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她今天亏钱了吗》梨子糕

2、第 2 章（大修）

　　裴心还没想好要把钱花在哪里，第二天一早，她接到了吴露的电话。

　　“你是说，元乐临时跟导演说不干了，拿周之上去顶锅？”裴心脸色很不好。

　　元乐和周之都是裴心手底下的小糊咖。

　　周之家里条件很不好，父亲早早过世，母亲有心脏病，还没做手术，在医院里住着。
　　他是为了挣钱才进入娱乐圈。这人性格颇为憨厚老实，特别能吃苦，但只会武术，其他都不会，之前接不到通告的时候，他就给裴心说了一声，一个人跑去横城，在那边当配角和替身，给老家的妈妈挣手术费。
　　裴心知道他辛苦，所以在李胖子给她的权限之内，她尽可能都会筛选一些性价比高的通告，不耽误周之在横城那边的工作，那种明显事儿多钱少还折腾人的，裴心根本不会批准。

　　但元乐不一样，他也是为了钱，但他更喜欢当明星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比周之年轻不少，说得好听叫有冲劲儿，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整个人完全沉淀不下来，裴心给他筛选的通告，他都不满意，坚持要自己来挑。

　　而元乐跑路的这个节目，就是他不顾裴心反对，硬要接下来的一个综艺，叫做“魅力大挑战”。
　　当时刚拿到台本，裴心就觉得不对劲，上面很多流程都是遮遮掩掩，仿佛很怕被嘉宾提前知道一样。而参加的艺人也是根本没听说过，有些比元乐还糊。
　　偏偏元乐当时斩钉截铁说一定会红，说节目导演跟他吹得天花乱坠，这个综艺是很颠覆现有套路的，裴心怎么劝都劝不动。

　　接了就接了吧，裴心眼不见心不烦，想着他吃一回苦头，之后做事就不会这么莽撞了，结果元乐胆子比她想象中还大，他居然敢把周之推出去受罪，自己跑了！

　　“……元乐说那个节目组骗人，叫他们去现场之后就要拍什么徒手捉蛇，把青蛙放脸上然后拍特写看艺人反应什么的。”电话那头，吴露叹了口气，“他就不想干了，正好周之在公司，他就跟周之说，让周之去参加了，反正这种节目也不在乎到底是谁。”

　　裴心眉头皱得死紧：“他没经过我的许可。”
　　在梵客，艺人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必须和经纪人报备，这是规矩，除非……

　　“他们说话的样子很熟，我感觉他和Ame姐那边走得比较近。”吴露压低了声音，“Ame姐和元乐说，李总很赏识他。”
　　李总就是李胖子。

　　和裴心这个“外人”不一样，Ame和李胖子这个经纪部的一把手是亲戚，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
　　说难听一点，裴心随时都有可能被李胖子踢走，但Ame完全不会有这种烦恼。

　　裴心忍不住冷笑，原来是攀上了Ame这棵大树，打算把她这个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的废柴经纪人给一脚踢开。
　　怪不得他临时找周之过来顶缸，作为经纪人的裴心却一无所知——她在李胖子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恨不得能把她挂到墙上风干，怎么会让她知道这一切呢？最好是裴心完全被蒙在鼓里，等到事情都结束了才反应过来，哪怕周之受罪了又怎么样，裴心作为经纪人完全失去话语权又怎么样？惹领导不高兴，就该是这个下场！

　　要不是她家小助理听到元乐和Ame嘀嘀咕咕，她们还蒙在鼓里呢！

　　“露露，谢谢了。”裴心明白过来来龙去脉，诚恳地和吴露道谢，“你今天就别待在公司了，免得被Ame怀疑。”
　　虽然在李胖子眼里，吴露和她裴心是绑在一起的，但说到底吴露只是个小助理，换一个经纪人也能讨生活，裴心并不希望她和李胖子对上。

　　吴露也知道裴心的顾虑，乖乖巧巧地答应了，正好今天是周六，她也只是去公司拿一份文件，赶紧就溜了。

　　另一边，裴心盯着系统面板思考了三秒，迅速洗漱换衣服去了综艺录制现场。

　　-

　　周之在横城连轴转了48小时，勉勉强强拍完了3个角色的戏份，把工资都打进了妈妈的医疗卡里，这才想着回B市来。
　　火车上一路颠簸，迷迷糊糊地下车，就被元乐拉来了“魅力大挑战”的现场。

　　“周哥，这是个好机会，上了节目准能红！你千万别错过啊！”元乐不知道和导演说了什么，导演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又倒回来和周之交代，“你可别说是我让给你的！”
　　他好不容易把李总和Ame姐哄开心，很快他就要转到Ame名下了，这种垃圾综艺，鬼才想上呢！
　　还是恰好抓到了一个回来的周之，不然他还要想办法回公司忽悠那些没出道的。

　　周之人还是懵的，憨憨地问了一句：“好机会，你自己怎么不用呢？”
　　他和元乐虽然都是裴心的艺人，但是元乐比他要在乎明星这个身份，周之是知道的。
　　这个节目能红，为什么元乐要让给他？周之迷茫。

　　元乐脸上的笑容一僵：“周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是裴心姐的艺人，四舍五入我们都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就是要这样互帮互助啊！”
　　他开始还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欺负这个农村来的大傻子，但他越说，心里越是理直气壮。

　　他不上这个烂综艺，是因为他选择很多。
　　Ame姐手底下的艺人都是现在的一线流量，光是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那几个通告，就已经够他咖位坐火箭上升了。
　　周之不一样，在裴心手底下，能有什么前途？裴心自己都快完蛋了！
　　元乐把这个综艺让给周之，不是在害周之，是在帮他，裴心宁愿让周之去横城天天给人家当跑龙套，都不愿意让他接这种综艺，虽然、虽然恶心是恶心了点，但是这个综艺的钱可比跑龙套多几百块吧！

　　就算是裴心知道了，也不能说他元乐做的有错！

　　周之点了点头，好像是听进去了这番话，元乐心头大喜，连忙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溜了——他还记着今天李总要搞什么座谈会的，他得去刷刷脸。
　　现场只剩下周之一个人，还拖着他的行李箱，在匆匆忙忙的staff身边，他蹲了下来，使劲搓了搓脸。
　　好困，心脏隐隐约约在疼……

　　在横城连轴转，几乎没怎么睡觉，在火车上记挂着行李又始终睡不安稳。
　　周之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

　　裴心一边往录影棚赶，一边分出注意力和系统说话：“我花在我艺人身上，这没问题吧？”
　　【只要宿主从事的是商业行为，主观上不是故意把钱亏出去就可以。】

　　裴心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刚跨入摄影棚，有工作人员拦住她：“小姐您好，里面在录节目，现在不能进。”

　　“我是嘉宾的经纪人。”裴心出示自己的工作卡，“是你们导演叫我过来的。”
　　工作人员信以为真，乖乖地放她进去。

　　裴心顺利进入节目现场，视线梭巡，寻找着周之的身影。
　　她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周之人高马大，这会儿正拘谨地站在舞台上，周围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人，或许是这个节目找来的其他嘉宾。

　　现场颇有些安静，裴心猜测是不是还没开始录制，就看见导演冲上了台，劈头盖脸地把手中的台本册砸向了周之——
　　“草，傻大个，你睡你妈呢！要睡滚回家睡觉去！”

　　周之明明高出导演许多，却显得有些渺小：“对不起导演，我马上就调整好！”

　　周之没有辩解，其实刚刚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导演叫他的时候，没有叫“周之”，而是“傻大个”，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不叫傻大个，也没取过这个名字……

　　但是，看导演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就是想拿自己撒气，说什么辩护都没有用。
　　他在横城滚摸打爬，也明白，这种时候只能闭嘴。

　　周之咬咬牙，藏在身后的手指使劲戳着自己的掌心，用尖锐的痛楚来强制让自己清醒。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周之逼着自己不要去关注不要去想，他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说：“导演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我们这个节目拍摄要多少钱吗？三百万！耽误了你赔得起吗？！”导演不依不饶，口水快要喷到周之脸上，“他妈的，你是谁带的啊，像条狗似的，狗还知道有吃的要摇尾巴呢！”
　　他就是看这个周之不痛快，这个节目的爆点就是要抓拍那些艺人惊吓、大哭甚至崩溃的样子，用丑态去博出位。
　　结果周之不仅不怕那些油腻湿滑的蟾蜍和蛇，还在那好心安慰其他嘉宾，甚至帮别人解围。

　　好好的一个整人的节目，被周之搞成了合家欢！嘉宾笑得快乐，连摄影师、主持人都跟着笑了！
　　笑有什么用，笑能有人看？观众早就看腻了，他们只想看猎奇的东西！
　　要不是怕赔钱，他还想抓两条会咬人的狼过来，把这群嘉宾吓尿裤子最好！

　　导演越看周之越是火大，连他周围瑟瑟发抖的那些人也不放过：“笑啊，怎么不笑了？不是很喜欢笑吗你们？！今天就给老子笑，笑他妈一天，谁没笑出来谁就别走了！”
　　本就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小糊咖们更是大气不敢出，现场寂静得连根针落到地上都清晰可闻。

　　“哼，一群废物玩意儿。”导演一个个瞪过去，“我就看看谁他妈还有意见！”

　　“我有意见。”
　　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两边的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穿着一身休闲服还背着包的裴心走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