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朵白莲花[无限]》Austral

59、送丧

　　几人七拐八拐，回到了那天的小路口。

　　今天依旧是个阴天，白雾环绕在土房子间，家家户户的房门紧闭，只能看到漆黑的门缝，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地上铺满了一小层白白的纸钱，有些已经氧化了，有些还是新的。

　　楚淮刚要进去，方成宏拽着他的袖子就不肯走了。

　　楚淮看他实在怕的厉害，给他提了一个建议：“那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吧。”

　　方成宏连忙摇头：“那不行，我一个人在这里，万一遇到什么东西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我吗。”楚淮安慰他。

　　方成宏感动的泪眼汪汪的：“你会像奥特曼那样带着光来救我吗。”

　　楚淮道：“我会带着你的意志活下去，把你的骨灰撒回家乡。”

　　方成宏：“……”你可真有意思。

　　身侧的白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有了这段小插曲，方成宏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至少是不抖了。照着他那个抖法，再抖一会儿，楚淮该吐了。

　　不确定老太太的运动轨迹，他们怕错过了，就在小路上站着等。没等多久，头发斑白的老人提着装着一沓沓纸钱的篮子从后面那个转角出现。

　　她的背弯的厉害，脸被凌乱的碎发盖住，再加上她还一直低着头，别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样貌。

　　纸钱被她一把把抓着扔在空中落下，古怪的老太太一见到人，嘴里开始重复念叨着三个字：“快走吧……快走吧……”

　　把这三个字解读一下，就会发现里面有三层意思。一个是让玩家走，一个是让活着的劳小玉不要害怕快逃跑，最后一个，是让死了的劳小玉的冤魂放下怨恨，快离开这里。

　　莫名有点瘆人，因为从她撒纸钱的行为来看，第三种的可能性最大。

　　白墨走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弯腰让视线与她差不多平齐后，礼貌道：“老太太，你这个纸钱，是发给谁的啊。”

　　老太太跟老糊涂了一样，口齿不清的重复道：“快走吧，快走吧……”

　　白墨很有耐心的继续问道：“您认识劳小玉吗？”

　　劳小玉这三个字一出来，老太太的反应很大，看着弱不禁风的，却能将白墨这么大个个子的人推到半边。

　　挡着路的人没了，老太太继续抓了一把纸钱往上方撒去，颤颤巍巍的佝偻着腰往前走：“快走吧，快走吧。”

　　“根本说不通啊。”一个寸头男人道，“说什么都是快走吧快走吧，鸡同鸭讲，要我说，直接绑了吧。”

　　另外一个男人道：“绑了有什么用，她精神都不正常，让她去搞那些玩意儿，行吗？”

　　“老太太。”白墨转身跨一步就回到了她身边，跟其他人比起来，他对老太太的态度一直很尊敬：“她是含冤而死的，怨气难消，您这些纸钱真能把她送走吗？”

　　玩家继续插嘴道：“你跟她浪费什么口水啊，肯定又是快走吧，快走吧……直接绑了得了。”

　　“你想让我干什么？”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白墨那句话感觉是说在点子上了，老太太竟是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看到她的脸的一刻，楚淮清晰听到好多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因为老太太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有非常多的疤痕。有些是烫伤，有些是刀伤，还有一些估计是烟头烫的，留下了好几个小坑，看得人头皮发麻。

　　白墨脸色不变，不知道是忍住了还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淡淡道：“三天的守灵，我们需要一个颂歌的人，想特地请您去一趟。”

　　老太太沉默了两秒，继续把头低下了：“撒纸钱撒不走，送丧就能送走了吗？”

　　众人听她这意思，是准备拒绝了？

　　“我晚上会去的，你们把东西准备好。”她顿了下，“人也准备好。”

　　说完，老太太挪着脚步就往前走了，没有想继续谈下去。

　　先生请好了，这一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路过鳏夫男人的家，男人出于好意，又给他们送了一些吃食。

　　回到住处后，楚淮看到了在他们前面回来的路永康，他跟楚淮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好像并不关心他们出去后的结果，也不会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告诉他们。

　　对于这种情况，楚淮历来都是任由发展，只要不涉及到自身安慰，他一般不会介入。

　　三人径直走回房间，把门关上后就瘫在床上。

　　“累死了。”方成宏不想再出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白墨撑起头看着楚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觉，现在躺在床上，楚淮脑子晕乎乎的，昏昏欲睡，听到白墨的话也没过多思考，含糊道：“什么奇怪啊，你说方成宏吗，他确实挺奇怪的，他能倒立洗头。”

　　最后一句话让白墨成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目露震惊的看着方成宏，问道：“你能倒立洗头？”

　　方成宏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爆红，立马就把头转过去：“楚淮才奇怪好吧，他吃饭一口甜一口辣。”

　　白墨的视线在他们之间移动，浅笑道：“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听起来关系很好？”

　　听到这句没什么明显语气的话，向来迟钝的方成宏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嘴巴里的话一转，变成了：“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知道点什么小习惯，也是很正常吧。”

　　楚淮把他们的声音当背景音乐，眼睛一闭，直接睡着了，方成宏说完后半天听不到回答，回头看了眼，无语道：“睡得还真快啊。”

　　白墨拉过被子给楚淮盖上，语调柔和道：“让他睡吧，他这两天精神太紧张了，总共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

　　没了楚淮，方成宏单独跟白墨相处的时候，莫名有点好紧张，白墨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他总觉得白墨没有像在楚淮面前表现的那样纯良。

　　绞尽脑汁后，方成宏还是觉得要说些什么，不然他的手要紧张的抽筋了：“对了，你刚才说奇怪，是什么奇怪？”

　　“这个啊。”白墨道，“就是那个村民，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僵硬。”

　　方成宏自然是不可能注意到，他当时太害怕了，全程拿楚淮当挡箭牌躲在他后面，那里会注意到这些。但为了配合白墨继续把话题聊下去，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对，确实僵硬。”

　　白墨跟村民离的近，他看到他拿旱烟杆的手有几根手指是翘起来的，那种翘法跟兰花指不一样，翘起来的手指都是平齐的，直直的往前伸，更像是没办法弯曲。

　　刚开始他还自己是自己太敏感了，所以他表现上在跟男人聊天，暗中跟在男人后面把土房子转了一遍。

　　除了刻意腾出来招呼客人的地方，其它的位置上都有一小层灰，感觉很久没活动过的样子，更让白墨注意的是粮食。民以食为天，他不可能不吃饭，可男人给他们拿东西的时候，那些粮食和上一次给他们拿的时候一样，就似乎他这段时间没吃过饭。

　　方成宏想了想，道：“我觉得有可能是你想多了，农村人干农活，他又这么大年纪了，手受过伤也不一定。粮食的话，他给我们拿的是存粮，自己吃的肯定是单独拎出来放在其它地方了。”

　　白墨没说话，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方成宏觉得自己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趁热打铁道：“你跟着楚淮一起，估计也没怎么休息好，精神恍惚了也说不一定。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劳小玉，游戏在村民身上下功夫也没用啊。”

　　白墨捏着额头揉了揉，道：“可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得到白墨的肯定，方成宏心里一阵欢喜，差点尖叫出声。为了保持在白墨面前的形象，他不得不忍住道：“你要不也休息一会儿吧，现在是白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在方成宏的劝说下，白墨跟楚淮一觉睡到了天黑，还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

　　老太太如她白天所言，这会儿真上来来到院子里了。她看到院子里的布置跟劳小玉的灵堂，先是指着玩家破口大骂，说年轻人不懂规矩，这些东西都是有讲究的，哪能乱放。玩家没敢吭声，老太太看他们态度还算好，骂了会也气消了，亲自动起手把灵堂跟供桌摆了一下。

　　有几个玩家想阻止，手都伸出去了，到底是没敢碰这个古怪的老太太。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是npc的缘故，玩家脑中的情景没有发生，老太太做完一切后相安无事，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楚淮他们出来后，老太太明明是低着头的，却表现的正常视物一样，把锣等一些工具塞到他们手里：“时辰到了，你们两来替我掌乐。”

　　他们负责敲锣打钹，老太太负责吟唱。

　　吟唱时老太太的声音似男非女，配着原本就奇怪的曲子音调，特别的接‘地气’。大家原本是想避开的，最后都不由自主的被那怪异的腔调吸引过去了，完完整整的听到了劳小玉生前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