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Me Do》风漪

2、零一 不辞而别的离别

　　人声鼎沸的沙滩，人们三五成群在一起烤肉谈笑，也有几个人打沙滩排球引来游人驻足观看的，当然，最多的还是晒太阳和沖浪的。海风吹在游人如织的棕榈海滩上，海浪一拍一拍地敲打着细沙，时而有一些贝类被冲刷上岸来……
　　Matthew站在一处沙丘上，此刻他正在嬉戏热闹的人群中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刚刚自己一时兴起便丢下她冲浪去了，转眼回来却不见Sherry的影子了。他有些许慌神，但很快在远处的一个小山丘看到一点孤单的人影子坐在那里，远远的隔开了人群。
　　他丢下冲浪板走过去，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那人儿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这种感觉即便是时隔三年，但还是那样的清晰，不仅仅是喜欢迷恋的感情，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怎么说呢，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儿，却经常让他怀疑那是否是真实，真实的存在。
　　直到走近她，拥着她，闻到她耳边柔软馨香的发丝，他再一次确认这是真的，多么的美好……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他问她。
　　“嗯，想一些事情。”她老实交代。
　　“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她并没有立即告诉他自己的烦恼，而是沉默了片刻，这期间，他陪她看着海边同一个方向。然后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说道，“我在想，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不是一个好的假设，或者说是一个很糟糕的假设，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她的生活会是怎样。朋友们为此常常笑话他吊死在一棵树上，不然就是满怀同情的说他不懂生活等到。可是，他才不管别人口中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的生活早已装满了她。
　　“那你想到没有呢？”他问她。
　　“不知道呢，或许会非常非常孤单吧。”她知道这个话题让他不高兴了，转而转过背抱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大块头，然后，轻吻他，允吸这他的唇瓣，直到他热情地回应着她的吻……

　　天慢慢地黑下来，海滩上渐渐的只剩下海浪的声音。自从那热烈的亲吻之后两个人便躺在沙丘上各自发呆。
　　“有一个拍平面广告的机会，你说……我应该去吗？”良久的沉寂之后，他坐起来问她。
　　而她依然躺在那里，“你怎么得到的？”得到那个□□会的。
　　“就是刚刚冲浪上岸的时候，一个家伙走过来说了一大堆，然后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你想去么？”
　　“……”
　　等不到他的回答，但她看到他的眼神是犹豫的，她随即明白他犹豫的原因可能是她。“那就去吧，我也想看看摄影师会把你拍成什么样子。嗯，不会是裸照吧？”她坐起来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惜天太黑了只能看到他脸上的一片黑色阴影。
　　男孩一手拦过女孩，然后将她带进自己宽厚的臂弯里，轻吻一口她的发丝说道，“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但我却依然很迷茫自己未来的方向。”
　　“不止是你，我也是呢。”
　　“你有你喜欢的音乐啊。”他在她耳边说着，“每当我看到你坐着钢琴边演奏，我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你，美极得自信。”
　　“那你更爱哪一个我呢？”她当然知道答案，但总是听不够。
　　“当然是现在的你啊，就在我身边。”
　　“嘿嘿。”
　　……

　　最后，他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去接受广告公司向他投来的橄榄枝。为此，他不得不让Sherry一个人先回纽约，然后独自滞留在洛杉矶，花掉几乎所有剩余的暑假时间去完成这项任务。
　　样片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很高兴，不仅仅是照片非常不错，也因为自己已经在这里逗留了足够多的时间。他实在太想她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周前他送她离开之后便和她失去了联系，她的手机总是关机，而家里却总是她家的保姆接到他的电话。他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三年的时间仍然没学会几句中文，同时，又有些埋怨Vivien为什么还不会说英文等等，总之，他不知道她这这段时间到底怎么样，他非常想她。
　　他的临时助手Roberto Sackville，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家伙，每次看到他烦躁的打完电话之后，便拿奇特的眼光端详他，良久。Matthew自然明白这眼光之下的含义——又一个惋惜他被捆绑在爱情里的家伙，但是他才懒得和他解释，反正只要他一个人看到她的美好就行了。接着，Roberto便开始不厌其烦地给他鼓吹Hollywood的美女如云……

　　终于回了纽约，他没有先回家，而是提着行李直奔Sherry在上岛的家。这里他并不常来，因为更多的时候Sherry更喜欢到他的家和他、和他的父母呆在一起。所以，Gary先生和Gary太太也很喜欢Sherry，他很开心自己的父母和他的女朋友相处得那样的好，这简直太完美了。
　　说远了，总之就是他没有理由不喜欢她。他很想她，担心她，抵达纽约的一刻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他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便有人前来应门，是Vivien，Sherry家的保姆，这两周里在电话里和他通了无数次话的女人，他们互相都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Sherry在么？”他硬着头皮再一次问着，真希望Karen女士或者其他能听懂他的话人在就好了。
　　“对不起，抱歉……”
　　“Karen在吗？Sherry的母亲。”好吧，今天没结果他就不走了。
　　“抱歉……”Vivien直接关了门，然后跑了进去，这一过程让他目瞪口呆。
　　他打算再次按门铃，但转念还是决定在门口等等，说不定能碰上Karen呢？他不确定，但一会儿之后门再次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她家的保姆，而是Sherry的母亲Karen。
　　Karen看到他的一刻表现的有些吃惊，但很快她便将这份吃惊完全掩饰在她精致美丽的妆容之下，像平常一样笑着和他打招呼。
　　“Hi，Matthew，进来坐吧。”
　　“Sherry在家吗？我有半个月联系不上她了。”
　　“Sherry不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
　　“Sherry没有告诉你吗？她回家了，我是指，她父亲的家。”
　　“她父亲的家？”他从来没有听过她主动提起她的父亲，一次也没有，而以往的种种，他也只是大概知道她的母亲Karen是一名音乐家，而她的父亲，因为背叛了她的母亲，致使她们母女搬到纽约生活重新生活。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是的，他父亲拿回了她的监护权，所以，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生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暑假之前吧，那段时间她很沮丧，不过……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对于这个假设，Karen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不得不讪然地说道，“嗯，是的，她没告诉我。”
　　整个夏天，整个夏天她都没有告诉他她会离开！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孩子怎么不懂事，她应该告诉你的……她父亲这几年其实一直试图让她回去，你知道，再过几个月她就满十八岁了，我……不想让她恨她自己的父亲……”

　　没有电话，没有信件，更没有任何简单的只言片语，仿佛这三年的感情从来不曾存在。他也试着去她居住的城市找她，为此他不得不欠下父亲2500美刀的债务，但他还是想看到她，知道她的消息，并且，在自己面前说出不辞而别的原因，那怕……是最残酷的原因……
　　可是，仅仅依靠一个名字和他们曾经的合照根本不可能在人山人海的城市中找出她，又哪里还能在见到她的影子？！
　　不能！
　　徒劳，灰心，失望，自我的否定，否定，死心……内心的澎湃与翻滚不断地啃噬着他，时间变得如此的漫长。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颓废的、充满了愤怒和叛逆的朋克，而曾经的爱彻底地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场灾难和讽刺。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午夜梦回之后诅咒她，诅咒她去死，诅咒她永远不配找到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