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朵白莲花[无限]》Austral

4、持续发酵

　　无论说什么，司机们都跟统一口径了似的，多少钱都不拉，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尽量送，剩下的路就靠脚走，好说歹说，一个出租车司机才松了口，答应送他们到山脚。

　　等他们一下车，脚都没站稳，司机一踩油门，扭头就走了，仿佛慢走一步，就会被豺狼虎豹吞掉。扬起一阵干巴巴的尘土，呛得几人直咳嗽。

　　陶娇然本来就晕车，再被呛这么一口，直接在路边吐了起来。大家只好在原地休息几分钟，喘口气再上山。

　　这条路在两座大山最底部，在他们落脚的地方，还有条通往山上的土路，绕着山上去的，看着十分陡峭，或许是许久没有人走过了，路上长满了野草。

　　祝咏志走过来，顺着楚淮的目光看向那条路，跟他解释：“以前是没有这条路的，修建水库的时候，为了让车上去，村里人就搭伙临时修了这么一条路，可能是时间紧张，为了缩短距离，这路就比较难走一点。”

　　“我是在看这个。”楚淮蹲下来，扶着被车轮压倒的草给他看，“你看这些草的颜色，肯定是有车上去了，还是两拨，而且这两拨相隔的时间不长，前一个压痕是你之前来的时候压得吗？”

　　“不是，那次他们没开车，是循着地图走过来的。”祝咏志蹲下来，验证性的看了一眼，猜测道，“有可能是我们分散出去的人，我们是根据线索指引来到这边，他们估计也是一样。”

　　“或许我们可以跟他们汇合，大家共享一下线索，搞不好会有新发现。”楚淮说。

　　祝咏志也是这么想的，等陶娇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四人急匆匆的沿着路上山，有轮胎压在野草上的痕迹指路，他们走得很顺利。

　　这里的山都长满了沙树，这种树高大，枝叶茂盛，就是再大的太阳，人走在树下，都会觉得一阵阵的寒冷，越是往上走，野草就长得越高，刚开始只是到小腿肚子，到后面能长到人胸口，很大程度上延缓了他们的前进速度。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差不多走了快一个多小时，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辆吉普车的影子。

　　跟楚淮他们预想的差不多，车的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逃难过来的一样。楚淮的视线刚跟他们对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鬼啊！！！”

　　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更加惊恐，只有一个身着破洞牛仔裤的男生没有移动脚步，他也在忌惮，但他似乎是这几个人中领头的，再害怕也得强撑着上。

　　“叫叫叫，他么的瞎叫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着楚淮旁边的陶娇然。

　　面对楚淮他们的眼神询问，陶娇然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不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声：“陶娇然，你还活着呢？”

　　“我肯定活着啊？”陶娇然抱着双手搓了搓，“你们在乱讲什么，我活的好好的。”

　　随着她这句话，一个人小心翼翼的上面摸了一下她的手：“有体温，是活人！”紧张的氛围才消散了，几个年轻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只有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他的视线在陶娇然和楚淮间来回，最后落在了楚淮身上：“有点面生啊，我们队伍中有这个人吗？”

　　“是新来的。”祝咏志回复他：“今天一起过来，准备去附属第三中学找一下线索。”

　　“第三中学！”不知道想到什么，年轻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见此，祝咏志连忙问道，“你们已经去过了？有什么线索吗？”

　　年轻人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别说进去了，我们连个门影子都没看见。”

　　楚淮和祝咏志对视了一眼，“我们知道怎么去第三中学，但你们要先用信息来换。”

　　情况不利，年轻人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他显然有所顾虑，特地把楚淮跟祝咏志拉到了一边。

　　而且他似乎很忌惮这个地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走到最近的一棵大树下就不愿再走了。

　　他特地避开所有人，单独把楚淮他们带到这里，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直接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你们相信我吗？”

　　他下巴朝众人一抬：“你相信他们吗？”

　　他这么问，似乎也没想要他们回答，从兜里摸出最后一根烟，放到鼻子处闻了闻。

　　“大部队分散后，我们就跟着牧浩初走了，后来他不知道得到什么线索，带了几个人出去，让剩下的人在原地等他。我们在那里等了三天，只等到了门口昏倒的牧浩初，其他人，估计是没了。”

　　他虽然是看着远方，但眼中没有焦距。

　　“大家都恐慌得不得了，又在哪里待了一天，直到白莲花发出时间警报，我们才从哪里离开，去找瑶山村。但最后我们发现，瑶山村，根本就是一所不存在的地点，没有人听过，没有人看过。”

　　“我们找了好几天，一无所获，后来有一天，昏迷的牧浩初醒了过来，我们还以为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结果他目光呆滞，什么话都不说，整天不是对着墙发呆就是对着窗户发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是被吓傻了。”

　　“我们没办法，都是一起进来的，也不好把他丢下，就准备带着他继续找，后来……后来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我们的人在陆续的消失，这个消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失踪，他们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没人反应过来，就好像，这个人本来就不存在，所以他的消失，也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不好意思，我叙述得比较混乱，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你形容那种感觉，硬要说的话，这些消失的人，就像风，或者水，吹过去就没了。”

　　“我能够发现，还是因为小夏，提起小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有天早上醒过来，我就发现他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然后我就开始数人数，整整少了五个人，这么明显，但是我连他们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是任务延迟的惩罚，还是已经进行的任务，就想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同时也给大家提个醒。”

　　“就在这时，牧浩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拉住了我，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就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傻，他一直在装傻，他那一趟出去，肯定知道了什么线索。”

　　“但无论我怎么问，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可说’，当时我就火了，人命关天，打他么的什么哑谜，我就威胁他，如果不跟我说，就把他装傻的事情告诉大家。牧浩初也不怕，他说，如果我想死，尽管说出去。”

　　没有来由的，楚淮突然想到了笔记本的那句话。

　　‘我们中间，似乎多出来了几个人。’

　　“你们的队伍里，出了内鬼？”

　　“对！”年轻人低头狠狠的嗅了一口香烟，烟草的味道从肺中过了一遍，猛烈的气味带来些微刺痛，让他冷静了些。

　　“我们一共就二十三个人，刚开始进来，不服气的人有，不相信鬼神的有，那段时间死的人最多，大概有七八个。除去开始领头的那五个人，后来做任务死去的，零零整整加起来，就有四个，被牧浩初弄走的有两个。”

　　“你再看看，现在跟着我的人，加上我，还有七个，就算忽略分散出去的人，也早就超过二十三了。”

　　年轻人望着远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

　　“队伍里我就相信牧浩初，牧浩初这小子，虽然狗，但他既然选择告诉我，肯定是有用着我的地方，跟着他，我暂时是安全的。”

　　“他继续装傻，我则假装找到东西，按照他的要求，最后找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后，我才知道，苏都附属第三中学根本不在城里，它最先也不叫苏都附属第三中学，它叫瑶山村中学。”

　　“这座山翻过去，就是瑶山村中学，但在瑶山村中学前，有一个村子，我们都以为那是瑶山村，但牧浩初很肯定的说不是，他很害怕那个村子，连装傻都忘了，态度强硬的让我们绕过去，我们还没抬脚呢，转头就看见了陶娇然。”

　　“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的，明明在几个小时前，我们亲眼看到她被折断了四肢，脑袋都掉了，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活的。”

　　“她一看见我们就跑，当时我们都吓傻了，哪里敢动。牧浩初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攒着劲的追，赶都赶不上，等我们停下来，人跑丢了两，我们也出不去了，鬼打墙一样，一直在林子里转，差点以为就这么死在里面。”

　　“那你们怎么出来的？”

　　“有人带我们出来的。”

　　“牧浩初？”

　　“不是，是……陶娇然。”

　　对话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明明四周都被太阳光照得明艳温暖，三人却像掉入冰窖，通体寒冷。

　　这种寒冷不仅是对死亡的惧怕，还有未知的恐惧，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跟被做成了提线木偶差不多，都被一根无形的线提着走。

　　年轻人把目光收回来，首次望向他们。

　　“还是那句，你相信我吗？你相信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