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修行记》今士心

9、云梦胜景

　　马车在官兵的护卫下从西司镇出发了，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得很慢，正是江济明和龙女的队伍。白日，马车行进；夜晚，留宿在驿馆。初时，龙女对沿途的景色还很新奇，渐渐，几乎没有区别的村庄、城镇、树林、农田、河流就让她失去了兴味。
　　龙女不无感叹道：“裴博士书中写了那么多优美名胜之地，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何一个都没看到？”
　　江济明摸摸龙女的头，笑道：“我们走的是驰道，之前在西司镇耽搁了两天，不得不走快点，好在楚国皇帝规定的时限内觐见，那些名胜多要下驰道再走一段普通的官道，如果时间充裕，我们在驿馆住下停留几天，我倒可以陪你去逛逛。”
　　龙女乖巧地摇头，道：“你的伤还没好，赶路要紧，游玩以后多的是时间，不重要的。”
　　江济明怜惜地摸摸龙女脸蛋，道：“宁宁，这些日子多亏你精心照料，前几天，我的伤口就拆了线，你知道，如今几已痊愈，无甚大碍，只剩一道不明显的疤痕了。”
　　龙女瞬间脸红，昨夜的欢情旖旎浮现在脑海。她记得，昨夜，江济明在她耳畔有些蛊惑道：“宁宁，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
　　此刻，龙女含羞，不由问江济明道：“夫君，我们会有孩子吗？”
　　江济明揽过龙女，抚慰道：“会有的。”说罢，吻了吻龙女的额头。
　　这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龙女心中甜蜜，却也有隐忧：如今太子哥哥是凡人身躯，我是龙身，若有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又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但是很快，这种隐忧就被冲散了。
　　马车缓缓停下，江济明道：“宁宁，你看窗外。”
　　龙女拉开窗帘，但见水天相接，碧波荡漾。
　　“啊！”龙女惊呼，“是海！”
　　江济明笑：“这里是内陆腹地，《禹贡地理志》记载属于江汉平原，怎么会有海呢？”
　　龙女清醒些，道：“像海一样的大湖……”她想起来了，欢叫道，“是云梦泽！书中写过，这里是云梦泽！一定是云梦泽！”
　　又不禁低语：“天啊，太难以置信了！水域如此浩渺，简直一望无际！”
　　江济明温柔地望着龙女，道：“不枉前几日加快行程，前面就是巴陵郡驿馆，今明两天我们可以在此休憩了。”
　　龙女却已按捺不住，她道：“我现在就想下去！”
　　江济明拉着龙女的手，道：“先到驿馆安顿一下，不行？”
　　龙女摇摇头，满眼都是渴望，她亲了一口江济明的脸颊，恳求道：“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江济明点点头，眼中的爱意溢出难以隐藏，温声道：“依你。”
　　龙女欢快地跳下马车，江济明随之落地，吩咐侍从道：“你先带一队人马往驿馆安顿，留另一队人马原地待命。”
　　侍从施礼称是。
　　龙女迫不及待跑到湖边，极目远眺。江济明来到龙女的身边，望了望眼前的碧波万顷，目光又落回到龙女身上，似随口问道：“宁宁，喜欢吗？”
　　龙女心弦拨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点头，神情似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忽而，龙女诧异道：“这么大的湖面，为何连一艘渔船也看不到？”
　　江济明淡然道：“三日前，我的侍从便知会巴陵郡长官，我要到了，他下令封山围湖，十日内禁止渔民捕捞，莫说看不到一艘渔船，来打扰我们的连个人影也不会有。”
　　龙女有些不安：“渔民不捕鱼，他们的生活怎么办？不会受影响吗？”
　　江济明笑了笑：“不急，以往也有达官贵人到此处巡游，禁渔期间，每日渔民都能得到一定的补偿。”
　　龙女这才安心了些，道：“这我就放心了。”说着，她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开始脱鞋袜。
　　“宁宁，你这是要……”江济明有些惊愕，马上他就明白了。
　　龙女提起裙摆，走入水中。
　　湖边是各色的鹅卵石，一直延伸到被湖水遮蔽看不到的地方。
　　龙女弯腰欢笑起来，她用脚拨弄着湖水，抬头对江济明大笑道：“夫君，你快来，这湖水好清澈，好凉，好舒服！”
　　龙天生是喜水的，他们居住在海底深处，更喜寒凉。因为龙女的父母早逝，她被天帝收养，自小便住在天宫，因而从她记事到她幼年从来没见过海。小时候，她想父母了，便坐在廊桥边看金色的翻涌的云海，她问太子哥哥：“这云海也有一个海字，是不是跟真正的大海一样？”
　　那时，太子殿下虚长她几岁，也未见过海，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没有见过，不敢妄言。”
　　龙女不无惆怅道：“真希望可以快点长大啊！那时，想去哪里都可以了，就可以见到真正的大海了！”
　　太子殿下宽慰她道：“不用急，我正在修炼传送法术，等我炼好了，就带你去。”
　　龙女高兴地点点头。她也没有等很久，大概在她相当于人类7岁的时候，有一天，太子殿下找到她，对她说：“熙宁，我学会传送法术了。你想不想看海？我带你去。”
　　龙女高兴地跑到太子殿下的身边，道：“太子哥哥，你真是天底下对熙宁最好最好的哥哥了！”
　　太子殿下用法阵带龙女来到了海边。碧海，蓝天，金色的沙滩。看着滚滚的海浪，龙女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海是这样的啊！她忍不住飞身入海化龙，在海水中翻腾，愉快极了。好一阵子，她才看向岸边，呼喊道：“太子哥哥，这海里太好玩了！你快来啊！”
　　太子殿下摇摇头，谨慎道：“我还没有学避水法术，这海中风浪大，我不能下海。”
　　龙女这才知道，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原来也有惧怕的时候！她打趣道：“太子哥哥，你怕水吗？”
　　也许太子殿下前世真的是凤凰战神的转世，凤凰是飞鸟，浴火重生，不怕火，但水，是真的不习惯。
　　太子殿下无所隐瞒道：“不习水性，有些怕。”
　　龙女变回人身，浑身湿漉漉的，到海边拉住太子殿下的手，道：“太子哥哥，我是龙，我会保护你，你不用怕的！”
　　太子殿下那时也不过相当于人类十来岁的孩童，终于鼓起勇气，跟着龙女下海，龙女变成一条小龙环住太子殿下的腰身，道：“太子哥哥，你试试凫水，不会淹到的！”
　　太子殿下在龙女鼓舞下试着划水。不知不觉，龙女松开，太子殿下已经游了十好几米。龙女变回人身，在太子殿下身后笑道：“太子哥哥，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水一点都不可怕，你现在会游泳了！”
　　太子殿下惊讶回头，才发觉自己已经游了好长一段距离，起伏的海浪托举着他，龙女明媚的笑容在他眼前晃，让他产生恍惚的感觉，竟是连害怕都忘记了。太子殿下游向龙女，龙女神秘道：“太子哥哥，你深呼一口气，闭住！”
　　太子殿下不明所以，还是照做。龙女拉住太子殿下一头扎进海中，眼睛要睁不开了，快要不能呼吸了！突然，空气又恢复了，太子殿下缓缓睁开眼，龙女的脸在他眼前奇异地变宽了，原来龙女给他头上施了一个水泡泡，能让他短暂地呼吸。
　　龙女道：“太子哥哥，你看四周。”
　　太子殿下环顾，阳光透过海面照入水中，红色的像树林一样的珊瑚，各色鲜艳怪状游来游去的鱼，也许是水泡泡的原因，都好像在发光，都变形了，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新奇的世界！水泡泡破灭了，海水往他的鼻口中直灌，他不能呼吸了，是不是要死了？龙女慌了，忙带他飞出海水，落到沙滩上。他体力不支倒地，龙女跪在他身边急得要哭出来。这时，阳光终于恢复正常了，也变得很温柔，照在龙女和他身上。世界也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
　　他笑着摸摸龙女的头，道：“不哭，熙宁，我没事。”
　　龙女才破涕为笑，扑在他怀中，一会儿又跟他躺在沙滩里。午后的沙子被晒得温热，一切都是温暖的感觉。
　　此时此刻，龙女像孩提时那样呼喊道：“夫君，你快来呀！这水里太好玩了！”
　　江济明在岸边踟躇着，他忧心道：“宁宁，小心脚下打滑！”
　　龙女不以为然，道：“没事儿，夫君！”说着她提着裙摆又往湖水深处跑了几步，湖水已经没过她的膝盖，她要转身，突然，脚下一滑！
　　“宁宁！”江济明顾不得脱鞋袜了，直接冲到湖水中。龙女拉住江济明，两人一起滑到在水里。
　　两人起身。这下好了，都全湿透了！
　　龙女歉疚又忍不住笑意道：“夫君，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狼狈的模样！”
　　龙女身上的薄衫贴在她的肌肤上，她莹白光滑的肌肤在薄衫下若隐若现。江济明喉咙动了动，没好气道：“宁宁，这下你满意了。”
　　龙女不知羞道：“夫君，你会不会游泳？反正都湿透了，这里又没别人，不如我们把衣服全脱了游泳吧？”
　　江济明的脸上好像凝了一团乌云，他是魏国的皇子，自幼礼教甚严，要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幕天席地之中，除尽衣冠，入水游泳……想，不能！他摇摇头，道：“宁宁，方才暮春，水温尚凉，你玩一会儿就好，现在湿透了，随我到岸上更衣，免得染上风寒，自己难过。”
　　龙女兴致未歇，此刻听江济明这样说，也知他不乐意了，便恋恋不舍看了看湖面，点点头，随江济明一同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