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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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习习，艳阳高照，锦衣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扬起马鞭，带着一众仆从自街头呼啸而过，自是祥和之景。
可就在他们右上方，被青绿大树掩映的楼阁里，铜绿宝鸭香炉坠地，撒了满地香灰，瓷器茶具统统落在地上，满室狼藉。蒙面的黑衣刺客从门窗涌入，目光锐利又杀气十足，手里的刀刃闪着凛凛寒光。他们明显是受过良好训练的。
裴铭珏仍旧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淡然地抿了口茶，手里的茶杯是整间屋子里唯一完好的。他无需抬头，状似随意地一转手腕，飞镖便能精准夺取杀手的性命，无一例外。
卓华怀里还抱着衣服，掀翻附近的桌子，挡下迎面而来地刀刃，随即迅速躲入就近的桌子下。见裴铭珏这副模样，卓华立刻醒悟，原来买衣服是假，抓刺客是真。
他定然是提早知道了消息，要在这儿将人一网打尽。
卓华顶多就是反应比一般人机敏些，在这种情景下除了拖后腿，别无他用。所以她安安静静躲在桌子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被刺客注意到。
她本以为这批刺客是来杀裴铭珏的，但现下看来，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卓华透过桌布和地板间的缝隙偷偷往外看着，只有寥寥几位使着武器杀向裴铭珏，其余人都在找她。
突然间，锋利的刀刃穿透木桌，停在离她不到数寸的地方，削断了她半截乌发。卓华屏住呼吸，悄悄地往后边挪去。
木桌一下被人掀翻，黑衣大汉一把大刀抡得虎虎生威，用力往她面上劈来。
但没等那把大刀落下，大汉的胸膛就被人穿透，露出的剑身上沾着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大汉轰然倒地，怒睁着双眼，至死都没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什么。
裴铭珏收回手，微歪脑袋，冲着卓华笑了一下：“最后一次。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卓华眨了眨眼。
其实刺客基本都死的差不多了，满屋的血腥味，尸体横了一地。大部分脑门上都插着枚飞镖，其余的便是死于刀伤。
换做从前，卓华早就跪倒在了地上。可最近几日见得多，她也就慢慢习惯了。真要说起来，就这几具尸体，远比不上亡国那日的人间炼狱。
卓华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在屋里，立在不远处，手里的唐横刀刚从刺客身上拔.出来。他穿着身蓝衣，一身江湖人的落拓气质。他冲卓华行礼抱拳，木讷一笑，并未说话。
“这是顾七。我要是不在，你出门就带上他。”裴铭珏起了身，收回自己的剑。
卓华点点头，冲顾七回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裴铭珏轻哼一声，没说话。
顾七惶恐摆手道：“夫人客气了。裴公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救夫人是应当的。”
卓华余光瞄见附近有名杀手胸襟微开，露出半个铁质令牌。卓华眯了眯眼，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宫里看过这东西。
那杀手受了重伤，双目紧闭，不是死了就是昏了，卓华小心地挪到他身边，掏出令牌。令牌上刻着只停有雄鹰的狼，栩栩如生，狼的双目还染了异色。
卓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呼吸微滞。
她见过这枚令牌，在东宫的书房。
刺客这时悠悠转醒，一眼就瞧见立在自己身前的暗杀对象。但他已身负重伤，除了那江湖人，不远处还有个摸不清底细的少年冷眼盯着他，任务定然是要失败的。
情报有误，他得赶紧逃回去，告诉那位大人。
刺客半眯着眼，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终于等到了个好时机，他陡然跳起来，忍着浑身剧痛要往窗外冲。
离他最近的卓华率先反应过来，扔了手里的衣服，就要上前追上去。严格算起来，她倒也不算完全不通武艺。不过，她会的只有轻功。
在卓华跃出窗的那一刻，突然给人拎着后边的领子从窗外拽了回来。
裴铭珏将她稳稳放在地上，把衣服塞回她怀里，黑着张脸没好气地道：“你会武功吗？在这儿待着。”
语罢他双手在窗檐一撑，足尖点地，纵身跃出窗外，玄黑的衣摆划出利落的弧度。
卓华赶忙探出身子去看，手撑在窗边，还能感受到上面未消去的温度。
少年赤色的发带在阳光底下格外耀眼，他身形轻盈，几下边追上了那名刺客，惊起屋檐上的数枚枯叶。但他似乎有意保持着与那刺客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很快便消失在卓华视线里。
顾七揣着唐横刀，谨慎地挪到她旁边，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半掩着的房门突然又被打开，时机如此恰巧，卓华险些以为刺客寻到机会又卷土重来了。
但房门打开后，先露出一角大红色的裙摆，接着卓华得以看见那人样貌，正是顾衍身边的那名侍女。
之前离得远，看不大清。现在卓华瞧清了，她样貌出众，却明显是匈奴人的长相。
那名侍女推开门似乎没料到会是这等场景，倒吸口凉气，踉跄几步，扶着门才勉强站直。她浑身瑟瑟发抖，只是往向窗外的那一眼明显带有更深的恐惧。
她深呼吸一口气，染着大红豆蔻的手死死抓着房门，用力到骨节泛白。她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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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刺客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往某处院落跑去。他隐约听见身后有些许声响，警惕回头，却只见到几片树叶缓缓从屋檐飘落。
他深吸一口气，只以为自己多想了，忙加快脚步。
裴铭珏立在附近的树上，被青叶掩映着。他单手扶在树干上，将那刺客的身形一览无余。看清了他的目的地，裴铭珏轻笑一下。
簌簌声里，树枝微微颤抖着，原先立在上边的人却早没了身影。
甫一进入院落里，刺客浑身都松懈下来。因为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撞开房门，嚷嚷道：“公子，这和预先设想的不一样。”
顾衍看他这模样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用力将杯盏放到桌上，冷声道：“分明是你们无能！”
油灯的灯芯摇摇晃晃的，顾衍没来由地有点儿心慌。他厉声质问道：“之前如何说的，你怎可以擅自来这？若是暴露了身份，你便是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公子放心，小的路上注意过，没有人跟着。”刺客浑身哆嗦，跪着往前爬，胆战心惊地道，“他、他们兴许还没这个胆子跟上来。”
顾衍起了身，猛然打开窗，却只见空荡荡的院落。他皱了皱眉，只道自己听错了。他原先似乎听见有人的呼吸声，顾衍不放心的往窗户后边瞅了眼，依旧空无一人。
他摇摇头，嘲笑自己多疑，轻轻合了窗，扭头时却见屋子正中骤然多了一个人。那人坐在原先他坐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红色的玛瑙珠串。
少年的眉眼微微上挑，翘着条腿，以一副主人的姿态慢条斯理道：“顾公子这等小偷行径，可不怎么好啊。”
他撑着脑袋，似笑非笑。足边落着个人头，脖颈处还在往外淌着鲜血，死死看向顾衍的方向，正是前不久刚逃回来的刺客。
顾衍不自觉退后半步，背抵在窗边。他看着少年波澜不惊的目光，像是被条毒蛇缠上，彻骨的寒意自尾椎处蔓延。
他是文臣，武艺仅仅能自保，与裴铭珏是毫无可比性。不管裴铭珏今日来是想干什么，他都毫无还手之力。
顾衍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身边本来时刻都有侍卫护着，偏偏就现在都被调开了。他自知逃不掉，便也不打算逃，冷声质问道：“裴铭珏，你我都效力单于，若让单于知晓此事，你以为你能讨得什么好下场？”
“不是顾大人说的么，想必单于是不会知道的。”裴铭珏起身走向顾衍，轻描淡写道，绑着珠子的发辫一晃一晃的。他抽出手里的剑，在泛寒光的剑身上看着顾衍的神情。
眼见着少年步步逼近，顾衍微微闭上眼，心知今日确实是他冲动了，他不该挑衅裴铭珏的。
姓裴的，统统都是疯犬。
他并非不知。
顾衍的指节习惯性地敲着墙，一下一下的，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下一瞬，他那只引以为傲的手，能写出绝世文章、传世诗作的手，就被剑狠狠钉在了墙上。
顾衍没忍住发出一声惨叫，面色煞白，豆大的冷汗不住往下冒。他双腿发软，没撑住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另只手搭在裴铭珏的剑上，颤声道：“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裴铭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里是顾衍最厌恶的傲气。他慢条斯理道：“顾大人偷藏他人之物，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顾衍呼吸急促，半晌说不出话，手掌漫出的鲜血逐渐染红了一小片墙。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痛晕过去，可这疼痛偏偏又让他大脑愈发清醒，昏迷倒成了一种奢望。
“我想请顾大人帮个忙。”裴铭珏眼底映着火光明灭，赤色发带上繁琐纹路闪着暗金色的光。他将手里的剑用往前进了几分，笑吟吟地问道：“顾大人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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