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直钩钓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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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沁凉，温润无声，将发丝吹得微微浮动，这时陆呈景眼中的画面才由静态变为了动态。
他走过去，两人并肩而行。
进门之后，季临昭说了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爷爷喊你过去。”
陆呈景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出声，和他一前一后上楼进了书房。
屋子里没开窗，空气中布满了雾蒙蒙的烟气，陆呈景刚一进去便轻咳了两声，随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季临昭坐到另一边，季梁昉开口询问道：“呈景，你今年刚大学毕业对吧。”
陆呈景答是，季梁昉缓缓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季临昭，随后接着问：“我听你大哥说，你从江祁回来之后就一直自己住？”
“嗯。”
季梁昉温言道：“你现在在你姐姐手底下一个公司上班对吧。这样也好，年轻人磨磨性子，锻炼锻炼，切忌眼高手低。季临昭昨天刚回来，你们两个一直没怎么见面，这样有些不像话，既然回来了，你们两个最好还是尽快住在一起，互相照顾，增进感情。”
陆呈景看了眼季临昭，季临昭像是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正抬手拿着匀杯将茶水倒入桌上放置的两个陶瓷小杯，没有提出异议。
“今天只是简单的一个便饭，等两边亲朋都有时间了，再好好聚一次。”季梁昉和蔼笑道。
陆呈景同样弯出一抹浅笑。
后面季梁昉又说了点别的，便摆手让季临昭送陆呈景回去休息，并嘱咐他俩尽快搬到一起。
两人自然没有开口反驳。
上了车，陆呈景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旁边那位显然也是如此，只是在最开始问了下陆呈景的地址，一路无话。
快到的时候季临昭开口：“搬不搬过去随你。”
陆呈景刚好在闭着眼睛，一时没想好如何回答，索性装作在睡觉的样子，直到车子停到小区门口都没睁开。
一般来说，这种状况下会产生经典剧情——一方不忍打扰正在休息的另一方，坐在旁边陪着他直到他自然转醒。
然而车锁弹开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非常清晰，车窗缓缓降落，风吹进来将温度带走大半，“到了。”
陆呈景缓慢地睁开眼，解开安全带，像是思绪停滞了几秒，言语有些温吞：“今天你爷爷说让我们住一起，我觉得暂时没这个必要。”
季临昭没出声，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陆呈景只是稍稍停顿片刻，然后说：“很晚了，我先回去，你路上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季临昭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应了声嗯，等陆呈景下车关上车门后驶车离开。
直到看不见车子的踪迹，陆呈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纪升打了个电话，让他接自己去兔子洞。
纪升来得挺快，陆呈景一上车，纪升便调侃道：“呦，这位已婚男士，没和你家那位共度良宵？”
陆呈景白他一眼，窝在后座玩着手机没理人。
纪升琢磨了会儿措辞，开口说：“锵锵悔死了，他确实没那意思，就是脑子犯抽了，莫名其妙来了那么一句。”
“怎么说呢，那个音乐节闹的，不太顺利，生活也不太顺，就挺丧的。”
“但他的的确确没那意思，昨天喝多了还给我发了他自个儿练鼓的电子记录时长，真没闲着，也没真想解散。”
“他原话说的，想到有一天会解散就想哭。”
“昨天跟我视频的时候俩眼睛都是肿的，他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必要和他赌那口气，他心里难受，你也不会多舒服。”
“纪升。”陆呈景打断他。
纪升啊了一声，“怎么了？”
“不想听。”
纪升换了个话题：“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说说你的情况，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连我都瞒？”
纪升基本见证了陆呈景的所有感情史，别人眼里陆呈景如鱼得水，艳福不浅，但纪升作为一个近距离旁观者可以给出一个准确的评语——一塌糊涂。
并非来者不拒，但却足够随意，随意地开始，随意地结束，不像是处理恋爱关系，更像是找了一个暂时新奇的玩具，一旦哪点不符合他心意了，便会被迅速丢弃。
所以对于陆呈景这段所谓的婚姻，纪升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理解，因为陆呈景做出什么事都很正常，他本人就是随心所欲的代名词。至于维系时长，他猜测超不过半年。
“吃饱了吗你？”纪升问。
他知道陆呈景今天去参加了家宴，完成了和新婚丈夫的第一次会面——为了拒绝去送锵锵去医院的时候说的。
陆呈景把羽绒服拉链拉开，衬衫纽扣松开几颗，将领口扯了扯，从后座置物箱扒拉几下，掏出两小袋车轮蛋糕，“废话这么多呢你？”
纪升踩了个急刹：“得嘞，您赶紧靠边儿下吧！”
陆呈景拆开袋子咬了一口，问：“锵锵怎么回事？真磕坏了？”
“拿纸垫着点，别把渣掉我车上。”纪升抽了张纸递过去，“没磕坏，就是饿恍惚了，脑袋晕，拍了个CT啥事儿没有，后面挂了两瓶葡萄糖人就好了。”
陆呈景很快把两小袋蛋糕吃完，把袋子折好塞进旁边的一个垃圾袋，“周三的演出离场前你说一声，有上次专门为了我们去音乐节的，提供票据和机酒订单，把钱打给他。”
纪升叹气：“我真是你们几个的苦力，昨天跟孟榆说过了，吧台小林那儿已经贴了告知。”
“下次买点儿咸的。”
“你爱吃不吃！”
到Rabbit hole的时候人不算多，今天没有乐队演出，大多是专门来喝酒聊天的散客。
陆呈景走到吧台点了杯特调，小林见他来了，冲他扬起下巴，“呦，白衬衫哥哥，你好像我初恋啊～”
陆呈景点了点桌面，“别贫，赶紧摇，欠投诉吧你。”
小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玻璃杯里舀了几块冰，“好赖话不分是吧？我真服了。”
纪升刚停好车过来，顺口搭话道：“怎么了？”
“我夸他帅，他说我欠投诉。”小林摇头叹气道，“这个世界太不公，那句毒鸡汤是什么来着？爱意永远会流向不缺爱的人，
“就半个小时前还来了两个妹子，我听她们提到你们乐队，就把那个告知单给她们看了，本来想着你们这么着是不是有点没诚意，要是她们当我面质问我该怎么说。好家伙，看完就说，不用了赔钱了，不是你们的错，一问，陆呈景粉丝，我真服了。”
往杯里放了片香橙，小林继续说：“陆哥哥，你小粉丝知道你脾气这么烂吗？”
陆呈景没理他，把酒端到角落的卡座，过了会儿纪升端了碟子冷餐过来坐到对面，见陆呈景正襟危坐小口啜饮，便说：“什么事儿啊，总不能大晚上的你叫我过来就是喝杯酒。”
陆呈景反问：“怎么就不能？”
说完陆呈景把碟子捞过来，吃了几颗里面的雪绒泡芙，甜得不行了才喝了口酒压一压，纪升在旁边看着他，又看了眼时间，主动开口问道：“陆哥哥，今天见你新婚丈夫感想如何。”
陆呈景瞥他一眼，“别学小林这么妖里妖气地说话。”
叫来服务员点了点儿别的吃的，陆呈景才漫不经心地接上五分钟前的问话：“还行。”
纪升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那个问题，“他回来你们是不是要住一起了？”
陆呈景说：“不。”
纪升疑惑道：“为什么不？”
陆呈景捏着橄榄串在酒杯里搅和了几圈，“没到时候。”
纪升皱眉：“什么时候是时候。”
陆呈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他主动提的时候。”
纪升完全绕晕了，“等下，我捋一捋。你俩之前不认识对吧，也就是说没什么感情基础。你，目前对他有点好感是吧。然后你俩现在结婚了，完了你现在把人晾在那。你钓鱼饵都不挂，甩个直钩扔水里，有你这么钓的吗？”
陆呈景不置可否，刚好服务员端着盘藜麦烟熏鸡肉沙拉放到桌上，陆呈景低头用叉子扒拉着挑自己喜欢的吃。
纪升不禁想起了高中的时候陆呈景的第一个恋爱对象。
某一天，陆呈景跟纪升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带个人，纪升以为是他的朋友，等吃饭的时候看见女生红扑扑的脸，他才意识到，不是那种朋友。
陆呈景和女生坐在一边，而纪升坐在对面，陆呈景就像现在这样对着盘子里的东西挑挑拣拣，女生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吃胡萝卜和西兰花，并试图了解他的喜好。别的纪升记不清了，但这个画面他始终忘不掉。
陆呈景总是理所当然地收下别人热忱的爱意，并对之毫不在意，他经常会回赠一些昂贵的东西，对方会受宠若惊，但在他这里金钱并不能和关心对等，只是对于玩伴的嘉奖，仅此而已。
得到得太过容易，所以从不会珍惜，陆呈景以自己为中心，将好友和亲人划入他的区域，偏偏爱人得不到他的衷心。
纪升几不可察地摇摇头，选择不再说话，他深信就算没有愿者上钩，陆呈景的失落也不会持续太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直钩钓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