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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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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幔赤纱,倚风听雨楼到处饰以红色,门窗纸上贴以双喜,九曲桥上,波光粼粼之下泛起红波,更于楼外设宴三十桌,广开流水席,待邑州乡亲,莫不是一派喜庆热闹之景。
天尚未亮,霍延与司马易于站于楼外,迎接四方宾客,只见来往之人,皆以推车载以贺礼,举止有礼,不乏阿谀谄媚之辈,此次喜宴,正式代表朝廷符氏一脉与倚风听雨楼之结合,符家于朝堂之上根基深重,倚风听雨楼于江湖之上势力渐大,两者无一不为显赫,合二为一更不容小觑。
前来庆贺之宾客皆未留宿于倚风听雨楼,出于安全之虑,符禄等人暂且居于驿站之内,其他宾客则由倚风听雨楼出面包下邑州几家大客栈,由林悦,风莫前去安排张罗,楼中守卫安全则交由李休负责,暗中由侧犯阁与十八护卫负责,迎亲之时则有崔涑及楼中护卫百人前往护送。离栾阁照常运作,由织箩负责,有异态可随时告之,排歌阁则守于后院,以护上官听雨之周全。
宾客来往之间,符禄等人已然来到,此趟前来者还有符禄独子符子苓,以及朝中众位官员前来撑场,坐于右侧主位,然未见三位将军之人影,可见传闻之朝中以文官,武官各为一派并非空穴来风,虽是如此,此刻众人心中所思却为即将到场之新郎一行。
远远即可闻鼓乐之声不绝于耳,霍延立遣人点以鞭炮,啪啪之声顿响,只见尉迟凌天一马当先,以高头白马于前,大红新郎装衬之越发出色,身后为八抬大轿及一众人随行。
“新郎踢轿门。”尉迟凌天下马,上前于轿前楫礼,后掀起轿帘,轿中弯身而起之新娘凤冠霞帔,锦衣华饰,衣诀于光线之下流光溢彩,身姿曼妙,虽以盖头遮面不辨容颜,然符家三女皆艳名远播,此时,无不夸赞尉迟凌天好生福气,真是郎才女貌。
媒婆又喊道:“新娘摸橘。”
摸橘是一种传统,意指新娘子迎新之队到达新郎家时,由一位拿着橘子的小孩来迎接新人,新娘要轻摸一下橘子,并赠红包答礼。这两个橘子要放到晚上,让新娘亲自剥皮,意谓招来“长寿”。
这些规矩上的人是早就安排好了,拿着橘子的小孩上前,虽说蒙着盖头,看不清眼前,但身出的素手还是准确无误的拿到的橘子,再拿出早已备好的红包赠以答礼。
“长辈牵新!”
牵新是指新娘由花轿走出时,应由男方一位有福气之长辈持竹筛顶在新娘头上,并扶新娘进入大厅。进门时,新人绝不可踩门槛,而应横跨过去,此牵新之礼,符禄以尉迟凌天此方无长辈为言,特意请殿阁大学士段和之前来当此长辈,符华蓥横跨门槛之时,掌声骤起。
与楼前热闹相比,此时之瑶雨楼分外冷清,只因尉迟凌天深知上官听雨喜静,故让护卫于内院处守候,不曾入内,更不允宾客等人前来打扰。
大厅之内,除上官听雨之外,唯有横云簇水在身侧随侍,其余人等皆已调入厅内相助,此时上官听雨正坐于紫檀藤心矮圈椅之上闲然看书,一旁香几之上鎏金香炉鼎中轻烟袅袅。
听得楼前传来之啪啪鞭炮之声,上官听雨方抬首,将手中书卷反合于于红漆描山水纹茶几上,从大开之房门看去,道之:“想来是花轿已到楼前。”
“主子。”离栾阁织箩之侍婢水萍立于厅外,屈膝行礼,方入内:“副阁主有事遣奴婢前来禀报。”言罢,将手中之卷交予听雨之手。
展之,上官听雨方明了手中之物乃今日大宴之宾客名单,正待问织箩所禀之事为何者之时,突得坐起,桌椅带动发出极大声响,然其却只是讶然惊道:“他怎会至此?”
视线所及,指尖所指之处乃一人名字——上官昱,依她记忆所记,广邀众人之喜宴请柬名单之中并未有其存在,且其心性素来心高气傲,又岂会做出在无帖之境地下来参加喜宴此等有辱身份之行为。
水萍不知听雨心中此等波动所谓何事,只依织箩所言行事:“织阁主道,此名单之上,上官家大少上官昱不请自来,之前未有消息可闻,故不知其前来所谓何事,欲请主子定夺。”
上官昱此人可谓显赫之贵,其所处之家族上官一家富可敌国,俨然有国之财富上官家所占三分之言,家族于商业之上举足轻重,牵涉甚广,其间包括当铺,客栈,古玩等等诸如此类,然上官家与倚风听雨楼向来无所交际,故此次喜宴之事也并未发柬邀之,殊不知,此次作为上官家长子嫡子,俨然有继承家主之位之上官昱竟会突然不请自来,不禁要问之,他前来所为何事。
上官听雨久久未有出声,水萍不禁好奇望去,只见其神色凝重冰冷如雪,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牙尖之处隐约发白,不由焦急开口:“主子。”
但见其终松开握紧之手,冷然开口吩咐道:“横云。”
“在。”
“替我更衣,准备前往大厅,参加楼主之喜宴。”
上官听雨之意直至方才仍未改变,为何一念之间又改变主意,但横云不敢问,若说先前之上官听雨是霜,虽冷漠,但亲近之仍会融化于手,此刻之她则是雪山之上千年寒冰,将所有接近之人都欲冰冻,故只得答之:“诺。”
沐浴之后,仅着单衣之上官听雨端坐于海棠菱镜前,素手持以螺子黛,引水染笔,反手描之,后又敷以粉,以唇纸珉之,方又以笔染以桃粉之色,一笔一笔小心翼翼之间于额间绘以叁瓣红莲,恍若眉眼之间皆透出细致怀念之色,画毕落笔,镜中之容颜分明犹为方才之貌,却已不仅如此。
眼似秋潭,眉若远山,抿嘴轻笑之间唇若朱丹,衬额间红莲艳色生姿,偏生于眼神中生出高傲尊贵之威仪,只消一眼,却已然时光流转,回之过去。
身后多位侍婢手托木盘已恭候多时,但见上官听雨从镜前站起,解开手中素裳单衣,换以一袭抹胸裙,抹胸之上绣以粉色荷花,以金丝为边,裙摆则为层叠之曳地纱裙,赤足走至侍婢之处,看两方托盘之上衣衫,分别为窄绣外衣,衣袖之间绣有雅致纹理,同款之腰带,另一方为白色水袖里衣,桃红绣纹为边,又披以粉色披帛,衣诀飘飘,优雅华美,虽上官听雨喜素喜静,然尉迟凌天却从未对其起居之事上有所疏忽,所吃所用之事物无一不是极好。
素手捻起木盘之衣裳,披于己身,后以腰带裹之于纤腰,水袖轻摆遮以半面妆之时,嫣然一笑,当真是美人如画。
“加之此物,才真正可言之完美。”说之,从首饰盒中取出一金镶珍珠蝴蝶簪别于发髻,最后看以镜中之容颜,于铜镜之间竟显之袅袅不可辨,嘴角勾笑:“走吧。”
出得内院,行走于静□□九曲桥之时,正见桥之另一端正有宾客于上行走,以方向所言,应是方才于花厅之内,此刻正欲赶往大厅,为首之男子器宇轩昂,英俊出众,白色里衫披以金色外衣,金环点以翡翠束发,发间金色流苏更添以几分贵气。
上官听雨停下脚步,泰然自若看之对方,直至对方发现其的存在,握以折扇之手关节发白,方才嘴角勾笑。
青石白玉雕饰之九曲桥,徐风徐徐吹拂,碧水生出涟漪之态,衣袖飘飘,有道是一为优雅佳人,一位翩翩公子,何等美景,然随着上官听雨脸上笑容愈深,男子脸色却越发苍白。
只见男子身侧之人对眼前之景颇为不解,上前于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对此方投以一抹惊讶视线,几人方复又前行。
“上官昱——”轻喃之声尾音微微勾起,不过一个名字,语音之间却带上思念之音,诱人甜美,如罂粟花之盛开,诱人深入其中。
新娘已送入新房,故此刻大厅之内,所有宾客楼众齐聚,见上官昱与上官听雨一前一后先后入厅,本专注于前者,对后者并未在意,然当倚风听雨楼之人全部静下音,看向其之方向,尉迟凌天等楼中要人皆向其走去之时,不由将目光全投于其身。
“毓秀,你怎么也来了,之前怎么我未曾听世侄提起,也未见你人影,几年不见,我还道是上官家将你藏起来之,不知你如今可好,怎突然和上官昱一起前来倚风听雨楼?上官昱你也真是的,毓秀前来之事,怎不向世伯告之,我好设宴招待你等。”眼前拉住上官听雨之人为陈志岩,乃于上官家多年至交之人,然因为上官听雨但笑不语不曾反驳,故此时因他之话,所有人之目光皆投之上官昱身上,包括尉迟凌天等人。
上官听雨盯着上官昱背对之身影,她可料到,此时他之手必是紧紧握住扇柄,然脸上必定笑若春风。
果然如期所料,上官昱调转头,眼神从被陈志岩拉住之手轻轻飘过,笑着答之:“世伯必是认错人了,此人之相貌确然与毓秀极为相似,然仍有差别,且毓秀……”说至此,上官昱垂下脸,遮住眼中之神色开口道:“毓秀早已去世,只因父亲身体之故,怕其伤心伤身,故一直将此事隐瞒。”
“可她……”陈志岩回转头看之上官听雨,心衬分明是一般无二之容颜,后想起当日以十二岁豆蔻少女之力站起,于上官大厅慨然陈词,后接手上官家商铺,全力支持上官昱之人,足以当其毓秀之名。
至此,上官听雨方轻声开口,声音雅致:“在下上官听雨。”
闻言,上官昱眼中精光一闪,将扇柄握之愈紧,而陈志岩闻言先是一愣,后忙不迭松开手,致歉。
“无碍,不过区区小事,既事出有因,上官听雨自是不会斤斤计较。”
尉迟凌天上前问道:“既是身体不适,又何以出楼?”未道出之话语为,她此番盛装打扮让他想起了曾经之她,是否也是如此出众,却也是不再像之前之上官听雨。
“今日是楼主大喜之日,听雨多日缠绵于病榻之上,本以无福参与此等盛事为憾,然今早身体已有所转好,故决意出席,必是要饮一杯水酒方足以。”她之回答博得尉迟凌天一笑:“这是再好不过之事。”
列席之间,尉迟凌天坐于主位,坐下分左右两排,右方为倚风听雨楼中众人之位,上官听雨坐于首位,与之相对者为以上官荣耀为名坐于左侧首位之上官昱,各自身后由侍婢斟酒上膳。
上官听雨阻止身后横云服侍之意,亲自为己之酒杯斟以蜜酒,却不急于饮,且静待时机,楼中之人皆知听雨不善饮酒,故一旦有人上前敬酒必上前挡之。
几方过罢,上官昱也以八面玲珑之态挡下诸多敬酒之人,故酒席已开宴半场,却无丝毫醉意酒气,不过已上官听雨之见,他怕是忍耐不知,即将前来一探虚实,见其往酒杯之中斟满,她已起身而立。
果然,上官昱端酒径自向对座走来,神色褪去方才之和善,布满锐利,霍延李休等人本欲上前挡酒,然见上官听雨已然起身,知其心中必有思量,故停步,上官听雨端起手中至斟满便从无用处之酒杯,笑意轻泻。
“今日上官昱得以与有算无遗漏之名上官听雨一见,此生之幸,此情无以名状,故以一杯薄酒聊表心意。”上官昱举止落落大方,更可觉洒脱之意,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公子如玉。
“上官公子客气,听雨愧不敢当,唯有以三杯水酒回敬,此为第一杯,率先敬楼主大婚之喜。”话至此,举杯示意,尉迟凌天站起,手举酒杯,两人同时饮尽。
“第二杯敬上官公子公子如玉,翩翩浊世,愿尔早登家主之位,心愿得偿。”依旧是如前一杯之文雅,仅以酒杯凑于唇前饮尽。
“第三杯敬……”她话语一顿,笑意清扬:“敬上官毓秀。”言罢水袖一掩,仰颈而尽,后将酒杯翻转,已无酒液,至此上官昱彻底愣住,手中酒杯停顿,目不转睛盯于她,笑容清雅如荷如莲,目光却冰冷极致,直直插入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