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鲛人不想被夫郎拯救》玉落清明

57、纵身一跃

　　“你这哥儿倒是老实，”蒋掌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余浮鳞，“说要十盒就十盒，半点也没多拿。”

　　说好的每样脂粉各拿十盒，余浮鳞一盒没多拿一盒没少拿，连每盒脂粉的份量都是相同的，他也不像其他货商那般，见到大主顾便多赠送些货物，好借此结个交情，混个脸熟。

　　“小本生意，诚信至上，你定了多少就是多少，我不会多拿，更不会少拿。”余浮鳞笑着说，“你要是满意，就付钱拿货吧。”

　　“瞧你急得，我还能白拿你的货吗？！”蒋掌柜将用布袋装好的一百六十两银子，递给余浮鳞道，“你数数，别回头钱少了说我坑你。”

　　余浮鳞勾唇道：“钱没错，那我们立个字据吧。”
　　虽说银货两讫，但有了字据划分职责，后续若是出了事也好有个凭证。

　　“就你这几盒脂粉还要立字据？”蒋掌柜嗤笑道，“等你哪天能成为我们店每季固定的供货商，再来和我说字据的事吧。”
　　穿的人模人样，不就是个渔村的哥儿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脂粉，还当自己是香粉世家的公子啊。

　　蒋掌柜拎起装着脂粉的包袱，刚想唤来伙计将它们收好，却被余浮鳞伸手给拦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掌柜看了眼按住包袱的手，眼角掠过放在桌子上的钱袋子，转头对着余浮鳞意味深长地笑问，“不想赚钱了？”

　　“钱自然是想赚的，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蒋掌柜。”余浮鳞温和笑道，“我们把字据写清楚了，万一以后这脂粉哪里出了问题，我这边也能及时补救。”
　　“否则您这边要是不清楚脂粉的保存要点，到时候出了问题，那可就不是我脂粉本身有问题了。”
　　别给了钱拿了货，最后又以货有问题为由，反过来向他要双倍赔偿。
　　蒋掌柜处事避重就轻，余浮鳞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天下脂粉配方千奇百怪，可这保存之法无非就是不能渗水、不能曝晒两种，蒋掌柜自认他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也罢，你想立就立吧。”
　　蒋掌柜认定余浮鳞不知好歹，也不想绕圈子，他毫不客气地道，“免得你拿了钱出去后，还到处跟人说，冤枉我短了你的银子。”
　　“既然要立字据，那我这儿的规矩，你也应当清楚。”

　　“所有卖给我家的货，都不能再卖给其他人。”蒋掌柜目光微寒地道，“我花四两银子，买的就是独一无二的价，你要是想卖给别人也行，彩珠县之外随便你卖，只是卖的价格不能比我低。”

　　余浮鳞自己的东西，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蒋掌柜区区四两银子，就想让这美白的胭脂只卖给他一家，而且嘴上说着彩珠县外随便卖，实际上还提了个不合理的要求，感情物主人想低价卖给别人还得经过他一个客人的同意，这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余浮鳞很好奇这人还能说出些什么脑残发言，于是他维持着面上的和气问：“那您这，不独一无二的价，是多少钱？”

　　“胭脂二百五十文一盒，无色口脂七十文一盒。”蒋掌柜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洋洋得意地说，“烂大街的货，在我们店连摆出来的资格都没有，给你这个价都是瞧你一个哥儿做生意不容易的份上，你到别处去看看，别人最多给你五十。”
　　“你想多赚点钱，最后还是得到我这来卖。”
　　蒋掌柜就不信，余浮鳞一个渔村哥儿，还能有卖货去府城的路子！

　　余浮鳞气笑了，“既然你说这胭脂配不上你的店，那我就把它们带回去了。”
　　说着，他看也没看桌上晃眼的银子，拎起自己装脂粉的包袱就准备离开。

　　“这就走了？”
　　蒋掌柜没想到还真有人有钱都不赚，想到那不知真假的美白效果，他挽留余浮鳞道，“你若是想卖给别人也好说，我便宜点买你的胭脂就是了。”
　　“东西放着也是坏了，二百五十文一盒，也算不少了。”

　　二百五十文连胭脂的成本价都不够，这蒋掌柜还真好意思开口。
　　余浮鳞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离开，半点不想理这个货真价实的二百五。

　　买脂粉都爱说自家的胭脂有美白养颜的效果，可多半都是自吹自擂。
　　余浮鳞的胭脂好是好，但也不是没有比它更好的胭脂代替，蒋掌柜最开始就是看重他物美价廉，可以在中间赚个差价。
　　蒋掌柜不信余浮鳞卖的脂粉真能美白，但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他喊来店里的伙计道：“你去跟着那人，要是他把胭脂卖给别的店铺，你就在旁边拆台，定要让他做不成这生意，明白吗？”

　　“明白。”枝头佝偻着腰，贱兮兮地笑道。

　　蒋掌柜一个刚来不久的分店掌柜，余浮鳞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有什么高明的手段管着彩珠县所有脂粉的生意。

　　“蒋掌柜我也不了解，以前的刘掌柜搬家去外地了，他是上个月刚来的新掌柜。”如意摇头叹气道，“看着还挺和善的人，没想到背地里做生意却如此霸道。”
　　不过一个顾客罢了，还当自己是鳞哥儿的东家呢，这么点钱就想指挥别人做事，想来也是个糊涂的。

　　如意听了余浮鳞的诉说，建议道：“我看你也别跑了，东西就先放在我这寄卖，我帮你给人介绍一下，等客人知道你这脂粉的好后，你就可以直接按季给她们送过去了。”
　　鳞哥儿那夫君的折纸不就是这样，先在白府打出名声来，然后再接受她们的私人定制。
　　如今他在家也能做生意，还不用被那些店家压价。

　　“谢谢如意姐，这些脂粉就先放在你这卖，剩下的，”余浮鳞道，“我还想拿到别的店里去试试。”
　　蒋掌柜说别的地方不可能出高价，余浮鳞倒要看看，事实是否如他所言，果真如此。

　　出了吉祥珠铺后，余浮鳞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余浮鳞故作不知，按照原定计划另找了家胭脂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以二两银子一盒的价钱卖了十盒胭脂。
　　他本以为后面之人是蒋掌柜找来破坏他谈生意的，不料那人却按兵不动。
　　能让小胭脂铺老板以二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他的胭脂已是不易，余浮鳞验证过他家胭脂也能卖到胭脂铺赚钱后，便不打算继续找其他的胭脂铺试验了。

　　一来，零散着卖费时费力不方便，二来，等他家的胭脂打出名声后，原本只敢买一些尝试的胭脂铺老板们就会大量购买销售，不必他此时吃力不讨好地到处劝说。
　　可以的话，余浮鳞还是想将他做的这些脂粉，放到胭脂店铺去卖。
　　毕竟，脂粉不如折纸的花样多，纵使有人喜欢也不可能一样买个一二十盒，同类型的大量脂粉还得找更多的顾客消费才行。
　　而他光是忙着种田和做脂粉就已经占用了绝大部分的时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大量想一盒一盒买胭脂的客人。
　　放在如意的店铺寄卖固然很好，但她毕竟是卖珍珠首饰的铺子，也不可能让他的脂粉占了大部分店面展示空间，所以还是卖给专门卖胭脂的店铺比较合适。

　　卖胭脂花了不少时间，余浮鳞急着回去陪月惊洛，选了条近路往县城门口走。

　　待走到偏僻无人的小巷后，一直跟在余浮鳞身后的人终于蒙着面出现了。

　　枝头拿木棍指着余浮鳞，“废话少说，把东西都交出来！”

　　“什么东西？”余浮鳞问。

　　“胭脂和钱！”

　　“你一个大男人，要胭脂做什么？”余浮鳞又问。

　　蒋掌柜都想花四两银子买的胭脂，枝头抢它当然是想拿去卖钱。
　　这话他是不会告诉余浮鳞的，枝头只会说：“你管我干嘛，让你给你就给！”

　　“蒋掌柜！”

　　余浮鳞忽地对着枝头背后大喊一声，枝头受惊瞬间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没人后，他顿时恼羞成怒地骂：“瞎喊什么，眼瞎吗，后面哪来的人？！”

　　枝头听见“蒋掌柜”的刹那，不是害怕被人看见他打劫，而是不自觉地露出了谄媚的笑眼，余浮鳞以此判定此人九成九和蒋掌柜有关系。

　　他施施然地挽起衣袖，道：“我喊蒋掌柜，又没说他人来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枝头闻言刹时脸黑，他忽地扭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喊道：“兄弟们，还不快出来！”

　　“他刚可是卖了十两银子的！！”枝头怕没人想先出来，又紧接着说。

　　枝头身材瘦小又不会身手，他出了蝶香铺子就打定主意抢胭脂，可他自知不是身高腿长的渔村哥儿对手，所以他一出门就找了个乞丐喊他的狐朋狗友过来一起抢。
　　他那些朋友本来还想再等等，可一听枝头的话后，全都忍不住从遮挡物后跳出来，跟着枝头威胁余浮鳞交东西出来。

　　“早出来不就好了，亏我还以为是蒋掌柜亲自在后头跟着你呢。”余浮鳞抖了抖包袱，抬眼望向枝头。

　　枝头张了张嘴，咽下了“蒋掌柜才没功夫跟着你呢”。他卡了一会才机灵地说：“什么蒋掌柜，我不认识，识相的赶紧把东西都交出来！”

　　“行，给你。”余浮鳞边说，边将装着胭脂的包袱往一旁的河里扔，“去河里找吧。”

　　枝头见状怒上心头，呼喊着兄弟们就想打人。

　　却见余浮鳞纵身一跃，跳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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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富贵酒楼伙计：石头；
吉祥珠铺伙计：馒头；
蝶香粉铺伙计：狗头（不是，划掉），指头（也不是），是妄想飞上枝头的，枝头啊。
余浮鳞：没想到吧，我挽袖子，只是为了方便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