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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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
“成功了！……细胞分裂速度增加百分之一千三百，正常凋亡，部分出现特异性转化……这部分还要继续增加平行实验……曲博，我们成功了！”
研究员脸色赤红，神色晕然，仿佛只会重复一句话。
“曲博，我们成功了！”
曲薄月眼中也闪动着喜悦，却比状若疯癫的同事冷静许多，他迅速起草报告，提交。
仅仅五分钟后，电脑叮的一声，显示出另一边收件人同样的震撼与激动。曲薄月扫过内部邮件内容：“准备好样品，二十分钟后上面会亲自来看我们演示实验。”
“没问题！”
＜-567＞
为庆祝活性物质提取成功，001实验室得到一天公费旅游假期，一帮埋头实验的学术怪人选定城郊风景区。
“师兄，帮我拍个照？”宋知许将汗湿的额发向后梳去，掏出手机。
“好。”
曲薄月接过手机，拍完宋知许却没动，忐忑道：“师兄，机会难得，我们也合照一张？”
曲薄月在宋知许期待的视线中顿了顿，点头：“可以啊。”
他把手机给另一个同事，走到宋知许旁边。
“欸，看这边！笑一个！”帮他们拍照的研究员招呼。
宋知许愣了半天才搭住曲薄月的肩膀，露出灿烂的笑容。
“师兄，拍的看起来不错，上去我们也照一张？”他用风轻云淡的语气问。
“上去大家一起合照吧。”曲薄月没看拍好的照片，确认实验室的所有人都在视野中后就继续向前走了。
宋知许站在原地，眼中晦暗不明。
这天，001新生命计划在启动后终于有机会进行了第一次集体照，所有人都认为这将是崭新的开始，前途一片光明。
除了宋知许，不少人也收获了和现负责人曲薄月的第一张合照。
妹妹头除外，因为实在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到最后也只蹭了一张大合照。
＜-549＞
“谁允许你们一次性切取百分之七十五的？！”曲薄月怒道，他的背后，奄奄一息的013挣扎着爬下平台，隔着观察仓玻璃贴住他的手心。
“总办公室的直接命令。”研究员面露难色，“他要求超过2微克的超级生长因子……”他的声音低下去，“而且他们想知道013的临界再生比例是多少，是否能复制。”
答案是不能。
他们将013一分为二，却只有一半能够缓慢再生，另一半只是普通切割下来的部分，再度一分为二，同样也只有随机的一半是“013”。
因为失去大量肢体的013状态实在不好，他们不敢冒着彻底失去它的风险再度切割。但结论已经清晰明了：013无法复制。
好消息是切下来的部分足够提取总办公室要求的分量。
“董事长那边需要一定量的样品进行展示和前期临床试用。”
曲薄月冷着脸：“你没告诉他们现在的提取比例是多少？”
“说了。”研究员苦笑。
“质量比不到一百亿分之一，也就是说，1克013的活体组织，只能提取出不到1皮克产物。”曲薄月低声说，“现在他们就需要2微克前期试用，那接下来的平行分裂实验还做不做？如果要做，原料哪里来？”
从实验角度，以013现在的体量和生长速度，仅仅满足后续实验需求都要把单次切取值增加到10%。如果公司方面现在就开始大量需求，不啻于杀鸡取卵。
“他们需要的是商业化，批量生产。”研究员吐了口气。
曲薄月扶了下观察仓，013以一个几乎称得上是迅速的速度攀至上方，像是下意识想扶住他，却因为玻璃的阻隔扶了个空。
曲薄月转过身，在看到013的位置和观察仓玻璃上淋漓不尽的液体后明白了祂的目的，苍白着脸冲祂笑了笑。
013轻轻晃动触手，像一个怯怯的“别担心”。
“那就告诉他们，”曲薄月闭了下眼睛，隔着玻璃触碰013，“我要调整配方。”
＜-537＞
[饲养配方调换：5d，研究员签字：……]
“原来是这样，”研究员注视着蜿蜒扩散的血色，按住手臂上的棉花，“哪怕每次都证明曲博是对的，但我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到人类血液比其他都更促进013生长的？天才看到的世界真的跟我们差别有那么大？那接下来岂不是……”
＜-481＞
[研究员签字：（签名x3），志愿者签字：（签名x12）]
在意识到013的最佳养料其实是人类之后，不需要任何专业素养就能推断出比血液更优质的“饲料”是什么。
一部分研究员已经感觉到了恐惧，认为不需要进一步的喂养，013当下的生长速度已经可以提供足量的超级生长因子；另一部分则感到了更强烈的兴奋。
因为013出现了新的变化。
＜-452＞
观察仓内密密麻麻的珍珠鸡在有人推开实验室门的刹那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人脚步一顿，皱起眉，拟态为珍珠鸡群的013却失望地蠕动起来。
珍珠鸡们啄下羽毛和眼睛，在观察仓玻璃上拼出[薄月]两个字。
[薄月]，[薄月薄月薄月薄月……]
＜-407＞
“你有没有觉得013对曲博有点太依赖了。”
“你才发现？”扎起马尾的妹妹头瞥同事一眼，“你以为姓宋的最近为什么用各种理由把曲博士拖在特异分化实验室？”
“也是你这次为什么没跟他对着干？”同事不怀好意地撞了下妹妹头的肩膀，后者一个趔趄，挂在口袋边的龙钩钥匙扣啪掉到地上，妹妹头翻个白眼，弯下去捡，另一只手却先一步将钥匙扣捡起来。
“你玩屠夫？”曲薄月还给妹妹头。
妹妹头脸一红，被同事狠狠捅了几下才小声道：“曲博士怎么知道？”
曲薄月冲他笑笑：“以前和同学打过，还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手办店。”
……
同事目送曲博士的背影，转过头，嫉妒极了：“可恶，我也想被曲博约着一起打游戏！”
＜-374＞
“薄月。”
观察仓里长着人类头颅的怪物用触手卷住机械臂，刀片弯折变形，和投放进入的人类器官一同化为齑粉。
它用乌黑的眼睛注视着负责“收割”的研究员，殷红的嘴唇开合：“要薄月。”
＜-355＞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曲薄月叹了口气。
“要薄月。”013委屈地扑到玻璃上，美丽的脸被挤扁。
“……不要装傻。”曲薄月抓住神不知鬼不觉从过渡舱硬挤出来的触手尖尖，兆波将祂侵蚀得只剩很细一条，曲薄月不得不站起来关掉兆波系统。
013于是很顺利地整个挤出来，毫不反抗地被切去一整根触手。
“哪怕是这样，也想要我吗？”曲薄月用拇指拭去断口渗出的“血液”，低声问。
013冲他弯起眼睛，像个天真的孩童。
“好吧。”
＜-271＞
“我放你出来，不是让你攻击其他研究员的。”曲薄月说。
“薄月是我的。”013说。
比起言语，祂更擅长用肢体动作表现想法，触手缠住曲薄月的脚踝，沿着他的腰一路向上，如果有人此刻闯进来，会发现他们的负责人几乎被整个淹没在乳白色的触手中。
曲薄月纠正祂：“我不是你的。”
“我是薄月的。”013狡猾地改口。
“你是公司的。”曲薄月摇摇头，轻声说，“宋知许不是傻子，很快会发现是你干的，接下来我不能让你待在外面了。”
“我不怕。”
跨越计划，时空针监控室。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中，一段锯齿形的数据再次整齐地跳动了一下，宛如被割开的伤口。
013依偎在曲薄月脖颈边，眼睫扑扇一下，微微眯起来。
“薄月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
触手缠绵地裹上人类的手，窸窸窣窣声后，雪白的手指插进人类的指缝。
“喜欢薄月。”
曲薄月没有说话。
＜-234＞
“师兄，它的兆波抵抗值比你设置的高至少20%，愈合比例也不对。”宋知许右手臂打着石膏，脸色苍白，眼珠却亮得惊人，“师兄为什么谎报数据？”
曲薄月没有说话，手上操作不停。
“怪不得013的测试师兄总是不假他人之手，”宋知许逼近他，“它是个怪物，你却对它心软？”
“你在质疑我的测试结果？”曲薄月终于看向他。
宋知许刚要说什么，调出最近的数据后勃然变色：“你修改了数据？”
曲薄月平淡的：“数据是例行更新，你在说什么？”
宋知许咬牙：“师兄，它很危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曲薄月说，“但如果你对实验计划有异议，可以在下次例会上提出。”
宋知许太阳穴搏动，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师兄，我会帮你看着它的。”
“随你。”曲薄月收回视线，“你现在的情况无法手动操作，接下来我会调你去对接组。”
宋知许愤然离去，片刻，观察仓方向响起黏腻的咕唧声。
这次挤出兆波屏障之后只剩筷子粗细的纤细触手歪歪扭扭爬到曲薄月手边，隐没在他袖口中。
＜-171＞
“曲博士？”妹妹头担忧地伸出手，没敢直接碰，就虚虚扶在边上。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曲薄月揉揉额角，衣袖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提取组那边已经有了将近百分之七十六的提高，假如我们把收割比例提高到百分之十五，就能满足……”
曲薄月轻轻摇头。
妹妹头咬咬嘴唇，坚持：“无论如何都是身体重要。”
曲薄月沉默片刻，颔首：“你说的对，等我安排好后续实验就休息一段时间。”
＜-149＞
休假申请被批准，下午五点半，曲薄月准时离开公司，登上去往A市的高铁。
透明的触手缓慢交织，在拟态的作用下与皮肤融为一体。
被包裹的人无知无觉，选中一个电话：“你好，我要租房。”
＜-144＞
曲薄月在医院苏醒。
＜-131＞
深夜，咕唧声中，过渡舱接口处淌出了透明的液体。
＜-109＞
“谁啊乱扔垃圾。”
咖啡厅的服务生扫起地上的塑料片，倒进垃圾桶。
下午，垃圾桶满了，被打包丢进后面的垃圾箱。
有人匆匆从大楼出来，奔进了人流。
……
＜末日倒计时54天＞
跨越计划监控室的研究员面色难看地冲进总办公室：
“时空针要失效了！测到了无数反物质响应！”
负责人霍然站起：“把新生命计划的人叫来！”
*
7月3日，跨越计划残留伤口彻底愈合的第三天。
仍然是那个咖啡厅。
人声喧嚣，没有人知道世界曾被无声无息地拯救过一次，只有坐在靠窗座位上的两个人。
“也就是说，末日已经结束三天了？”费可啜了口拿铁。
他面前的人点点头。
“我的任务完成了？”
“嗯。”
原名裴起的费可沉默片刻，放下咖啡杯，双手合成塔状。
“首先，你没给我阻止的机会，现在也时过境迁，所以我就不对你给自己注射不明物质的行为发表意见了。其次，通过找人伤害你来获取那玩意的生长进度这个方法真是烂透了，你知道我看到那张贺卡上写了什么有多想自己打你一顿吗！”
他瞪着曲薄月，发现后者并没有露出什么悔过的意思，不由大声地咋了下舌。
“最后，飞回来的机票、误工费、潜伏费、提醒费、帮你隐瞒踪迹控制时间的辛苦费还有饲料都不给你算了，不用谢。”他列举完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觉得真是牺牲很大，不愧曲薄月最佳好友之名。
然后才话音一转，“但是我不明白。”
“什么？”
“根据你注入提取液后看见的未来，为了一切按最有利我们的可能发展，所以你提前安排好我，给了我可以作为’屏障’的014素材防止被拟态欺骗。”
“嗯。”
“那你怎么知道它看不见我们现在的谈话？因为它看不到死后的事？”
“我不知道。但我没有看到过更久远的未来，所以我猜在可能确定前祂也看不到，毕竟这是一个关键节点。”
曲薄月顿了顿。
“有道理……无限分支和无限深度会造成二叉树组合爆炸，路径是无限的，也就是不可预测的。”裴起用大拇指摸着下巴，“毕竟这归根结底应该是一种计算能力，无法穷尽是合理的。”
曲薄月不置可否。
过了会。
“我在B市也无意摄入过祂的血液，”他忽然说，“当晚梦见了末日和星空。当时我以为只是噩梦。”
“唔，其实是看见了另一种可能？”裴起很顺滑地接。
又猛的觉得不太对：“不对，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无意’摄入祂的血液？你故意的？你不会偷偷藏了和014类似的东西吧？”
“014类型的素材只有一个。”
曲薄月摇摇头，再度另起一行，“我之前跟你说过，除了屏障内的，所有经祂提取液培养的干细胞都能在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自动分化，成为撤去保护层后最适宜生存的形态，哪怕排除一切感官影响都一样。所以在假设祂有另一种未知的感官外，我们假设祂有’预知’能力。”
裴起轻松道：“‘预知’也可能是一种感官嘛，不过它这种能传播也是有点厉害……”
就在他又要把话题转回到“但是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科学怪人会给自己注射不明提取液”的阴阳怪气上时。
“所以。”曲薄月提了下嘴角，睫毛落下的阴影与眼下的青色重叠，令他显露出一种疲倦的冷淡，“因为可以预见到所有可能，所以它们选择了’最适宜’生存的一个。”
他说的很慢，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在关键的地方甚至加重了语气，裴起很轻易就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渐渐瞠大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一直在想，对我来说，祂牺牲换这个世界幸存是最好的可能，所以我拼尽全力导向这个方向。”
曲薄月轻声说。
“可祂也能看到，甚至比我更多，为什么祂也走向了这个未来？”
……
“总之。”裴起干巴巴地说，“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它得到它想要的，怎么不算一种HE呢。”
“对了，我查了一下，警方关于你的杀人指控已经全部撤销了，你那个神经病学弟还真干了件好事，你们公司也是很给力……说起来现在研究对象都没了，你这个项目负责人该怎么办？”
听到“杀人指控”，侍应生惊恐地投来视线，小碎步跑到盆栽后面开始划手机，边抬头比对。
曲薄月没有关注其他人的目光。
事实上，在第一句话之后，连好友的声音都从他耳边远去了，他仿佛沉进了另一个空间，可他不再恐惧，不再孤独，只剩波光粼粼的迷惘和悲伤。
祂得到了吗？
曲薄月问自己。
见好友许久没说话，裴起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也闭上嘴。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曲薄月伸手去拿裴起归还的’屏障’。
那是个乒乓球大小的气泡，在跨越计划素材中排序014，是前序号素材的外壳。经检测为兆波良导体，可扩展至篮球大小。裴起就是靠它在拟态包裹下保留了自我，并在013的眼皮底下为失去记忆的曲薄月提供了各种便利。
可以说，没有裴起，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也许013会无法获取足够食物提早暴露，也许宋知许为首的玛雅研究员会提早找到他们，也许……
也许“曲薄月”不能如此顺利地献上祭品，最终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透明的泡膜在触碰下微微凹陷，显现出和外表不匹配的柔韧性。
曲薄月刚要拿起，不想气泡从指尖滑走，骨碌碌滚下桌面，在触碰地面的刹那流光闪过，消弭不见。
他愣在原地，半秒后猛地站起来。
“你干嘛？喂！等等！曲薄月！”裴起在后面大叫。
曲薄月冲到大楼底下的垃圾箱前，目光一寸寸扫过。
“薄月，你……”追过来的裴起在某个时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会以为……你知道那不可能对吧？理论上014能屏蔽所有013的影响，你不会觉得我撤下来的时候能刚好——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实验数据不是表明013无法复制吗？它的碎片是没有意识的！”
“它已经和对应体同归于尽了。”裴起最后嘶哑地说。
曲薄月没有理他。
又是很久很久，终于，宛如有风吹拂，什么东西在余光中动了一下，曲薄月扑过去。
单薄的水螅体伏在他手心，周围的皮肤瞬间皱缩起来。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它在吸你的血？！”裴起寒毛直竖，下意识把好友往后拉。
曲薄月定定站着。
013——小雪欢喜又甜蜜的声音在曲薄月耳畔回荡：“爱薄月。”
他低声说：“……我也爱你。”
水螅体温柔地缠住了他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