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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莫兰得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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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之事并非让霍延多费心思,并非是他不尽心,而是对方并非给他这段时间,早早就将书函传之,随函所附之物则为一银锁。
上官听雨认得此物,此乃李休临走之时,她所赠于即将出生之婴孩之礼物,指尖衔起银锁,眼神惘然之间,手抚上了腕间砗磲串珠,她将一颗颗散落之串珠拾起,重新穿起戴于己之腕间,殊不知乃浸于鲜血之故或为其他,素白之色竟带有一丝红色,如同血丝一般。
对方提出之条件乃需上官听雨亲自单独前往相见,且不懂武功,林悦等人并未阻止,因为他们知晓,她早已下定决心,而设身处地,若是对方要求之人为己,他们也明了自己也会不顾一切为了李休最后一点血脉而前往,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眼下所有人所居于李休之老家,李休之尸体已然让楼中兄弟先行运往邑州安葬,而上官听雨所留则为了就以莫兰之性命,此刻听雨所住之屋本应除她之外,再无一人,可烛光之下,竟显现一纤细身影。
“抱歉,此实乃我之过错,若当日你不在之日,我仔细查阅各地之情报,小心仔细,或许李休就不会死。”
她真是有几分倦了,撑额之际,疲倦自她之眉宇散开,而身后之女子目光注视着她,目含愧疚,对于李休之死,不能放下之人又岂止是她一人,此刻看着她之神情,却是什么安慰之话都无法道出。
“明日不如由我代你前去。”
“不必,若真是出于担心一说,你去岂不是比我去更加让人担心,放心,我不会有事,因为我一定要救出莫兰,这是我于李休身前立下之誓言。”
“另外此次我又重新调查了之前情报卷宗,无意中发现了其间一份资料上有一如此印记,”女子将手中之宗卷递于她之面前,指以页面之上一个图腾印记,于页面一角,很小,不是很清楚:“这个印记乃上官家族印记,与日常所见之不同,乃是内部家族直系氏族流通所用,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此事上官家也插手其中。”
上官听雨看着手中之卷宗,突然偏头看她问道:“你还是爱着上官昱,对不对?”
“对,可是我们之间早已不可能,而且李休之死,我不可能忘记,我始终介怀于心,不可能遗忘,若你如此一问,乃是已然决定对上官家出手的话,而询问我之意见,我想说的是,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而不会对上官昱再报以感情。”
上官听雨依旧未笑,只是默默地递上手中之卷宗,燃于火中,焚烧过后,房间燃起一阵烟灰之气,如同毁灭之感,慢慢沁入人之肌理。
当上官听雨如约至书函约定之百澹楼,步履踏上木制楼梯之时,发出叽噶叽噶之音,于悄然寂静之地,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可于上官听雨之脸上却丝毫未见恐惧,唯可见则为她脸上之傲然,仿佛沧海桑田于面前惊现都不足以让她挑眉。
至百澹楼之上层,果不其然,四周皆为空空荡荡,唯有楼层之正中摆以一张桌椅,一月的锦衣男子以太师椅做之,而一旁则为四个黑衣人将一名大腹便便之女子挾住,或是吸取李休之教训,故没有将刀刃架于脖间。
上官听雨未曾见过莫兰其人,唯有从李休口中偶尔得此她之评价,温柔娴静,相貌中等之姿,除己之外就唯有此次出发之前林悦所呈之画像,而此刻女子之眼中除了哀求担忧之色,仍夹杂着一丝恨意,她很上官听雨,不,应该说是她恨倚风听雨楼,恨自己之丈夫为了兄弟而抛弃她们孤儿寡母,也是这丝恨意,让上官听雨确信此女子正是她等所寻之人,而并非以易容之术伪造之人物。
可是上官听雨之视线只简单的自她之身上一掠而过,并未多加在意,就施施然坐于男子对面,入座之时,隐隐有一阵荷花之脂粉清雅香气传来。
只见桌面之上摆以紫砂陶壶、两个白瓷杯、锡罐、小砂锅、茶洗、茶碟。
一旁则是一泥炉,主家正以羽毛扇扇以炉火,气度雍容尔雅,若非早知此人为裴九卿座下暗卫首领之一,上官听雨只会以为他不过一介雅士,脑中关于他之情报已在不断翻转,百转千回,可面上还是镇定自若之态,甚至当对方将茶水斟于白瓷杯,推于她之面前之时,毫不犹豫端起手侧之瓷杯,凑于唇边轻抿:“茶是兰贵人,以人参乌龙为料,其色如金,香如花,甜如蜜,水则是用之冬天梅花瓣之上雪水,故梅花雪水之清冽冲淡了茶之甜蜜,两者结合,恰到好处。”
“上官姑娘果然不愧为倚风听雨楼副阁主之名,不过一杯茶水就已然道出如此之理,真知灼见才思敏捷让费祎区区在下佩服。”男子虽言语客气,然举止之间却未曾有丝毫客气之意,只是道之:“在下认为上官姑娘所言甚是,世间之物,常常会遇之或方便或不方便诸如此类之事,解决之道恰是如姑娘和所言两者结合,恰到好处,予人方便也是予己方便,你说是吗?眼下恰好也有一事正如姑娘所言,我等两者可相互成全帮助,以实现恰如其分,互有有利之局面,你说如何?”说着,却是毫不避忌将目光投于莫兰身上高高隆起之腹部,费祎也并非为一介蠢人,当日李休身死之时,他也曾有片刻失措,可很快他又回复过来,李休身死乃是为了兄弟之义,而作为倚风听雨楼的兄弟岂会不顾他死后之家眷,那时他才有了另一种思虑,会不会李休之死一开始就是打的如此算盘。
若是李休未死,唯有两个局面,一者为他不愿透露倚风听雨楼之情况,无辜枉死者则会是莫兰及其肚中之孩子,二者则是他说是倚风听雨楼之事,但是这样也不免会引来杀人灭口之祸,事实上费祎当日也确实有此打算,无论如何,莫兰及其孩子之性命却是难以保全,但若是李休死了,那局面就全然不同,莫兰则成为他手中唯一之筹码,倾以倚风听雨楼全力总比李休一人之力来的容易,所以说费祎一直在想,李休之死最后是不是也有如此一层,将自己妻眷全然托付于楼中一干兄弟。
而费祎之所以挑上上官听雨也有他之思虑,对方为一介女流,毫无武艺,纵使聪明绝顶,然在他等众志一心情况之下,她又能掀起何等风浪,可眼下费祎突然觉之自己想法是否错了,因为上官听雨在笑,笑的巧笑嫣兮,如妙龄少女听得他人好笑之笑话一般掩嘴轻笑。
“你……你是从何而来之自信确定,我一定会按照你等之计划行事。”上官听雨坐直身子,皓腕微撑,水袖滑落半截,以再闲适不过之姿态言道:“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未曾察觉有所怪异吗?”
费祎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强行运功提气,只觉气血翻涌,不知不觉额际都冒出豆大之汗珠,而另一厢则传来重物落地之声音,竟是莫兰卧倒于地,结合方才上官听雨所言,费祎脑中第一个想法则是莫兰死了,他之计划失策了,上官听雨竟是决定亲手将莫兰除去,已破威胁,可计划失败,他回去所需面对之责罚只会是以死谢罪,万分紧急之下,也不顾自身之情况,急于冲至莫兰身边去查看她之情形,然就于他之手腕即将触及对方之脉搏之时,只觉身后一阵掌风席卷而来。
费祎堪堪狼狈躲过,转身之际却是见上官听雨将内力凝于之间,弹指而出,射于身侧之同伴,封其经脉不得施以内力,后以掌力断其心脉,顿时心里已凉了半截,可面上还得装作不在意之态,却已经开始留意她之动作是否有破绽之处:“恕费祎所知浅薄,竟不知江湖传闻以七窍玲珑心名动天下之上官听雨竟武功不弱?”
“现在你们不是知道了,不过那又如何,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既然如此,我不妨再告之你一良言,做以万事之前最好还是小心打探之后为好,若是如此,你等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凄惨,须知倚风听雨楼之上官听雨向来不好脂粉,此事并不难以打听。”上官听雨笑间挽起水袖,欲是以袖掩笑,然下一刻水袖一甩却是以将桌椅夹杂着身后内力推之于费祎身前。
“你说了,上官听雨会武一事江湖之中无人知晓,我又岂会让你有机会将此秘密道出。”上官听雨已然换做冷笑,用着看之死人之眼神盯着他,饶是见费祎抽刀将桌椅劈作两半,却也未曾在意,脚下轻点蹑影追云,已然跃在于前,浅绿色布衫的衣袖和带子飞扬开来,举止之间潇洒。
费祎已知不妙,打点起十二分之精神,刀起刀落之酒满天星辰,每一刀都带着绝然之杀意,来势汹汹,可上官听雨只是噙着笑,轻轻的伸出手去,穿透那光芒万丈之道光,素手化作千手千姿,如拈花一笑之美景,置刀光于无物,直取费祎之咽喉,指尖用力。
“明月…..千裂手,你是……”话未说完,已然断气,费祎在最后一刻,约莫猜到眼前之女子之身份,可是上官听雨不会给他如此之机会,随后便将昏厥之莫兰扶出楼外,更一把火将整个百澹楼付之一炬。
莫兰醒来之时,已然身处马车之上,连日来之提心吊胆让她在药物之作用上睡的很熟,面色也比之前好看几许,听得动静,坐于马车外之织箩掀帘入内查看,可她在得知马车已行驶离苏阳之时便在未开口,直至到倚风听雨楼为止。
当时,李休之尸体已然下葬,莫兰开口之第一句话即是要去拜祭李休,上官听雨也跟随前往,在坟前五米处止步,由莫兰与李休说话,少时,就见莫兰走至她面前,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为:“我要离开。”
“为什么?”
“李休已经死了,他为了你们而抛下了我们母子,这做的已然足够,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将来和他的父亲一样,陷入两难之境地,而后为了大义而牺牲自己,我不会让我的儿子死得如此没有价值,所以我要带他一起离开,我一个人也能带好孩子,我会将他拉扯长大,让他过上普通幸福之生活,他会安然长大,而后成家立业,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来打扰我们娘俩。”
莫兰的话说的很坚决很冷漠,她之眼神一如之前夹杂着恨意,上官听雨不明白她口中之价值为何,可是她无法拒绝一个母亲之要求,或许莫兰是对的,一个还未出生之孩子,不应该背上太过沉重之包袱,所以,听雨点下了头,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离开,而自己则走到李休之墓前,抚着墓碑,跪下重重地磕以三个响头,而后去腕间取下砗磲串珠,埋于墓前。
“大个子,这是我们仅可所做之事,就是让你之妻眷远离我们,平淡幸福的过完属于她们之人生,留存你仅有的一丝血脉,可是,这样你就真的离我们而去了,连仅有之慰藉都不复存在,我们对不起你。”
上官听雨依旧跪着,额头却靠在了墓碑之上,阖眼疲倦而无力叹气,打磨之石板上分明见一滴滴碎落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