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归家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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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当天
09:00
陆呈景准时出现在工位，吃完饭之后按照往日惯例，给季临昭发了条消息。
在加上季临昭的微信之前，陆呈景已经将自己的朋友圈清理了一遍，保留下来的全部都是岁月静好的图片，他本来就很少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生活，所以这项工作不算困难。
季临昭出差这段时间，陆呈景秉承着矜持但不冷淡的原则，每天给季临昭发送消息。
比如，家里新增了一些软装，问季临昭要选择哪样，最近新学了几个菜，问季临昭有没有喜欢的口味——内容悉数来自于管家发来的消息，查重率高达99.99%，基本上就是原封不动地复制到对话框，删去几个字，最后再加上个语气词。
他当然知道季临昭的回复一定是敷衍的‘都可以’，但他觉得刷存在感是很有必要的，入侵一个人的生活首先就是要占据他的时间，哪怕只是短暂拿起手机打字的那一点点。
季临昭还算礼貌，只不过回复的时间刚好和陆呈景发送的错开，通常陆呈景早上发送，季临昭晚上回，完完全全的错峰交谈，避免了给服务器造成负担。
-选了一批绿植，觉得都还不错，你要哪个放在卧室呢？
管家还发了一大堆植物简介，陆呈景嫌麻烦，看都没看，只给季临昭发了这句话以及一键勾选转发的十张图片，然后告知管家自己做主就好。
发完陆呈景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今天的工作。
11：00
接近下班时间，人资小李串门时间到，陆呈景默默地戴上了没有声音的耳机。
“就昨天，邹经理办离职了，这段时间连续好几个了。”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活，唯独靠门口的许跃和他面对面，出于社交礼仪被迫搭话，“咋了？”
“后面可能人事变动会比较大，懂我意思吧？”
许跃盯着电脑，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不懂。”
小李是个人精，这哪还看不出来她的态度，面上已有明显不虞，“哎呦，你们都是刚毕业或者毕业一两年的，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写在履历上不算太好看，就算能拿N+1，数额也不大，要我说还是早做打算才好，到时候可别说你李哥我没提醒你。”
许跃依旧头都没抬：“谢谢李哥。”
小李瘪瘪嘴，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安静了会儿，资历最老的丁翔突然开口：“好像确实会有人员变动，据说是有并购项目，公司的中层可能会换下来一部分人，不知道对我们的影响大不大。”
这话一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活，并偷偷地瞄了陆呈景一眼，但都没吭声。
陆呈景同样听到了丁翔的话，给他姐发了条消息：有并购？
陆呈淇秒回：上班不许摸鱼。
陆呈景回了个：……
15：30
陆呈景收到来自孟榆的微信
孟榆：今天晚上裴方元可能会过来，你悠着点儿
陆呈景：。
孟榆：句号是什么意思，你先给句准话
陆呈景：他来还用跟我汇报啊？兔子洞什么时候成我地盘了
孟榆：。
陆呈景：早知他去，我就不去了，让浅海湾上吧。
孟榆：[语音通话]
孟榆：[已拒绝]
孟榆：[人呢]
陆呈景：上班
孟榆：不方便接电话？
陆呈景：不想接电话
孟榆：。
孟榆：[语音通话]
陆呈景戴上了蓝牙耳机。
孟榆：“浅海湾今天确实来，是过来道歉的。裴方元那个经纪人也要过来，估计是为了显得有诚意，顺便在这儿瞄瞄别的。娘的，拿我这儿当孵化基地了。”
“嗯。”
“你嗯你大爷啊！我现在正不愉快呢我告诉你。”
“不说了道歉吗？给你道歉你还不愉快？”
“是那回事儿吗？老子最讨厌被人鸽，好好来道个歉也就算了，还带个经纪人，威胁谁呢？”
“火气怎么这么大啊孟哥，谁惹你了？”
“话我给你撂这儿，不许给我惹事，老老实实给我演完，演完出了我这个门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管不着你。”
陆呈景直接先把电话给撂了，给孟榆发：感情不顺，别往我这撒火
16:30
陆呈景到了Rabbit hole的休息室，推门一股火锅味。
锵锵正举着烫好的牛肉往嘴里塞，“刚吃上，还干净着呢，来点儿呗。”
陆呈景把门留了条缝透气，“下午茶还是晚饭啊。”
锵锵帮他把碗筷摆好，“临时饿了，顺手点了个火锅，吃点儿呗，今天咱们排第三个演，没上没下的，我怕把自己给饿着了。”
陆呈景挺嫌弃的：“一身味儿上台，你也好意思。”
锵锵从旁边的包里掏出瓶喷雾：“锵师傅入行多年倾情推荐，喷两下就没味儿了，香香！”
陆呈景翻了个白眼，吃了两口把筷子放下，“他们几个人呢？”
锵锵加快吃饭的速度，“你自己不会看群啊。”
陆呈景把手机撂桌上，“回家一趟忘充电了，带充电器没？”
锵锵往包里摸了摸，伸手：“刚好带了俩，那边那个插座被我占了，你□□这边这个吧。”
陆呈景把手机递过去，“你问问他们仨几点到，今天晚上乱七八糟的人来得多，早点过来老实待着。”
锵锵往群里原话转述了一遍，然后上下打量着陆呈景，“陆哥哥，今天挺帅啊。”
平时陆呈景穿得都很随意，也就演出的时候会稍稍用点心，今天也是明显打扮过，右耳的耳轮坠着枚银色小圆环，内耳窝的位置是一颗切割犀利的雷迪恩蓝钻，头发略长，微微遮住眼睛，但并不显得颓靡，反而多出一种诱人的气息。
锵锵嗅了嗅，从火锅味中择出一缕淡香，“呦，喷香水了，我瞅瞅你今天穿的什么。”
锵锵起身，手指头勾住陆呈景的外套拉链被陆呈景一巴掌拍开，“赶紧把你的破火锅吃完。”
锵锵切了一声，闷头捞着快煮化的宽粉，“今天打扮得格外帅，你对象过来啊？”
陆呈景愣了几秒，有点无法想象这个可怕的场面，“来个鬼，我哪天不是穿这样？”
锵锵抽了张纸巾擦嘴：“嗨，不是太久没演出了吗？既然这样，我等会儿也化个妆吧。”
“你小点儿心，别被人拍到挂网上骂伪娘你又不愿意。”
“你懂个屁！但凡那么骂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缩家里用冰红茶瓶装尿的抠脚大汉，自己又穷又丑，见别人好看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屎顺着网线糊人身上。”
陆呈景皱眉：“你还能吃得下吗？恶不恶心？”
“不能，说完我也有点恶心。”锵锵放下筷子，叫了个跑腿等下把锅送回去。
陆呈景嫌屋里味道大，出去吹了会儿风，等屋里味道散透了才回去，锵锵妆已经化了一半了。
陆呈景搬了个凳子坐到锵锵旁边，看他拿小刷子勾勾画画，问他：“你怎么还往脸上点点儿。”
锵锵刚挑选好位置，往眼下点了颗痣，“这叫氛围感，懒得跟你多解释。”
陆呈景实在没看出什么氛围感，滑着椅子挪到一边拨着吉他弦，为接下来的演出做准备，弹了能有十几分钟，剩下仨一起进来了。
刘宇飞鼻头冻得红红的，嘴边冒着白气，“刚看见裴方元了，脸上跟刮了二斤腻子似的，怪不得鼓打那么次，练刮大白去了，好好一男的搞得跟个人妖似的。”
陆呈景没忍住笑出了声，刘宇飞越说越来劲，一边走，一边扶上锵锵的肩膀，继续冲着陆呈景说：“巨丑真的，粉丝还好意思骂我们阿锵小钻风，他们哥哥才是内什么银角大王吧！”
往常这时候锵锵早跟着一起插科打诨了，这会儿迟迟没动静，刘宇飞扭头看过去，和镜子里全妆的锵锵对视上。
陆呈景笑得抖了起来，“我说飞哥，你可真会说啊。”
锵锵脸一抽一抽的：“我还成裴方元手下小喽啰了，刘宇飞，你骂人可真高级啊！”
刘宇飞反应过来也绷不住了：“你这妆化得精彩绝伦，跟那个妖怪没法比，不对，那妖怪跟你没法比。”
锵锵把手里的散粉刷拍桌上：“得了得了你可快闭嘴吧，玉姐怎么忍得了你的。”
吴连续凑过来对着锵锵的脸仔细端详：“哪化了？是涂了层粉吗？”
锵锵挪到沙发那坐下，“一个个的能把我气死。”
刘宇飞挤着他坐到了一起：“哎呦，我这不是见了裴方元烦吗？误伤，这是误伤。常方蕙也过来了，估计就是看着他不让他乱发疯的。”
陆呈景打了个哈欠，捏了捏吴连续包上挂的星之卡比：“没见着浅海湾那群人吗？估计今天常方蕙过来是想在这儿瞄瞄有什么能签的新乐队。”
纪升揪着锵锵的小辫儿，手指绕了两圈，“怪不得常姐今天打扮得这么正式。”
“哎，”刘宇飞问了句，“要签咱，咱去吗？”
陆呈景低头继续蹂躏着毛绒挂件，锵锵先答了：“去个屁啊，你想被刮腻子？”
刘宇飞啧了一声，陆呈景问吴连续：“在哪买的？挺好捏。”
吴连续说：“代购买的，好像绝版了，咸鱼还能收。”
刘宇飞听他们唠完毛绒玩具的链接，又再度开口：“我其实觉得签了也挺好的，到时候咱们就有时间排练了，不用想方设法平衡工作跟生活，钱也比现在挣得多。”
陆呈景从外套口袋掏出颗薄荷糖，拆袋放嘴里，不一会儿口齿泛着清凉。
“我暂时没这个想法，而且飞哥，娱乐圈可能跟你想得不太一样，裴方元他们被包装得多，管束得也多，真有那一纸合约，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刘宇飞点点头：“说得也是。”
陆呈景又说：“飞哥，你要是缺钱了我这边还能借你点儿。”
刘宇飞立刻拒绝：“不缺，你别一天天跟个散财童子似的动不动借人钱，你好心，别人把你当冤大头。”
锵锵把腿搭到刘宇飞腿上：“他缺个屁的钱，一个月工资三万多，我都看过他工资条。”
接着大家又起哄让刘宇飞请客，刘宇飞被闹得不行，只好答应今天夜宵走起。
原定的上场时间是八点，前面一个乐队谢场谢不掉，又多演了两首，到陆呈景他们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半，正是Rabbit hole最热闹的时段。
Rabbit hole有二楼卡座，一般来说会影响观看演出的视觉效果，所以过来一边喝酒一边观赏演出的人不多，此时常方蕙和公司的一个高层在这里待着。
电子屏出现钴蓝色的背景以及白色斜体印刷字，常方蕙介绍：“钱总，这个乐队前几年我们就想签，但没签成。”
灯光只打了几道，视线被黑暗阻碍，只能看得清隐隐约约的身影，乐队的主唱扶着立麦报幕：「蓝色」。
鼓点渐起贝斯声铺底，吉他没有插电，只贡献了几段和弦，但旋律却非常抓耳，曲风很复古，但并不流俗，节奏感把握得很好，主唱没有刻意的炫技，轻易地让人沉浸式代入，在嘈杂的环境中感受到灰蓝色城市中不可被捕捉的风。
钱总问：“怎么没签上，合同不满意？”
常方蕙一时解释不清，归纳总结道：“乐队成员比较有个性。”
钱总没说什么，但明显对1Hertz很感兴趣，歌曲演奏期间听得很认真。
蓝色结束，下一首歌又换了风格，显然这首歌也是1Hertz的舒适区，器乐搭配得很默契，严丝合缝地造出一片幽深的海底。
鼓点是口中吐出的气泡，合成器的声音铺成迷幻的珊瑚丛林，进入其中处处碰壁，晕头转向中看见树叶在飘摇，电吉他拨弦扫弦，抓住叶片的一瞬间仿若进入异世界，轻盈地睁开眼，四肢开始恢复知觉，随着鱼群洄游，触摸着流动的深蓝色。
光束伴随着音乐的层次变化逐渐增加，舞台的乐手出现在视线里。
钱总突然开口：“那个是谁。”
常方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站在舞台最左侧的陆呈景。
穿着一个黑色工装背心，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脖颈挂着条细细的链条刚好坠在锁骨，沾上亮晶晶的汗水显得格外性感，下身是一条简单的黑色运动裤，侧边挂着几根链条，不会显得不伦不类，反而有种吊诡的吸引力，偏头时耳钉在灯光下发出锋利的光芒，不显得脂粉气，低眉敛目，整个人散发着难训的野性。
常方蕙能想到他在舞台上会很出彩，但没想到这么惊艳，心下不免遗憾，“他叫陆呈景。当初想签下就是因为他，形象好，创作能力好，但您也能看出来，这样的人是不服管的，当初签约合同已经放宽了很多条件，但还是没有达成合作意向。”
钱总没指责她，抬手拍了张照片，后面就没再开过口。
20分钟后，1Hertz演出结束，刚一回休息室锵锵就闹着要刘宇飞请客吃饭，刘宇飞被他勒得不行，满口答应，锵锵这才老实下来，在手机上搜大众评点。
“别再吃烧烤了，大冬天的上不上火啊。”锵锵裹上外套躺到沙发上开始寻觅今天的夜宵。
陆呈景弯腰把自己手机拔了，把锵锵往里挤了挤，“别按你喜好点，这里面除了你没人喜欢吃日料。”
锵锵膝盖磕向陆呈景的后背，“那你们倒是搜啊，嘴一张就知道挑！”
没控制好力度，有点重了，锵锵立刻从另一头跳下去，提前躲避陆呈景的攻击，然而陆呈景整个人像是僵在了原地。
“呃……”锵锵被吓到了，“磕你哪了……疼啊？”
下一秒，陆呈景直接弹了起来，拎上外套夺门而出，正好撞上不知道过来干嘛的裴方元。
裴方元显然也是一愣，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和人打上照面，脸上有些尴尬，“谈谈？”
被陆呈景直接拨到一边差点摔倒。
裴方元当即炸毛，被跟过来的锵锵等人拦住，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21:45
陆呈景往家中狂奔，不是他家，是他和季临昭那个。
持续着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陆呈景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已经搬过去住，辛苦打理着房子，然而事实是那次分别之后陆呈景一次都没再去过，装修事宜统一交给管家处理。
早上给季临昭发的消息，在下午五点得到回复，如果陆呈景早点看到的话，就能知道季临昭所乘飞机将于21点05分准时降落至雾元机场，且会尽早回去，避免打扰到他的夜间休息。
好室友。
陆呈景痛恨自己没有看到这条消息，将油门踩到底。
22:10
季临昭停好车子，降下车窗，将西装外套和领带解开，敞开领口这么吹了会儿，提神的同时思考要不要过去。
他一向讨厌别人侵占自己的私人领域，更不用提和人同居。
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上去。
密码之前陆呈景通过微信第一天就发给了他，并告知他可以由他来设定一个容易记的密码。
季临昭没兴趣和他玩什么分享与共创，直接背住了这串数字。
推开门，二楼走廊亮着灯，辐射到一楼的大片区域，这种回家有陌生人等着的感觉很让人不适。
“回来了？”
季临昭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刚好看见现在栏杆旁的陆呈景。
他的声音和长相其实不太搭，偏冷，略微有些低，但并不发沉，像隔了层雾霭，不够亲切，但又有种静谧的柔和。
穿着一套靛蓝色睡衣，头发有些湿，不知道是不是站在背对着灯光的原因，嘴唇看起来有些苍白，睫毛低垂，多了些沉郁的感觉。
季临昭静静地看着他。
这次收拾得倒是挺干净，耳朵上没挂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