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碧水莲君

13、天台魔影 1

　　冬至过完，很快就是元旦。过了元旦,就是期末。期末很忙，出题、考试、改卷，排名次，发奖金，全体集中，散学典礼。然后，就放假了。
　　大家像是林子里的鸟儿，呼啦一下子散个干干净净。

　　芦笛回到家，回到过去的生活。家很温暖，父母很慈爱，但是回来三天以后，芦笛的自闭症又出现了。害怕出门，害怕见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
　　走到外面，是需要勇气的;勇气，是需要激发的。激发他勇气的人，不在这里！

　　假期用一个字来形容——“熬”。
　　在家里熬了两个月左右，终于可以返校了。芦笛舒了口气，心开始别别乱跳。
　　就要见面了啊！

　　回到了校园，冷修文比他晚了两天。
　　平平静静的笑容，一声简单的“你早来了啊！”让芦笛心中所有的期盼和激动都暂且降低了温度。芦笛也平静地微笑：“是啊，我比你早到。”

　　校园生活，象上个学期一样开始。但比上个学期有了很大的不同。这学期天气暖了，大办公室的聚会少了，虽然冷修文的宿舍依然热闹，但是平常大家都要休息备课，也来得少了。而一到周末，冷修文就不见踪影。
　　他们原本经常在一起的三个人，就只剩下了芦笛和小吴。看样子，冷修文是退出了他们之间的竞争，大家都这样猜测。

　　然后有人不知从哪里听说，冷修文在县里买了一套房子。
　　才出来工作半年的人，居然能买一套房子，虽然小县城里房价不高，可怎么也得十来万啊。这让冷修文在学校和乡里未婚女子中骤然金光闪闪起来。
　　芦笛向来不爱八卦，不过他有些不信，他觉得冷修文不想那种要在这里扎根的人。于是他背地里悄悄问冷修文，冷修文呵呵一笑：“什么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扎根！这屋子是我租的。”至于租了干什么，冷修文只是含糊地说有人要来住。
　　什么人，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值得他这样幸苦？要知道，在灰尘满天的中巴车上，嗅着汽油和汗味，还有各种奇怪的气味（农村里的人进城，大包小包的，什么东西都可能有，也就什么气味都可能有），每天来回颠簸一个多小时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是什么人呢？冷修文只是微笑没有说。不知为什么，芦笛觉得他的微笑很温柔，像是想起什么人的样子。芦笛不好再问。只是每天听着隔壁宿舍静悄悄地没有声音，心里隐隐的失落。

　　…………………………………………

　　新学期开始没多久，芦笛就去了阿姨家。阿姨对他照顾颇多，不仅如此，这热情的一家人，让芦笛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受。芦笛父母非常感激阿姨一家，所以芦笛手里大包小包地拎满了父母送阿姨的土特产。
　　满手的东西本来就重，可是刚到阿姨住的小区大门，就被两个新门卫挡住了。两个新门卫一高一矮，一黑一瘦，样子都有些凶悍。两人拦住他询问是不是里面的住户，进来做什么等等。还是原来的老门卫出来说话，才顺利放他进去。不过那新门卫到也知趣，知道芦笛是里面住户的亲戚，就连忙客气道歉。有一个门卫还帮芦笛拎东西。

　　进入小区不到二十米，芦笛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小区里多了什么！
　　似乎隐隐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弥漫，灰蒙蒙的像是有形又捞不着摸不到，压抑地似乎有什么气味又说不明，极像是挥不去赶不开的雾影。可是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芦笛心中有些不安，他问那门卫有没有看到烟雾什么的。门卫笑嘻嘻说，这是高档小区，不准烧煤炉的，肯定是他眼花了。
　　芦笛觉得，自己不是眼花。不过，虽然情况异常，却和他以往看见黑影和鬼物的时候不同。没有那么强烈的冰凉和恐惧的气息。再看看四周，阳光照耀景物鲜明，便略略放下心朝阿姨家走去。

　　阿姨和姨父看见芦笛来，很是高兴，说他们正等着他来呢！
　　因为他们要送小君去外省的一所贵族学校读书。这所贵族学校要办的手续麻烦，再加心疼小君，打算陪她住一段时间等她习惯，所以要耽误一个月左右。
　　阿姨想请芦笛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因为空房子没人怕小偷觊觎。
　　芦笛答应了。学校离县城有十多公里，每天早晚一班车可以来去，虽然麻烦点，可阿姨一家对自己这么好，替他们做点事是应该的。

　　阿姨见芦笛答应了就十分放心。因为过两天就要走，就接着嘱托了好多事，包括阳台上的花草，关门关窗等等。末了，阿姨小心叮嘱芦笛，不要到小区最后面去。
　　这个小区很大，最后面是新开发的第三期工程，也已经住了人了。那里离阿姨他们这边有老远一段距离，芦笛怎么可能去。不过，看阿姨郑重交待的样子，芦笛有些奇怪，便追问原因。阿姨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小区最后的新区里面有一栋楼，是县里最高的住宅楼。因为是县里第一栋电梯楼，当年还没修好就被抢购一空，入住剪彩那天，连县长都来了的。
　　不过，这栋十六层的电梯楼一开始入住就很怪。最先是无缘无故停电，后来莫名其妙电梯会失灵，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是查不出原因。到了今年过完年，情况更邪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有两个人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两个女的，摔死了一个，一个成了植物人。

　　这件事很是蹊跷，因为这些跳下来的人都不是这栋楼的住户，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公安局重案组的调查了半天，找不到自杀的原因，也找不到他杀的证据。电梯里的摄像头显示，这些人都是自己一个人上楼，然后跳下来的。
　　重案组的不大相信这回事，查的很卖力。可是正在查着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又跳了一个，这次是个男的。当场摔死了。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于是大家传言这楼很邪。

　　楼里的住户被屡屡的事故吓破了胆，纷纷找房地产公司要求换地方，不然就赔偿。现在，那栋楼基本已经空了。有条件的都搬走了，没条件的即使借住亲戚家也不敢再住在这里。
　　楼空了，可事故没停，就是芦笛他们开学前没有几天又跳了一个，这次是县一中的一个高中男生。不知什么时候摸上去，自己跳下来了。这下，连白天也没人敢去这楼附近了。
　　阿姨最后总结道：“据说那栋楼是盖在以前的老医院的停尸房上面，所以才出了这么多事情。”

　　说到这儿，阿姨的女儿小君嘿嘿坏笑：“芦笛哥，你怕不？”
　　说实话，芦笛心里有些毛毛的，他不比平常人，最怕的就是沾惹这种东西。可是看见小姑娘看笑话的脸色，大男人也不好说是，就勉强笑笑：“怎么会！”
　　小君诡秘地说：“那你可以叫你男朋友来陪你啊！”
　　芦笛窘住。
　　小君看见他窘迫的样子更是得意：“没有男朋友的话，赶快找一个。”

　　姨父哪里知道小君话里的意思，在旁边说：“这孩子，说得你表哥没朋友似的。小芦啊，别怕！其实也没事，公安局的都说了，就是些年青人想不开寻短见，那栋楼在县里是最高的，就找上那里了。没事的。不过，你要是害怕，真的可以找朋友来陪陪你，我们不介意的。”
　　芦笛连忙说不用了，小君在旁边笑得象个狐狸。

　　过了两天，阿姨他们就走了，钥匙什么的，全部都交给芦笛。
　　芦笛住在阿姨家，早出早归，没什么事情。只是芦笛还是觉得小区里头还是有一种朦胧的灰雾，不注意看就出现了，注意看就没有了。
　　也许是幻觉吧，芦笛想，无意识地摸摸胸前挂的牌子。

　　…………………………

　　周六的早上，芦笛出现在县城火车站里。
　　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冷修文找到他，请他今早上帮忙到火车站去接个人。冷修文原本要自己去接的，可是他被校长抓了壮丁。因为今年全县农村中学教学竞赛，各科都要有人报名。作为学校唯一一个历史专业毕业的历史老师，他想跑都跑不掉。
　　初赛就安排在今天早上，为了学校他必须硬着头皮去。只有请芦笛帮他把人接到他的新房子里。
　　芦笛当然答应。

　　冷修文把钥匙交给芦笛，告诉了他具体地点。然后又给了芦笛一个手机号码，叫芦笛接人的时候打这个手机。
　　芦笛问：“接的是什么人啊？”
　　冷修文笑道：“是我原来大学里的老师，姓秦。”

　　………………………………

　　这个县城不大，火车站也不大，只有一个进站口，一个出站口。出站狭窄的通道口前，芦笛瞪大眼睛，看着刚从火车上下来的人群。
　　他跟冷修文的老师已经通过电话，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不老可以说还很好听。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往那些中年人身上看去。在他的潜意识里，大学教授基本上应该是风度儒雅文质彬彬的中老年男人。
　　出站口人很多，男男女女一大堆，各色人等都有。可就是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芦笛拿起手机，再次拨那个手机号。
　　手机铃声在他身后响起，有一个声音和话筒里同时：“喂！”

　　芦笛转过身去……。
　　楞住了——
　　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周末偷偷跑来更一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