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万零一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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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尤记得上一次在公开场合见到东海龙王夫妇还是在他的太子册封大典上。那个时候，作为下届水神，四海龙王的朝贺排位差点给排到了灵霄宝殿的大门口。至于龙后，甚至都没有资格列席这样重要的典礼。可因龙四之故，杨戬特意命人将邀请函送去了东海，又在大典结束后私下召见了东海龙王夫妇，为改天条一事中杀害龙四表达了歉意。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的相见，以杨戬的才智也已觉察出龙四的双亲看来貌合神离。典礼过后没多久，哪吒兄弟便找上了他，将东海龙王的家事狠狠八卦了一番。却原来，龙性本淫，东海龙王敖广尤甚，性起时给个树洞都行。那句“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成语，也是因他才有。敖广如此不修私德，龙后与他相敬如冰也就很正常了。
杨戬听罢，嘴上不言，眉头却狠皱了几下。康老大察言观色，立马将敖广在太子府用过的茶具、碰过的桌椅全给扔了，连他走过的地面都命人洗刷了十七八遍。
如今阴阳颠倒，杨戬扫一眼乖巧站在龙王身后的一整排或英武或俊美的侍君，再看看正一脸小意温存给龙王准备茶点的敖广，不免肚里暗笑。
——老龙王，你也有今天！
但紧接着，就轮到杨戬他自己了。
这回还没等他来得及脸红，龙四已然牵着他的手走到了龙王夫妇面前，率先跪了下来。杨戬本能地愣了一下，暗叹一声：时也命也，也跟着跪了。
向龙王夫妇俩各拜三拜后，再是敬茶。
龙王很威仪，对杨戬肃声教训：“夙夜勤慎，孝敬毋违。”
敖广很规矩，跟着补充：“尔母有训，尔当敬承。”
杨戬也很配合，垂首应答：“唯恐弗堪，不敢忘命。”
训词之后，龙王送上了避水珠给杨戬当见面礼。这个礼物很贴心，要知道，杨戬虽有半仙之体，但日后在水底生活有避水珠还是会方便很多。
可接下来，刺激的就来了。
敖广送上了据说是以千年牡蛎为原料的名贵补品，其主要功效是——壮阳！
杨戬：=口=
许是杨戬那裂开的表情太过明显，敖广又握着他的双手情真意切地追加了两句：“我龙族向来都是多女多福，你既许我女，这相妻教女亦是正君本分，不可轻忽。你乃仙凡结合，先天不足，只恐不能服侍王太女周全，日后为父每日都会命人送补品来。”
杨戬：老泥鳅！不将你扒皮抽筋，我不姓杨！
万幸，在杨戬动手前龙四将他拽走了。
东海终究是四海之首，杨戬再给其他三海龙王夫妇敬茶就不用跪了，只需躬身即可。而其他三海赠送给他的礼物也俱是些宝物珍玩，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敬茶过后，龙四又带着杨戬将四海的亲戚们全认了一遍。此时认亲环节流程过半，四海长辈围着杨戬由衷地赞叹了几句他的颜值后很快离场，将整个社交场合留给了晚辈们欢聚。
按规矩，龙四也要陪着四海的女性宾客们去前厅招待，而杨戬则要以男主人的身份留在后花园。但龙四显然放心不下杨戬，不由摁了摁他的手背，小声道：“你……”
杨戬下意识地揉了揉差点笑僵的面部肌肉，低声道：“无妨。”
杨戬虽然是个社恐，但那是他天性好静不喜社交，而并非他不会社交。以他的聪明才智，若是真花心思社交，那也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龙四还是不放心，只得瞪着敖春一字字地道：“照顾好你姐夫，有什么状况随时来报我！”
“知道啦！”敖春虽对龙四如此爱重杨戬十分不满，可看着亲姐弟的份上，仍是答应了下来。
哪知，女人们一走，男人们即刻抖了起来。
却原来，龙四方才向大伙介绍杨戬，那真是速战速决，就连自己的妻主都没来得及跟杨戬说上两句，更加别说他们这些男人了。但是，话虽没多说，大伙却都不会错过自己的妻主看向杨戬时那直勾勾的眼神。
于是，女人们这才刚走，男人们即刻前赴后继地来给杨戬上眼药了。
有人假笑。“杨兄色如春晓，真真四海难寻！莫说王太女化百炼钢为绕指柔，便是四海长辈们也都看直了眼呢！”
有人好奇。“杨兄母亲乃司法天神，怎么杨兄下嫁，王母也未曾许个封号呢？”
有人告诫。“东海与天庭大有不同，杨兄且不急着打理东海事务，还得先潜心学习一阵，别给旁人看了笑话。”
有人爆料。“在下听闻，王母与司法天神爱重杨兄，故而杨兄向来悠游自在，从不为天庭俗事杂务烦心呢！”
“啊？”大伙一起惊呼，“如此说来，杨兄日后该如何支撑东海体面？”
面对这些阴阳，敖春已是眼角直抽，杨戬却面不改色一一回应：
“不知是四海哪位长辈这般青眼杨戬？南海五正君不妨直言，杨戬改日定要亲自登门道谢。”
“天庭封号乃三界名器，岂可因情私授？杨某听闻，西海龙王向来偏爱三龙女。然大龙女西海王太女名分止定，三正君也当多多劝谏妻主，以免他日姐妹间出现不忍言之事。届时天庭一怒，怕是西海龙王也难以收场。”
“天庭大小事务该由谁处置，自有天庭规矩，想来东海亦是如此。杨戬日后只需萧规曹随，以前东海体面不倒，将来又怎会倒在杨戬手上呢？大伙多虑了。”
一片静默。
敖春虽不喜杨戬，可此时见杨戬不慌不忙地将众人一一驳倒，也不禁得意地哼了一声。
杨戬也很满意，因为他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于是，他抬手道：“喝茶。”
触上杨戬森冷的目光，这些男人们又都乖乖低下头来，战战兢兢地捧起了茶盏。
可怎知，杨戬这才清静了没一会，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
敖春循声望去，很快就发现竟是他的好兄弟北海七太子躲在花丛边低声哭泣。
“灵儿？”敖春赶忙飞奔过去扶起他，“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
北海七太子敖灵哭哭啼啼地走到杨戬面前，双膝跪地，柔声道：“兄长勿怪。灵儿是见兄长器宇轩昂才智过人，为四姐姐高兴。今日得见兄长，灵儿自惭形秽……”
说完，他又扭头哽咽起来。
“唉！可怜这痴情郎……”龙四的三姐夫轻声感慨。
“妹夫有所不知，灵儿与四妹从小青梅竹马。大伙原以为，原以为……早晚有一日灵儿会是四妹的正君。”龙四的二姐夫尴尬解释。
“我有个主意！”龙四的大姐夫忽然起身笑道，“父亲担忧二郎体弱不能服侍四妹周全，二郎何不让灵儿来为你分忧呢？”
“啊？”敖春目瞪口呆。
他的好兄弟敖灵却已扑到杨戬脚下，抱着他的腿大声哭求：“灵儿命薄甘为侍，求哥哥仁慈，就成全了灵儿吧！”
杨戬：累了，毁灭吧！
杨戬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腿，没抖开。这方小世界对他法力和体力的禁锢，令他连个凡人也不如。于是，他低头看了眼这块哭天抹泪的龙皮膏药，叹息着向身后的直健言道：“去请四公主。”
“是。”直健也看直了眼，呆愣半晌才晓得去搬救兵。
哪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大姐夫身后已然窜出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婢女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妹夫，这不过后宅里的一点闲事，哪里就劳烦得了四妹呢？”大姐夫满脸堆笑地望着杨戬，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戏谑。“妹夫既是正君，为妻主选个侍君还不能做主么？”
——这哪里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简直就是虎落平阳被人妖欺！
被开天神斧当头劈下都无怨无悔的杨戬，头一次开始思考：正位天帝这个事，对我真有那么重要吗？
杨戬陷入沉思，大姐夫却以为他已黔驴技穷，不禁笑道：“妹夫，姐夫也是好心。这女人那，哪个不风流？以四妹的身份，这三君四侍，不过早晚而已。妹夫又何苦阻拦，落个善妒的恶名呢？”
大姐夫话音未落，敖灵也嚎哭着尖叫：“哥哥，我对四公主一片真心！哥哥若不成全，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他竟真的松开杨戬一头往杨戬身后的花墙撞去。
杨戬急忙伸手扯住敖灵，然后，身娇体弱的他就被敖灵给带倒了。胳膊重重地砸在地上，擦出了一片触目的血痕。
杨戬正为自己的无能而不悦皱眉，下一瞬，龙四就闪现在他的眼前将他扶起，又施法为杨戬的胳膊止血。然后，她拧眉望向敖春：“八弟，让你替我照顾你姐夫，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敖春简直无妄之灾，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一片静默中，只有杨戬为他仗义执言。“不关他的事。北海七太子与你青梅竹马，哭求我让他当你的侍君。真心难得，你若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杨戬话音一落，三位姐夫的脸上已露出喜色。至于敖灵那更是喜不自胜，一脸期盼地望着龙四。
然而，龙四却瞬间面沉似水。只见她逼视着敖灵，一字字地道：“七太子，你是与我青梅竹马吗？”
“我……我……”敖灵生平从未见过龙四这般凶狠的目光，霎时面色惨白手脚冰凉，说不出话来。
“你是与我八弟青梅竹马。你幼年时曾来东海与八弟玩耍，所以我与你见过几回，仅此而已。”龙四望着敖灵清楚言明，“我与你从无瓜葛，更无情愫。杨郎是王母赐给我的正君，我们昨日才拜堂成亲，今日亲戚见礼你就来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你究竟是对我怀恨在心，还是对王母心怀不满？”
龙四这般疾言厉色又毫不留情，敖灵简直无地自容，哇地一声哭着跑远了。
敖灵一走，龙四又看向起哄的三位姐夫，冷笑道：“难得三位姐夫大度，妹妹日后定要为姐姐们多张罗几房侍君。”
三位姐夫闻言，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交错。
龙四最后又扫向这满堂宾客，厉声道：“四海系出一脉同气连枝，敖灵年幼糊涂不知轻重也就罢了，怎么大伙也都糊涂了么？堂堂北海七太子自轻自贱、自荐枕席、甘为侍君，这话若是宣扬出去，四海好男子还能抬头嫁人么？尔等这般见识，看来也教不了我正君什么，散了吧！”
说完，她便扶着杨戬扬长而去。
杨戬被龙四一路扯着疾行了半天，终是忍无可忍地痛叫一声：“四公主！”
龙四这才停下脚步转头回顾，这才发觉杨戬那条摔伤的胳膊此时正微微发颤。龙四见状急忙松开手又一把撸起杨戬的衣袖，只见杨戬那条如白豆腐般的胳膊上先是因为摔伤压出了一片青红，如今又添了五道紫黑的手指印。
龙四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正欲施法治疗，杨戬却已收回胳膊，讶然追问：“为何？”
龙四被杨戬那清白无辜的目光瞧地一愣，半晌才艰难道：“你问我为何生气？”
“对。”
“那你为何要答应敖灵收他为侍君？”
杨戬面露歉意。“真心难得，我没想到他竟是骗我的。”
“真心？”龙四差点笑出声来，可眼底却满是受伤。“原来你也知道什么叫真心？”
杨戬猛然一怔，片刻后，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极为包容。“四公主，杨戬并非铁石心肠，自然知晓何谓真心。只不过……”
只不过真心的份量也要看时局，有时候它重愈三界，可更多的时候却轻如毫毛。
“只不过你的真心早给了别人，”龙四是东海水军主帅，多少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可此刻却已红了眼眶。“嫦……娥……”
——这里怎么又有嫦娥的事啊？渡劫而已，需要每个初始设定都参考现实吗？需要吗？
杨戬傻眼了，恨不能时光回溯拍死当年那个冒充后羿的自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无论你信不信，杨戬行事，从不后悔！”精神上连遭重创，杨戬此时也已拂然生怒，就连两侧太阳穴也突突跳痛。是以，话音一落，他便转身离去。
“杨戬！”龙四一见杨戬生气，立马后悔提嫦娥了。可这才刚追上几步，她又怔怔地停下了。她一直都知道，杨戬向来骄傲，这个时候比起道歉，或许他更需要静一静。
可惜，杨戬却根本静不了。这才刚走出两道弯，迎面又遇上了西海三公主。
美貌如花的西海三公主一脸风流急色地向杨戬抱拳一礼，自报家门。“在下西海敖……”
“我知道你是谁。”杨戬感觉头更痛了。
他还记得之前有一劫的设定是他与眼前的这位西海三公主定有娃娃亲。两人婚后生活水深火热，为了和离求活杨戬只能再上天庭当司法天神。毕竟，玉帝只是要他做牛做马，而这位西海三公主可是要他掏心掏肺，物理层面。
于是乎，他又一次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以至于在那方小世界走到改天条这一剧情线的时候，杨戬已是心如死灰。可能是他当时躺平等死的姿态太明显了，沉香那个好孩子竟是到最后都不信自己的亲舅舅会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
那方小世界的沉香：我舅舅怎么可能权欲熏心？他明明满脸都写着“司法天神永无退休之期，这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直到破镜后，自觉仍未能摆脱精神创伤的杨戬又找来不少佛门典籍深入研习，差一点就动了出家的念头。如今时过境迁，杨戬回想起这位西海三公主首先想到的不是她的名字或样貌，而是那串：“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杨戬！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为了你，我触犯了天条！为了你，我和西海断绝关系，有家不能回……”
窒息！还不如也给我一个紧箍咒呢！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西海三公主听到杨戬自承知道她，却是眼前一亮，当下上前一步勾住了他的小指。“龙四粗鲁不文，从不知何谓怜香惜玉。我却不同……”
杨戬震惊地眼都圆了，僵着背脊缓缓转头看向对方。“你……”
然而，话没说完，他的眼前忽而一黑，意识瞬间抽离，整个人软软倒下。
西海三公主欣喜若狂，心满意足地将人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一万零一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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