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她今天亏钱了吗》梨子糕

3、第 3 章（大修）

　　同一时间，导演和周之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你谁啊？滚出去！”
　　“裴姐！”

　　裴心眉毛都没抬一下：“幸会，我是梵客娱乐的经纪人，周之是我在带。”

　　导演眼珠子转了转，比起周之这种娱乐圈一抓一大把的999线小糊咖，梵客公司好歹也算叫得上名字的公司，这个名头确实让他收敛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习惯了在拍摄现场颐指气使当皇帝，导演说话还是夹枪带棒：“你带人的水平还有得学！看看你教的这个傻大个，在节目上就应该导演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导演咄咄逼人，裴心面色不变：“嗯，他是不懂，所以我们不拍了。”

　　“嗯，你知道不懂就……什么？！”导演瞪大了眼睛，“不拍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裴心却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她招了招手，示意周之下来：“不拍了，解约。”
　　周之有些手足无措，硬着头皮往台下走。

　　“站住！！”
　　导演没想到裴心居然这么干脆——这么刚！
　　他知道自己在拍摄现场的脾气不那么好，但这不是很正常？导演要是连发脾气的权力都没有，谁还当导演？！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哪怕他说话难听，这些经纪人也会乖乖道歉，就算是咖位比这个什么周之更高，也要向他低头。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敢跟他说解约？！

　　导演气极反笑：“想解约？赔偿金你掏得起么？”
　　他阴恻恻地指了指尴尬立在一边的周之：“违约金五十万，白纸黑字！”

　　现场一片哗然，还站在台上的其他小艺人也纷纷交头接耳——
　　“演出费才五千块，违约金怎么会那么高？我记得我那个合同上只有一万块……”
　　“我也是一万，他是不是得罪导演了啊？”
　　“好可怜，五十万不可能掏得出来啊……”

　　哪怕是这群娱乐圈鄙视链最低端的小杂鱼们，都明白了过来，周之签的那份是霸王合同。
　　用天价违约金，逼迫艺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把节目上完——只有最不讲武德，最不要口碑的那些垃圾综艺才会这么干。

　　小杂鱼们同情地看了一眼周之，但身体却自觉默默地站得更远了一些，生怕被导演觉得他们和周之有什么交情。
　　他们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很羞愧，很对不起周之刚刚帮他们忙，但是……他们得罪不起导演啊！
　　所有人的脑袋都低低的，不敢和周之对视。

　　导演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不仅不阻止，还用不屑的眼光看着裴心。
　　听见没，听见没！
　　这些小糊咖说的一点没错，他就是签的霸王合同！

　　如果周之乖乖听话拍完这个综艺，对导演也没损失——如果他要解约，那就给五十万！

　　要知道，在娱乐圈，经纪人的收入是完全和艺人挂钩的，她手底下的小艺人他都见过两个了，全是糊咖！这种经纪人能有几个钱？
　　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字，他笃定这个经纪人不可能拿得出来！

　　众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周之耳中，他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了下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跳了坑。

　　这份合同确实是他自己签的，但在签的时候，元乐拍着胸脯告诉他，这就是当时元乐和节目组签的那份，一模一样，催促他赶快签。
　　导演也是凶神恶煞地，告诉他不签就滚蛋，以后裴心的艺人都别上他的节目。
　　周之又困又累，被元乐催促着，拿起笔签了字。

　　现在想来，元乐和导演应该一开始就商量好了，所以导演才那么痛快放元乐脱身。
　　而他蠢到完全没怀疑元乐会有这么坏的心思，还傻傻的跟元乐说谢谢，还想着，这样导演就不会迁怒裴心了。

　　“怎么样？五十万！”导演的鄙视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只要你掏得出来五十万，我就放这个傻大个走人！”

　　“裴姐，我……”周之蔫头耷脑，他想说他不解约了，大不了被导演骂就骂吧，哪怕把他的演出费全部扣掉，哪怕他被导演打一顿都没关系。
　　违约金实在是太高了，周之光是想想都觉得快要窒息。

　　他在横城演小配角，一次也就几百块，过了就没有了。
　　当替身来钱快一点，赶一场戏，也就一千块钱，这还是因为他武术功底好，而且受伤了他也不会吭声。
　　五十万违约金，要整整五百场替身戏，才有可能挣回来……可是妈妈的手术费又怎么办，而且横城哪有那么多需要武打替身的人呢？

　　周之脸上写满了绝望。
　　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所有的视线都定在了裴心的身上，想看她会怎么反应。

　　导演得意洋洋，现场所有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小杂鱼们惶恐不安，staff们低着头不说话，周之人都在颤抖。
　　只有裴心表情还算正常。

　　求饶？道歉？还是死鸭子嘴硬？
　　无论如何，周之恐怕今天都免不了要被导演狠狠教训一通了。
　　想到导演逼着他们伸手去箱子里抚摸那些令人作呕的，滑腻冰冷的蛇，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兔死狐悲，今天倒霉的是周之，明天也许就是自己，台上的小杂鱼们心里悲哀不已。
　　不会有人帮他们的，像他们这种娱乐圈最底层的小透明，活得连狗都不如。

　　周之大哥的经纪人应该也会放弃他吧？

　　五十万？裴心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可以！”
　　换作以前，她不会和导演直接对上，哪怕对方是个奇葩，她也要扛着。
　　——因为钱。

　　她可以意气用事，大闹现场出气，但她的艺人没有选择。
　　作为经纪人，不能给自家艺人扒拉到好资源，已经让她很惭愧了，总不能还拖人家后腿。
　　所以当时周之提出要去横漂，裴心虽然十分不赞同，担心他在片场受委屈，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但现在不同了。
　　她就愁没地方亏钱呢！
　　要不是系统按着不让她讲价，她今天非得把解约金抬到一个亿不可！

　　“五十万而已，我给你——周之现在就解约！”

　　裴心的话一出，全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紧接着，一片震惊——

　　他们听错了？！
　　刚刚这人说什么？

　　五十万？还“而已”？？
　　这这这，难道他们穿越了，还是他们耳朵集体坏掉了？！

　　工作人员们呆住了。
　　台上的小糊咖们震惊了。
　　就连周之本人都懵了，张着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
　　所有人脑子里都浮现出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在做梦？？”

　　这是五十万啊！！在B市首付都能凑一半的五十万！！
　　对于他们来说，五十万就是天价！！

　　这个人为什么能那么平静得好像是五十块钱一样啊！！

　　所有人呆滞成一片，周之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经纪人，他能不知道吗，自己都住五环外的小公寓，一辆自行车被偷了都能伤心一个月，她哪来的五十万？？
　　——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顶撞了导演，裴姐又不想他受委屈，所以硬要和导演刚下去。

　　他急急忙忙就想帮裴心圆过去：“导演，裴姐她不是……”

　　“好啊！”然而，导演一点眼神都没给他。
　　裴心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现在所有人疑惑的眼光都挂在了他身上，这让习惯被高高捧起的导演很不爽。
　　他不爽，他就想找人出气！

　　导演阴恻恻地看着裴心：“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给出这五十万！”
　　直到现在，他也完全不相信裴心能拿出这么多钱。
　　嘴硬的人，他见得多了，最后还不是被打脸打得啪啪直响！

　　裴心莫名其妙：“刷卡啊。”

　　大气不敢出的工作人员&台上的小糊咖们：……噗。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们真的要笑出来了！！

　　即使导演已经低气压到脸色发黑，许多人还是低下头，假装数地上蚂蚁，咬着嘴巴无声偷笑。
　　这经纪人真的，绝了！

　　裴心：？？？
　　这些人都在笑什么，她不是就正经回答了这个导演的话吗，她没讲笑话啊？？
　　系统给的黑卡，又不是保险箱。
　　她不刷卡，还能现去银行提现金不成！

　　导演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他急促地喘着气，眼睛都气得发红。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导演往人群里一瞥：“财务，带这位小姐去刷卡！”
　　他把“刷卡”两个字咬得很重，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五十万，一分不准少！”

　　财务是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颧骨很高。
　　一听到导演叫他，他马上就挺起胸膛，很不屑地看了裴心一眼：“好的！”

　　这个穿得土兮兮的村妞，还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角色。
　　导演背后可是这个综艺的大金主，投了整整三百万的张总！
　　她也敢跟导演呛声，真是活腻了，等会看导演怎么收拾她！

　　财务对着台上的导演点头哈腰：“导演，您先忙着，我办事，您放心！”
　　对着导演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就差嘴巴里没流哈喇子了。

　　而对着裴心，则是用眼角剜了她一眼，高高的颧骨显得更加刻薄了：“跟我走。”

　　裴心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跟了上去。
　　台上的周之哪还顾得上什么导演，什么节目，事情闹大成这个样子，他直接迈着长腿追上了裴心：“裴姐，等等我！”

　　导演见裴心根本没有要低头的意思，心里怒火中烧。
　　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会儿对他态度不恭敬，可别怪他等会手下不留情！
　　他一定要把最凶的那条蛇放出来，给周之一个狠狠的教训！

　　隐隐约约听见身后有人讨论的声音，导演瞪着眼睛转过头去：“不想拍赶紧滚！”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摄影师呢，打光的呢，都他妈跑哪儿去了？不想要钱了是不是？都给老子赶紧过来拍！”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问，少了一个嘉宾台上空了一张凳子要怎么办，都默默地低头干起活来。
　　导演骂了一通，还是不解气，眼睛狠狠盯着财务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