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鲛人不想被夫郎拯救》玉落清明

24、竹林挖笋

　　发疯次日，月惊洛睡了一觉清醒过来，陷入了沉思。

　　我重生前还是个冷酷的海豚饲养员，上岸前也是个高冷优雅的皇子。怎么这段时间就和个疯婆子似的，一直妄图用胡搅蛮缠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呢？？

　　月惊洛回想上岸以来的所作所为，尴尬地鳞片都要炸开了。

　　反省中的他没了和余浮鳞赌气的心思，又变会之前沉默寡言生无可恋的状态。

　　余浮鳞担心他被刺激狠了又想不开去寻死，便想带他出去散散心。

　　月惊洛琢磨着出去走走脑子会清醒点，于是欣然应允。

　　当然，他的高兴藏在心里，面上还是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

　　余家村一面临海，两面靠山。

　　其中一座树木茂密的山峰，隔开了余家村和林家村，却也为两村提供了不少丰富的资源，村里人都喊它，余林山。

　　余林山的竹笋特别鲜美，两村的人春日都爱来这里挖笋。

　　今日余浮鳞带月惊洛过来，就是想让他看看山里风景，顺便体验一下挖笋的乐趣。

　　村人早已将常走的山路踏平，即便有人推着板车上山也没有什么困难。

　　不过山路不总是平稳的，若是遇上轮椅难以推行的小坡，余浮鳞就先背着月惊洛过去，再回去带上轮椅一起走。

　　月惊洛远远地又看见一个不好走的斜坡，他赶在余浮鳞停步前，抢先开口：“要不我们就在这挖吧，我看这也有竹子。”

　　斜坡上零散地分布着几根病弱的竹子，月惊洛不认为在这能挖到好笋，可他也不好意思麻烦余浮鳞一直背着他爬山。

　　“翻过这个山坡，就是挖笋的地方了。”余浮鳞将身后的竹筐放到轮椅旁，背对着月惊洛蹲下，声调平稳地道，“花不了多久时间，也用不了多少力气，上来吧。”

　　月惊洛看着他麦色后颈上的汗珠，想起之前余浮鳞背着他走路气息不稳的样子，迟疑片刻，无奈道：“既然不远，那我自己爬过去吧。”

　　“正好好久没锻炼了。”他舒展肩膀，正想为爬坡做准备，却被忽然站起来的余浮鳞挡住了视线。

　　余浮鳞转过身，无视发愣的月惊洛，一言不发地将他打横抱起来，抬步就往斜坡上走。

　　月惊洛下意识地搂住余浮鳞脖颈，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地将额头搁在他的颈窝处，感觉自己又能脚趾抠鞋了。

　　哎，鳞哥儿这样的人，给他配个乖巧可爱的哥儿多好。

　　可惜，他偏偏倒霉遇上了我。

　　片刻思索的功夫，月惊洛感到了一股阴凉之气渗透肌肤，抬眼便见到一片肆意生长的茂密竹林。

　　月惊洛一眼就望见不远处，有一个冒出土面的笋尖，他欢喜地轻拍余浮鳞手臂，指着笋尖出现的地方说：“把我放那吧！”

　　余浮鳞看了眼那个出头将近一寸的笋尖，没说什么，将月惊洛放到那就回去拿轮椅了。

　　月惊洛兴冲冲地想帮余浮鳞先挖个笋，抬手才察觉自己没有工具。他丧气了一秒后，一把抓起附近的一根断枝，对准笋尖附近的泥土开挖。

　　挖土第一下，他用力过猛，树枝断了。

　　他又换了根树枝继续挖，这一回方向不对，树枝又断了。

　　就在月惊洛盯着断枝怀疑人生的时候，余浮鳞背着竹筐拿着轮椅出现了。

　　他望着余浮鳞，一脸不甘地问：“这个时节的春笋是不是不好挖？”

　　现在二月还没结束，按理说这春笋应该还很嫩啊，怎么如此难挖？？

　　月惊洛戳了一下笋衣，没戳动，但感觉到这笋壳有点硬。

　　余浮鳞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他将背后的竹筐放下，耐心地解释：“冒头超过一寸的笋尖就老了，你看那。”

　　月惊洛顺着余浮鳞的指尖望去，看到裂开的土面露出的一点笋尖，惊叹道：“这你都能发现？！”

　　笋尖藏在泥土里，不仔细看还真不好找。

　　“成竹附近一般都有笋，围着它们找找，大多都能找到。”余浮鳞拿着锄头剖开裹着春笋的土，在看到笋根的时候，他果断抬手，干净利落地用锄头锄断根部，将春笋连根挖起的同时，他丝毫没有伤到附近的老笋和竹鞭，连新挖的春笋也是完好无缺的。

　　余浮鳞拿着刚挖的春笋给月惊洛看，提醒道：“挖的时候千万不能伤到笋身，否则笋变干后味道就不好吃了。”

　　“浅棕色的竹笋比较新鲜。”余浮鳞掀开春笋的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笋肉，补充道，“笋肉颜色越白则越脆嫩，绿色的味道最差，黄色的口感会比绿色好些。”

　　月惊洛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以前炒绿笋难吃的原因。

　　原来不是他厨艺太差的错，而是材料没选好的锅！

　　余浮鳞把笋穴填平，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月惊洛眼神明快地说：“这个我知道！”

　　“管杀管埋，明年才能茁壮成长嘛！”

　　月惊洛挑眉说完，动作积极地抱着竹筐里另一把锄头，滚到他新瞄准的笋尖边。

　　他腰板一挺坐直身子，将散落在眼边的发丝往后一撩，跃跃欲试地道：“我要开始夺笋啦！！”

　　余浮鳞笑了笑，走过去将月惊洛松散的发绳绑紧。

　　月惊洛摇头晃了晃头顶的圆髻，随后又开始继续挖笋。

　　余浮鳞时不时提点他一下：“小心别伤到成竹。”

　　“胖点的春笋，比较脆甜鲜嫩。”

　　月惊洛学到了挖笋的小知识，还夺了很多笋，胸腔中满是快乐的成就感。

　　他呼吸着山里的清新空气，只觉神清气爽，重新感受到了陆地的美妙。

　　挖笋挖到后面，阳光变得温热起来，月惊洛劝余浮鳞到他的轮椅上休息，剩下的挖笋任务交给他就好了。

　　见余浮鳞拒绝，他又道：“你现在不休息，等会回去还有力气背我吗？”

　　“还是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山里喂狼？”

　　余浮鳞：“······我不累。”

　　“我累行了吧，我看着你不休息心累，总担心你在这个天中暑了。”月惊洛用食指尖接住余浮鳞眼角的汗珠，挪到他眼前，“你看，春天还没结束呢，你就流汗了！”

　　“你再看看我！”月惊洛的指尖，从自己的额头空滑到脖颈，得意道，“一滴汗都没有流！”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月惊洛拍了拍余浮鳞的肩膀，神情沉痛地道：“这说明你累了，需要休息！”

　　“你看着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月惊洛眉峰皱紧，正想说话，被鳞哥儿偷亲了一口，立马闭嘴傻在当场。

　　余浮鳞看到月惊洛脸颊上的泥土，抬手想帮他将尘沙抹去，却给他白皙的脸蛋又添了一道灰印。
　　他手指蜷缩了下，默默地靠到一旁的树干上休息。

　　月惊洛回过神来，注意到余浮鳞的目光正投落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纯粹而又真挚，似海浪奔向沙滩，有迹可循。

　　月惊洛不自在咳了声，背过身去想继续挖笋，转眼却看到余衣和两个陌生小孩，背着竹筐从竹林深处走来。

　　“神仙哥哥你也来挖笋啊！！”余衣看到坐在地上的月惊洛，眼神一亮。她小跑到他的眼前，踮起脚比了比两人的头顶，粉红的小脸满是羡慕地道，“哥哥你好高啊！！”

　　说罢，余衣又对跟着她跑来的两个小孩道：“哥哥，朵朵姐，你们也来和神仙哥哥比一下呀，他坐着都比我高好多啊！！”

　　这男孩的容貌和余衣相似，个子却比她高，眉目坚毅脸色苍白，瞧着反倒不如瘦小的余衣显得有生气，他应该是余衣大病初愈的双胞胎哥哥余鲜。

　　月惊洛转眼看向另一个小女孩，她比余衣高半个头，胆子也很大，看见陌生男子也不害怕，甚至还抬头挺胸地站到他身前，学着余衣的动作和他比身高。

　　林朵发现自己垫垫脚比月惊洛还高，惊喜地和余衣道：“他没我高耶！”

　　“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谁啊？”林朵好奇地看着月惊洛问。

　　“他是我夫君，你叫她月哥哥就好。”余浮鳞看着林朵问，“你和你哥哥一起来的吗？”

　　林朵道：“是啊，哥哥说想去抓只兔子，让我们先回去。”

　　余鲜比两个小姑娘稳重多了，他不仅礼貌地跟月惊洛问好，还善意地提醒他：“月哥哥，你还是不要坐在地上比较好，山里有蛇。”

　　“放心，我在附近撒了雄黄，不会有蛇的。”鳞哥儿笑道。

　　“没事，哥哥不怕蛇。”月惊洛看到他一板一眼的小模样心里欢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怜惜地道，“有蛇的话，哥哥也能保护你。”

　　一阵微风吹过，竹林的枝叶一起随风摇摆，飘落的竹叶翠绿得晃眼。

　　月惊洛刚好抬头，眼尖地看见一条细小青蛇藏在竹叶中，此刻正随风往余鲜背后竹筐的位置掉落。

　　他猛地推开余鲜，不假思索地抓起地上的锄头，往蛇的七寸上狠狠一丢。

　　锄头击飞青蛇钉在竹竿上，而青蛇则分成两半掉落在地，两截蛇身加起来还没他的手掌长。

　　在场几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还是余浮鳞率先反应过来。

　　余浮鳞跑到青蛇尸首附近检查，沉着脸道：“是出生不久的竹叶青，还好你发现的早。”

　　否则毒蛇一路跟着余鲜回去，随时可能咬他一口，那他们就危险了。

　　余鲜明白过来后，苍白的小脸又白了几分，他双唇颤抖地道：“谢谢月哥哥。”

　　“不谢，哥哥说了会保护你的。”

　　月惊洛怜爱地揉了揉余鲜的小脑袋，心想暗自庆幸。

　　还好，虽然我二十米外的蚂蚁是看不见了，可两米内的小蛇还是看得清的。

　　竹叶青的颜色和竹叶不同，它的蛇尾在竹叶上扭动，他看着别扭就感觉不对。

　　“神仙哥哥好厉害啊！”余衣蹦跶地跑过来，一脸骄傲地对林朵道，“我没骗你吧，神仙哥哥真得很厉害！”

　　林朵认同地使劲点头，悄声问：“你为什么喊他神仙哥哥啊？”

　　“他知道哥哥过敏，还告诉我可以用布遮住口鼻预防呢！”余衣小声道，“奶奶还说他是神仙郎，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又厉害，不就是神仙哥哥吗！”

　　林朵听了连连点头，崇拜地看向月惊洛，脆生生地喊：“神仙哥哥，你真好看！”

　　“我吃过你的喜饼，样子可好看了。”阿鳞哥哥看她喜欢，还多给她一个贝壳喜饼呢。

　　“是吗，你也很好看，衣衣也好看。”月惊洛听了两个小姑娘自以为小声的对话，内心沧桑地假装没听见。他看两姑娘高兴地开始互夸，低声问鳞哥儿：“你当时没请朵朵来吗？”

　　“那几日她奶奶身体不适，就没过来。”余浮鳞愣了一会儿，才猜到月惊洛说得是两人婚宴的事。
　　估计是看他和林朵关系不错，却没请她来吃喜酒才觉得奇怪。

　　月惊洛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就说，朵朵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了的话，他不可能没看见。

　　余鲜那时生病没来，他倒是有印象。

　　余浮鳞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月惊洛不放心几个小孩，很干脆地答应了。

　　下山回村的路上经过村田，余浮鳞把几个小孩送到他们长辈身边，才带着月惊洛离开。

　　月惊洛看余衣和林朵家的田地离得近，便问：“你们两村的田地都在这一块吗？”

　　“离得近，但不是一块的。”余浮鳞道，“朵朵的祖父以前是我们村的人，后来他为了读书方便，就搬到隔壁林家村了。”
　　后来林朵祖父想要私塾学费减半，又入赘到林家村，让儿子姓林了。

　　“他家在我们村也有两亩良田，就在李婶家田旁边，两家关系不错。”

　　“李婶一个人要忙很多事，阿鲜心疼她，只要有能力，都会主动帮忙干活补贴家用。”

　　月惊洛无语道：“朵朵哥哥，就是那个胆子很小的林游？”

　　“是他。”余浮鳞笑道，“他胆子不小，就是怕水。”

　　“我看他胆子挺大的，”月惊洛冷笑道，“都敢放几个小孩在山里乱走了，他们还没余越高呢！”

　　就算她们是在熟悉的地方不会迷路，村风淳朴也没有什么坏人。可山里多是豺狼虎豹，还有猎人布下的陷阱，对没有大人带着的小孩来说还是危险的。

　　朵朵比衣衣大点也才九岁，余浮鳞也觉得林游不够心细。他没有反驳，只说：“朵朵娘是个细心的人，她看到我们送朵朵回来，会提醒林游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家能内部解决的话，总比他们外人去提醒要好。

　　“我看两个小姑娘也挺机灵的，你娘想过教衣衣绣花吗？”莲娘不是个藏私的人，月惊洛对此感到疑惑。

　　小姑娘绣花赚钱，总比小小年纪上山挖土强。

　　按理说姑娘小时候总比男孩长得高，可她比余鲜矮一个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没跟上的缘故。

　　余鲜看着沉稳，但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这病刚好就辛苦干活，别回头又累病了。

　　余浮鳞道：“娘以前和李婶说过，但李婶认为买布买线都要花钱，而衣衣年纪小也绣不出什么花样，要是修坏了还要赔钱，所以没答应。”

　　“这好办啊。”月惊洛回头看着余浮鳞，神采奕奕地道，“你跟李婶说，绣花的材料你娘出，要是衣衣绣花赚了钱，就给你娘分点劳苦费。”

　　“人教书先生还有拜师礼呢，你娘不仅教徒弟绣花，免费提供材料，还给她找赚钱的活做，收她点工钱是应该的。”

　　“回去我和娘说说。”这个方法不错，娘知道后，让她跟李婶说更合适，余浮鳞心里记下此事。

　　两人边聊边走，没多久就到家了。

　　月惊洛一进柴门，眼珠子就被那条银灰色的扁鱼给吸引了，他咽了咽口水，道：“家里还有剩下的饺子没？”

　　鲅鱼喜欢吃虾，用它做的饺子馅，不仅肉质细嫩，还带有虾的鲜味。

　　月惊洛只在海底吃过鲅鱼的生鱼片，自从吃过鲅鱼饺子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这会儿他见到活的鲅鱼，立马回想起鱼肉饺子的鲜美味，忍不住想要再尝一次。

　　没有辣椒调味，饺子煮汤也是好吃的。

　　“没了，晚上吃清蒸鲅鱼。”

　　余浮鳞说得平静，月惊洛听了却失望地瞬间塌腰。

　　他看着绕盆一圈才装得下的鲅鱼，不死心地问：“那么大一条鱼呢，全清蒸了？？”

　　“那就，”余浮鳞故意顿了顿，才说，“留一半来包饺子吧。”

　　月惊洛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伸手愉快地戳了戳鲅鱼的暗色斑点。

　　凶猛的鲅鱼却毫无反应，乖巧地缩在盆里不动，看起来还有点呆萌。

　　月惊洛在日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哼起了鲛族悠扬又动人的曲调。

　　他的眉眼随着歌声飞扬，连一向雌雄莫辨的面容，也似带着一丝刚劲，显得硬朗了起来。

　　余浮鳞见状嘴角微弯，不自觉摸了摸衣领下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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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挖笋的注意事项，和鲅鱼知识，均来自百度百科。
鲅鱼：凶猛、游泳敏捷迅速，常成群追捕鱼虾，银灰色居有暗色横纹或斑点，体长而扁长约1米。做成饺子馅好吃。
补充：没吃过鲅鱼，鲅鱼肉有虾的鲜味是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