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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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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寂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交织。
裴铭珏并不急着起身,挡住白三娘的视线,犹若变戏法般弄出张人.皮.面.具贴到卓华脸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背对着门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面色如常。
但卓华面颊通红,微张着嘴,手不住晃动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别尴尬。”进来的人竟然是白三娘。她此刻好似换了个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腿,给自己倒了杯茶,猛地灌进喉咙里,潇洒地一抹唇道,“不就是扒了个男人的衣服吗?”
闻言,卓华几欲抓狂,十指死死攥紧衣服。衣服质量要是再差点,都能给她抠出个洞。她意图解释,却又不晓得如何解释,只好小声道:“那是意外。”
白三娘明显不信,卷着头发哼哼道:“好好好,我当它是个意外。”
“裴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白三娘挑了个媚眼抛向那头刚转身的少年。
裴铭珏波澜不起地看了她一眼。就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除了发丝还有点凌乱,完全想不出他刚经历了那种事情。卓华看了眼,就匆匆瞥开目光,贝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别咬了。”裴铭珏抬手轻轻拍了她一下,无奈地小声提醒,“再咬就破皮了。”
这一纠结就咬唇的习惯,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改。
白三娘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互动,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她猜到了裴铭珏找他的目的,也想通这几日顾衍的异样,冷笑着道:“顾衍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真的在帮你做事。”
“烂泥扶不上墙。”她看似极其生气,眼里却有闪过一丝满意,目光诡异至极。
白三娘的反差实在过大,卓华立刻就明白她先前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
而且就她说话的架势,她哪里像是顾衍的妾室,分明顾衍才像她的妾室。
卓华不禁猜测起她的身份。
兴许是匈奴的皇室?
她从头到尾就没信过白三娘介绍身份的那套措辞。
正想着,白三娘又起了身,状似亲昵地伸手要拉她。可那只手才刚刚触到卓华的手腕,卓华身后的少年立刻就扯着她的手,将卓华拉入自己怀中。
才刚经历了那等尴尬事,也不晓得他是如何泰然做出这种动作。
卓华脸颊侧的温度又开始攀升,心跳一下下加快,好似随时都要跳出胸膛。
“这就没意思了。”白三娘失望地啧啧嘴,“上次你那么冷酷地拒绝了我,我就是好奇这能让你心动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果然好看,就连我看了都心动。这张脸可比你之前那张好看多了。”白三娘道。
裴铭珏这次给她戴上的人.皮.面.具与之前那张并不相同,不管做工、还是容貌方面,都比之前那张好。
就算顶着这张脸,卓华走在街上,也算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白三娘这么一说,卓华立刻就想起她上次提起的匈奴居次表白的事。
不会她真的就是那位表白失败的匈奴居次吧?
这么一想,卓华更觉尴尬,尤其是两人的目光都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裴铭珏松了手,拉着卓华到白三娘对面的椅子坐下。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还要继续客套?”
“没意思。”白三娘叹气,还想再说什么时,察觉到少年微冷的目光霎时住了口,袖下指尖不自觉动了一下。
“说起来,要见你一面还挺不容易的啊,阿史那穆依。”裴铭珏并没有松开攥着卓华的手,垂眸盯着她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纤长的手指。
阿史那是匈奴皇室的姓氏。
想来她就是那位匈奴居次了。
“那不是怕莫名其妙地丢了命吗?”白三娘,或者说是阿史那穆依眸色微闪,竟然能从轻薄的袖子里掏出个做工精致的木匣,上边雕着繁琐的花纹,细细瞧去竟然是只雄鹰立在狼的背上。
卓华霎时就想起之前捡到的那块令牌。
阿史那穆依将东西推到裴铭珏面前,敛了神色,颇为不放心地强调道:“你要的东西在这,别忘了之前你答应的事。”
“我可没答应。”裴铭珏笑了一下,身体微微后仰,笑吟吟道,“我只说考虑一下。”
阿史那穆依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却又因为实在有求于他,不愿把那木匣收回来,只恨恨道:“那你可要慎重考虑了。”
“所以你今日来是干什么的?”阿史那穆依没好气道,“府里见过那么多次,可别说你就是为了这破东西来的。”
少年悠哉悠哉的,全然不在意她在说些什么。一会儿弄弄卓华的手,一会儿替她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
这幅不把她当回事的模样,看得阿史那穆依气得咬牙。
她生得美貌,又出身高贵,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忽视过!
听见阿史那穆依的问题,裴铭珏才终于抬起眼,瞥了她一下,打开木匣道,“是啊,她缺支簪子。”
木匣里躺着的赫然是支点翠缠金雪柳簪,做工精巧,可也算不上传世的佳品。卓华以前的首饰奁里都有不少类似的。
她直觉这支簪子另有玄机,由着少年从她发髻上抽出支簪子,换上这根点翠缠金雪柳簪。
卓华眼珠子转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将那块铁令牌摆到桌上,紧紧盯着阿史那穆依,问道:“这是匈奴皇室的死士令牌?”
她不确定,仅仅是有这样的猜测。
“是啊。”阿史那穆依看了眼,随后望向裴铭珏,似笑非笑,“不过这你不该问我,裴大人想必比我要清楚的多。”
“我手上只有一支匈奴死士,其余的可都归你夫君管呢。”阿史那穆依特地咬重“夫君”二字。
她缓缓起身,试探着将身体前凑,抬手要替裴铭珏摘去面具。勾人摄魄的香味扑鼻而来,看着她那张脸凑近,饶是卓华都晃了下神。
裴铭珏却颇为嫌恶地皱了下眉,瞧眼卓华,没动。但卓华光顾着盯着阿史那穆依发愣,压根没空管他。裴铭珏只好自己侧过身,足尖在地上一蹬,木椅立刻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他看似盯着阿史那穆依,余光却是瞄着卓华,咬着后槽牙道:“你可是有夫之妇。”
“我们可没那么多规矩。”阿史那穆依满不在意地哼哼道。
见裴铭珏和阿史那穆依似乎要谈正事,开始说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比如单于有多少个儿子,都在哪里、司职甚么,还提及了匈奴错综复杂的宗室关系。
卓华听着半打瞌睡,趁裴铭珏松了手,便赶忙起身走到窗边,看下边的美人跳舞。一举一动,都勾得她挪不开眼。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思绪却是飘远了那么一瞬。
察觉到她的动作,裴铭珏就只是淡淡扫她眼,也不做拦,扭头接着与阿史那穆依商讨事情。
阿史那穆依起先以为没有卓华盯着,压力会变小。但等到卓华真的离开后,她骤然发现裴铭珏问话的角度和方式更是刁钻。
她不乐意在这种对话中落了下风,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裴铭珏压得死死的。不要说讨价还价了,便连她设想的条件都根本无法提出。
就说了这么一会儿,阿史那穆依额头上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滴,反观裴铭珏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不时瞅瞅卓华在干什么。
阿史那穆依想起自己在无数次谈判中屡试不爽的法子,又抛了个媚眼,起身主动给裴铭珏倒茶,风情万种地道:“妾身敬裴大人一杯。裴大人润润嗓子吧。”
她不动声色地让衣裳滑落,露出圆润光滑的肩头。阿史那穆依连裴铭珏抬眸时的角度都算好了,他那一眼瞧见的自然是她最好看的模样。
食色,性也。
阿史那穆依对自己的样貌素来极其自信。只要裴铭珏一晃神,她就不经意将茶水撒出去,再捏着帕子去给他擦衣服,最后佯装不小心地做到他大腿上。
男人被她这么一勾,往往就会忘记先前想干的事。
她用这招为自己谋得过无数好处。
熟料裴铭珏压根没搭理她,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阿史那穆依举着茶杯的手还僵立在空中,一同僵住的还有她满脸笑容。她眼睁睁瞧这少年起了身,走到卓华旁边,悄悄扯住她乌黑的发丝,问道:“要不要给你带几个回去?”
楼下的表演者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一批也是美人,却不再是女子,而是这醉花楼里的男倌。
怪不得有那么多王孙贵族都有龙阳之癖,男人媚起来当真不输女人,尤其是长得还特别好看的男人。
底下翩翩起舞的男子都各有春秋,每个都能吸引卓华的注意力。
她正沉醉在他们出色表演里,看得津津有味,就听见耳旁少年的声音骤然响起。
卓华全然未意识到少年在暗自不爽,反应慢了半拍,竟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带一个就够了呀。我娘说了,要一夫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