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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喂,喂?”我皱眉拍拍南宫骞他的脸颊。没反应。试试呼吸,有点慢,但是有;探探脉搏,有点快,但还好;摸摸面额,有点热,但没烧。最后,结合他身上浓郁的酒香,我总结,这人不过就是喝醉了,睡着了。枉我还以为他真的喝不醉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的睡相很好,容颜宁静似水,我不由联想起了另一张睡容。

      那是和他醒着的时候相当不同的一副模样,那些机警、那些狡黠、那些防卫……全都卸了下来,眉目纯真得就像个婴孩。我动一动,还会扭动着身躯往我颈窝里钻;感觉我安静了,他的唇边又会流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总想起那个小鬼?我愕然叹息,晃晃脑袋,将那张脸甩开,抬起南宫骞的一只胳膊,架在肩上,将他扛起,飞身下了屋檐。

      安排给南宫骞的客房就在我隔壁,所以当我扛着他出现在走廊时,不可避免地遇见了吉妮。

      “神仙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了?”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但当她看见我肩上的南宫骞,乖巧地舍弃了这个问题,小跑过来,询问道:“南宫叔叔怎么了?”

      “喝多了。”我简洁答道。

      她其实也是个好女孩,很主动地帮手抬起南宫骞的另一只胳膊,和我一起将他送进房,放上床。

      见她这么乐意帮助我,我心生一计,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南宫骞,自言自语似得感慨道:“南宫兄,主人家热情,你也不该不顾自个身子地喝呀。这人喝酒喝多了,多不好受啊,口干是小,作呕是大,如果吐到床上身上,可怎么办才好啊……”

      吉妮也真聪明,当即自告奋勇道:“神仙哥哥,我帮你照顾南宫叔叔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我佯装犹豫,道:“这样太辛苦了吧?”

      吉妮忙摆手,道:“没事的,还有阿彩可以帮我呢。”

      阿彩?听口气应该是她的婢女吧。我这才扮作相信她了,点头微笑道:“那南宫叔叔就拜托给吉妮你了。吉妮,你心真好!谢谢你!”

      得到我的称赞,她两颊绯红,羞涩又甜蜜地笑了。

      我忽然有点内疚,但一想到我总算能有个安生的夜晚,这点内疚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次日一早,我洗漱完想去看南宫骞,一开门却见到他早就起了,负手立在走廊上看日出,容光焕发,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宿醉的痕迹。

      “早。”我慢步行过去,道一声。

      “早。”他侧首睹我一眼,回道。

      我想要礼貌地问问他现在感觉还好吗,可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正犹豫,一个女声插了进来:“南宫叔叔,我吩咐厨房煮了醒酒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我下意识地回头。只听她的语调乍然升高,欣喜地叫道:“神仙哥哥,你也起来了啊?饿了没?我这就去安排早餐。”话一说完便扔下身旁端着醒酒汤的侍女跑了。

      我无言转过头来,迎上南宫骞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俊脸。他凝视着我,语气静得像夏天暴风雨前一颤也不颤的树叶,叹道:“想我南宫骞已多年不曾享受过女子的温柔,竟不料今日还能有这么一段际遇,还真是要好好感谢感谢无缺你……”

      我心一紧,不动声色道:“我想南宫兄定是有所误会,无缺什么都没做,何来感谢二字?”

      他深深看我一眼,缓缓移开了视线,看向那个端汤的侍女,挥挥手道:“拿下去吧,我不需要。”

      那侍女谨慎地抬眸看南宫骞一眼,确信他是真的不要,这才依言退下。

      看着那侍女离去,南宫骞突然叹口气道:“说起来,女人还是有女人的好的。”

      我吃不准他说这句话的用意,顺口答一句:“这是自然。”

      他瞥我一眼,又道:“不知无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我怔了怔,笑道:“笨的。”

      他垂下了眼睑,轻飘飘道:“哦?为什么?”

      为什么啊?我转转眼珠,道:“因为笨女人更可爱。”

      半晌,他才幽幽出声:“也对。娶个心思简单点的,日子过起来更踏实。”

      我脑中一个闪念,关切道:“莫非南宫兄是在为娶妻之事而烦恼?这就是为什么你昨天喝那么多酒?”

      他身一震,没有答话。

      我只当自己是说中了,忙把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话收了回来:“南宫兄,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姻缘一事,非同儿戏。甭管别人说什么,一定得找个自己喜欢的才行。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所以,无论你是更喜欢聪明的还是笨的,都请不要因为我的话而产生任何动摇。”

      他若有所思,轻声道:“我以前以为……我喜欢聪明的,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更喜欢笨的。”

      我愕然噎言。我不过随口几句,怎么就……

      这时,一串轻快的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

      “神仙哥哥,早餐准备好了。我领你去吧。”是吉妮又回来了,她热情地想拉我的手,我却将手一扬,搭上了南宫骞的肩,和声道:“南宫兄,明日愁来明日忧,我们先下去用早餐吧。”

      他显然看破我是为躲开吉妮借他过桥,唇角高高扬起,连眼睛都笑了,配合地点头道:“好。”

      我不知道南宫骞昨天是怎么劝服巴伦族长的,总之早餐后,他带着族人欢送我们离开。不得不说,能顺利离开,我很是舒了口气。一来是我有事要办;二来是南宫骞提到的那个“蛊”字,至今让我头皮发麻;三来则是让我完全不知所措的那两腔少女情怀……

      话说,吉妮一路相送,怎么劝都不肯回去,始终黏在我身侧。直到经过山前那条小溪,在水边发现一身银饰、穿戴齐整、容光昳丽的阿妉,她才舍了我,像饿虎扑食般地冲过去,叱道:“你来干什么?”

      许是因为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见我,阿妉也勇敢了起来,瞪了回去,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来?我比你认识花公子早,比你和他关系深,我为什么不可以来?”

      “你……”完全没想到一个下人居然也敢顶自己的嘴,吉妮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见她吃瘪,阿妉得意洋洋地轻“哼”一声。

      吉妮这下更气了,指着阿妉,全身发抖,咬着牙道:“你行,你等着!”

      眼见事情闹大了,我再无法坐视旁观,严声道:“够了!”

      两人吃惊地看着我。

      我慢慢踱步过去,先面向阿妉,道:“昨日不是你和我说,自己小时候偷听先生给吉妮小姐讲课,被发现了,罚杖打,还是吉妮说服族长给免了,还允许你和她一起听讲?你还说,你永远都会记得吉妮小姐的恩德,愿意为她做一辈子奴仆,不是吗?”

      阿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深深地低下了头,嗫嚅着应一声:“是……”

      吉妮亦颇受震动,轻轻握起阿妉的手,柔声道:“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还记得?”

      阿妉咬着唇点点头,抽泣道:“吉妮小姐,阿妉错了,请你惩罚阿妉吧。”

      吉妮微笑道:“傻!见到像神仙哥哥这样的男子,试问哪个女人不会失去理智呢?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我又怎么可能会不懂呢,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我怔了怔,叹道:“吉妮,你长大了。”

      吉妮粲然一笑,道:“记得我曾阿公过去常常对着我叹息,‘这丫头怎么长不大呢?’我曾阿婆就抿着嘴笑着回答他,‘老头子,你别急,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在遇见你之前不是也什么都不懂?等这小妮子遇到她心仪的男子,她自然而然地就长大了……’”

      我轻点点头,道:“她说得很对。”

      吉妮与阿妉相视一眼,笑望我道:“可那也还是多亏了神仙哥哥。”

      我歉意一笑,道:“此事本因我而起,你二人不怪责于我已是万幸,怎好意思还让你们给我记上一功呢?”

      阿妉捂嘴笑道:“吉妮小姐,夫子走了那么多年,我都差点忘了,汉人有多磨唧了。”

      吉妮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半真半假道:“是呀,你说我们怎么就闪了眼,看上他了呢?”

      我一怔,无奈地摇头笑笑,拱手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二位也回去吧。”

      “嗯,一路顺风!”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含笑道别。

      “无缺。”南宫骞一直在旁静观,看到此处,及时打马上前,来到我身侧,递只手下来。

      不忍在两个女孩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我只得接过他的手掌,借力一支,翻身上了马背。

      “有缘再见。”南宫骞和颜悦色道一句,一拉缰绳,马儿风驰电掣般奔了出去。

      山路一转,我就提气想要跳马,不料竟被南宫骞按住了。

      我扭头瞪他,喝道:“你干嘛?”

      他淡淡道:“教你骑马。”

      我冷冷道:“你想教也得我想学!”

      话未完,我已出手。念在他对我并没恶意,这一招我只用了两层功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乎我的意料。

      他身一侧,右手轻轻一拨,竟然破了我的招数。

      这怎么可能?偶然?必然?心念一转间,我已又使出数十招。

      这下我可以肯定,这绝非偶然,而是百分百的必然。我的任何一招出去,他都像是庖丁解牛般地将其轻易破开。

      我心一沉,手底下瞬间变了章法,抛弃精妙的移花掌,而以明玉功催发我在现代习会的防狼术。这一次,我用了五成功力。

      这一次,他没能躲过,整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山岩,滚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移花宫果然名不虚传。”他拭去唇边的血沫,凝视着慢慢走近的我,感慨道。

      我语气彻寒,一字字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对移花宫的武功这么熟悉?又是谁教了你移花掌的破解之法?”

      他想要笑,反咳出两口血,道:“看来你的师傅们什么江湖事都没有告诉你就放你出来了。那么,就让我来给你开个头吧。”

      说到这,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蜡丸,剥开吞了下去,才接口道,“你知道南宫山庄是个什么地方吗?那里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数不尽的宝剑名器,数不尽的珍贵药材……但这些都不是南宫山庄在武林中千年不倒的原因……”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轻声道:“而是因为你们有着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所以各大门派都不允许任何人去毁坏南宫山庄,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自己门派的武功秘籍落到别人手上……”

      他眸露赞许。

      “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会允许你们拥有呢,为什么没有集合起来一举将那些秘籍统统销毁呢?”我诧异道。

      南宫骞娓娓道:“首先当然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些秘籍放在哪,只有南宫家的嫡系男裔才会知道;其次自然是南宫家的先祖发下毒誓,南宫家人绝不修炼其中任何一种武功,否则就让老天惩罚南宫家绝后。”

      我轻哼一声,道:“不能学这些秘籍里的武功,你们就钻研出了克制这些武功的武功,于是,各大门派更不敢对你们南宫山庄轻举妄动了。”

      南宫骞浅浅笑道:“无缺看起事情来,还是相当冰雪聪明的。”

      我沉吟片刻,道:“你很想教我骑马?”

      他怔了怔,点头道:“算是吧。”

      我又问道:“为什么?”

      他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有个人曾这样对我说过,学会了骑马,你就学会了如何与另一个生命心意相通。”

      我默然一阵,叹道:“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人一定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他的面庞忽然笼上一层缥缈的雾气,轻轻道:“是的,所以我一直都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

      看他这表情,听他这语气,说这句话的那个人想来只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由得心口有点堵。他只不过是想要教我骑马而已,我却将他重伤至此……愈想愈内疚,忐忑开口道:“对不起。”

      他叹口气,歪歪斜斜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胸口,忍痛对我道:“该我说对不起才是。是我太一意孤行了,这骑马你不愿意学那就不学吧……”

      我心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我学。”

      他又是惊喜又是惊疑,道:“真的?你真的愿意学了?”

      我思索片刻,正色道:“是的,我愿意学。条件是,你还要教我移花宫所有武功的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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