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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分外眼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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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九清不悦。
原本只是觉得凌化与凌云已是愚蠢至极,要他们危机时刻看顾苏令望,居然稀里糊涂地将苏令望交与了崔家人。
没成想,这边还有更愚蠢的,青玉案那么姑娘家家的颜色,还有人愿意制成荷包随身携带着。
魏九清挪回了自己的目光,勾了勾嘴角,也瞧不出是笑亦或是讽,向小院落中的两人走来。
崔牧之尚文,又是家中幼子,未曾有机会于朝堂之上拜会摄政王真容。
可是此刻,他眼见着面前气势汹汹、周身冷煞之男子,惶莫说他不会武艺,即便他如家中兄长般十年如一日的在演武场上练着,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对上这男子。
但他还是勉强向前挪了两步,将苏令望护在了自己身后。
“敢问这位公子...是何来意?”
这一问,让魏九清停住了足下的步子。
自他前两日依计划入了君侯府的牢狱中时,一直忙于救云境追查线索一事,已有两日没有休息,自然也没有闲工夫去关注自己的扮相是男子还是女子。
自然是如何行动方便,便如何穿。
原听闻苏令望始终未见醒,那边的事情料理完便赶来了,谁成想他若再不现身,这两人兴许就要手搭着手,扶到一块去了。
只是,有一点极为不妥。
他现在是男子。
不是她的那个阿青姐姐。
魏九清暗吸了口气,将头侧到了一边,只怕同她眼神相接,旋身欲退行。
“等等!”
从崔牧之身后传来的声音清婉柔丽。
院中小竹棚上的薄雪簌簌,借着艳阳洒了一层银纱。
苏令望从崔牧之的身后探出了头,白嫩的足跟悄悄的踮高,向院前之人探了探。
便只是一眼,她姝丽的面颊上便挂上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她拨开崔牧之,向前跑了几小步,足下的雪发出吱吱的响声。
魏九清闻声回首,两人目光交叠。
苏令望原本出来的急,斗篷下仅有一件薄薄的里衣,原本因病气苍白的面上,忽然聚起了红晕,在她的鼻尖处渐渐凝结。
魏九清见状以为她冷,便抬手欲去拢小姑娘身上那半挂不挂的绒毛斗篷。
“啪”
苏令望扬手打开了他的手。
她今日未画眉,小弯眉更显鹿眼圆润,只见眉心聚散间,眸中的水珠子挂不住了似的,在她的眼角、侧颊上找寻着路径。
紧接着便见苏令望雪绒绒的一团,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了魏九清的怀中。
“姐姐...央央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连带着斗篷上的兔绒一下一下的在他颈间轻扫。
魏九清喉间一紧,悬在空中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胸膛向后拱,让自己与苏令望之间并不那么严丝合缝。
她趁早要知道他是男子、要接纳他的所有。
但不是现在。
“姐姐?”被晾在一边的崔牧之颇感诧异的开口。
央央与这眼前人的关系应当是非同一般,只是这身量体魄显然不是女子,单瞧是那臂膀的执剑之姿,显然就是个常年习武的练家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九清见怀中的苏令望忙着哭,忙着嘀嘀咕咕,对崔牧之的言语没有半分回应,方才的不悦消散了大半。
原本悬在那里的手臂,也瞬间找到了归属似的,一下一下安抚着苏令望的背。
可与崔牧之交汇的眼神中,却依旧是毫不掩饰的那种锋芒,像是荒原中蛰伏的野兽,亦或是于高处等待猎物的苍鹰。
崔牧之正准备出言——
却见对面的魏九清却忽然微微颔首,压了压眉眼之处转瞬既逝的笑意。
他方才是忘了。
他来了,崔牧之便也就快要死了。
待他到了那边,愿意佩戴什么荷包、搀扶谁家的姑娘,都随意好了。
苏令望哭够了,从姐姐怀缓缓抬起了头,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了愣在那里的崔牧之。
“牧之哥哥,她不是什么公子,便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我在扬州的那个姐姐,她只是扮成了男子的样子,你瞧!”
说着,她便转过身,将魏九清拉着也一起走了过来。
不是男子?怎不是男子呢?
崔牧之这下觉得更离谱了,方才他就在想这男子的样貌似乎与他幼时所见过的什么人有几分神似,似乎是穿了黑甲的武将,却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了。
“是真的,我才不会认错,不信一会让姐姐作回女子打扮让你瞧,你就知道了。”
崔牧之瞧着苏令望一脸认真笃定,一时间也摸不出什么头绪,只好点了点头。
无论男子女子,他都隐隐觉得这个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令望才拉着魏九清回到了小竹楼的二层的房间中,就紧忙脱了斗篷,缩回到被窝里,将那热腾腾的小手炉捧到了怀中。
京周这一带的早春比江南那边的冬日都冷,她那副身子骨能撑着跑出去寻姐姐已是勉强,若方才再在院中多站一会,都是受不住的。
她眼瞧着姐姐在忙着添炉中的碳,房中暖流肆意,这种感觉温暖的有些不真实。
“姐姐,你这样扮作男子当真俊俏,若不是我在梦里梦过那么一两回,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你呢。”
苏令望缩着脖子,歪歪着头道。
却见姐姐面色淡之,隐隐有阴沉之意,修长的指节拎着烧炭的钩子,并没有同她搭话的意思。
姐姐这是在生气吗?
“姐姐,君侯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央央还以为你出事了,真的好担心...”
姐姐仍没有要接茬回话的意思,依旧冷着脸,却将一杯温热热的茶放在了她的床边。
“你可是因为扮成了男子才混出来的?”苏令望从被窝下面伸出了一截素白的手腕,将那杯热茶捧到嘴边抿了抿。
姐姐还是不理她。
分明她都同菩萨许愿了,只要姐姐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她便再不为着那日早上的事同姐姐置气了。
这可倒好,姐姐一回来便一个笑模样也没有,冷着脸也不理她,反倒像是为了什么事情与她置气似的...
这样子...这样子加上这么一副扮相,细细瞧,倒真是有点像个要发脾气的男子一般!
想起她爹发怒的时候,与平日里判若两人,除了在府中发疯见什么砸什么以外,连平日里宝贝的什么似的乔氏也跟着一起骂...
想到这里,苏令望悄悄摇了摇头,转过身去面冲着墙,攥着怀中的小被子躺了下来。
她缓缓地将手移到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之上。
她的小日子是过去了的,这样的腹痛,应当是她方才跑出去没有穿鞋子的缘故...
想到从见面到现在,姐姐同她讲的唯一的一句话,便是起方二人上楼的时候,姐姐吼她,说她光着脚未着罗袜。
那样凶。
可是,可是她也不过是着急...
着急想要去找姐姐。
想到这里,苏令望将头在枕间埋得更深,待察觉到颊上湿意的时候,她才悄悄抬手抹了抹泪。
屋中真暖,也真安静啊。
方才还有些姐姐在那里烧炭的声音,现在连那些声音都没有了...
“姐姐...”
苏令望从被子中探出头,小声地唤了声。
果然没有回答。
姐姐是不是走了?
也对,她并不似自己一般,托着这一副病弱的身子,没有马车去哪里都走不远。
姐姐那样的好身手,连好些男子都不是对手,她想去哪里,自然都是可以的。
也许,她还要回去救她的那个朋友呢...
苏令望鸦睫抖了抖,眸中水意更深。
魏九清倚在那小桌边,盯着炉中的碳火,见被子里小小的那一团一动也不动,只当她是折腾了一通,累了、睡了。
原本在江南那两年,苏令望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回京折腾,加之她自己偏耍那些逃婚的鬼主意。
短短两个月,便又有了回旋羸弱之势,她自己偏就那么不知道爱惜。
此时,屋外的木楼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步伐缓弱无力的,定是崔牧之那吊书袋小儿了。
果真,门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央央,药煎好了,你快起来吃药吧。”
崔牧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听见门打开来,有人走进房中的声音。
苏令望在那里装死,一动也不动。
吃药,又吃药,净是些苦药。
不吃。
气氛僵凝。
“给我。”
一个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语气不耐。
苏令望一惊,这分明就是个男子的声音,屋中除了牧之哥哥哪里还有什么旁的男子?
她猛地转回身去,却见阿青姐姐正从牧之哥哥手中拿过那盛着药的瓷碗。
崔牧之也愣在那里,满面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