尖花哨的旋了两圈，手腕一倾那酒水就仿佛青龙入海沿着杯壁一线注入，最后手臂一抬，六个杯子同时注满，清凌凌的六个满杯，一水的高度。
　　“好技术！”四枫院夜一不由拍掌叫好。
　　“谢谢谢谢，都是教练教得好。”个子娇小的女孩豪气干云的抱拳一举，“承蒙看得起，那这第一波六六大顺，不如四枫院队长就来干了它？”
　　“盛情相邀却之不恭！”夜一往地上盘腿一座，端起酒杯左右开弓。
　　“豪爽！喝酒就是要酣畅淋漓！来这第二波四季平安，夜一姐请！”
　　“哈哈哈来而不往非礼也，柳风也请！”
　　“第三波八仙过海……”
　　“呃……”平子紧张的咽下一口清茶，转头看向京乐，“她这种情况……还正常吗？”
　　“啊？正常的话，也不算吧，”京乐摸着下巴斟酌一番，“毕竟是撒酒疯了。说起来，真子啊……”他转过头看着平子，眼神带着若有似无的怜悯，“她第一杯敬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喝呢？你喝了待会就不会太惨了。”
　　平子：？？？今天怎么人人都这么奇怪？
　　但他很快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
　　没有人知道杨柳风到底喝了多少酒，总之就是，她一个人，站着，眼神清澈口齿清晰的，把四枫院夜一，浦原喜助，和京乐春水接连放倒之后，搜寻的目光在平子真子和浮竹十四郎之间对比了一瞬，潇洒而坚定的坐到了平子对面。
　　“队长大人，”面色红润的少女露出严肃的表情，挺直的脊背将光影割开流畅的线条，她一溜摆开十个酒杯，朱唇微启：“既然你看不上我，那我就要拿出我的看门绝技了！十全十美——请！”
　　平子真子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让杨柳风喝酒了，谁劝跟谁急。

　　平子真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细长柔韧的藤蔓缠住了，它们顺着四肢爬到脖颈，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直至不能呼吸。
　　然后他霍然惊醒，室内仿佛有光，视线里盈盈的绿一闪而过，突然又陷入了黑暗。
　　他握紧手指用力，周身几乎停滞的灵压重新运行起来。
　　仿佛一切如常。
　　但那种被抽出灵压的感觉，不是错觉，一个月前他才在八番队的执务室感受过。那时候漫天的白花，并非凭空出现，而是用某种方法强行抽空了那一片区域的灵压，具现化出的集合体。
　　平子侧过头，目光越过趴在自己床头酣睡的柳风，投向她身后地面上，已然出鞘的弥生。
　　精致得仿若艺术品的长刀安静躺在地面上，刀镡垂下的花穗末端，一只铃铛般的花朵正徐徐合拢，花蕊上盈盈一点翠色。
　　“说起来，你是不是也疑惑柳风为什么会跟你设想的不太一样？诶呀不用纠结了，她啊，就是一个老好人，你不要被山老头误导了嘛。”
　　彼时柳风正扒拉着浦原灌酒，浮竹坐在她的身侧防止她时不时激动的就挂到浦原身上瞎蹭，而京乐坐在他对面，看着那两人微笑。
　　“真子，你完全弄错了总队长的用意呢。”眼见浦原彻底倒在地上再起不能，京乐自觉的对看过来的柳风举起酒杯，话却是对着平子说的：“弥生，很漂亮是吧？真像个绝世的美人呢。”
　　“美得不像是斩魄刀呢。”平子真子轻声嗤笑，把头发从柳风手里抽出来，俯身抱起睡得深沉的少女转身走出房门，径直越过地面上的弥生，未曾多看一眼。
　　既然它可以悄无声息的从刀舍出现在这里，那就让它原本原样的回去。
　　柳风一动不动的趴在平子怀里，面色不正常的白，周身灵压薄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她现在的状态甚至连最蹩脚的死神都不如，简直像是一个普通的整。
　　一场醉酒很明显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平子耷拉下嘴角，缓缓收紧手臂。
　　他倒是突然想起来，“监管”还有一层含义，叫做“保护”。
　　可真是个棘手的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