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影后老婆失忆了》斯拉沃热康

4、第 4 章

　　谢风晚费了好多功夫，才将白沁哄睡。

　　睡着后一到两个小时，白沁睡得最沉，谢风晚终于有时间做点自己的事。

　　可她又有什么事可以做？她现在的人生里只有一个白沁，谢风晚将自己沉进浴缸底，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氧气一点点流逝。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白沁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她们的人生每一天都是复制粘贴，一眼可以看到头，十年后二十年后，和今天会有什么差别？

　　氧气耗尽时，窒息感扼住她的咽喉，谢风晚没有动，她在这种感觉里听见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她一下子想到白沁哼的歌，可铃声不是幻觉，她的手机在响。

　　谢风晚猛地从水里站起来，随手拎了块浴巾，就去找手机。她怕这铃声会把白沁吵醒。

　　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的，没几个人，谢风晚接起来，是谢大哥，他打电话来告诉她，陈阿姨抓住了。

　　陈阿姨，就是她当时给白沁请的保姆，白沁被找回来后，谢风晚将家里的监控从头看了一遍，她心里在意白沁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猜想这应该是有人和她这样讲过。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看上去老实善良的女人。

　　她最开始是不敢对白沁说这些的。可她在家里待了小半个月，发现白沁虽然漂亮，可心智低下，谢风晚每天都在公司，即便回来也不怎么关心她的生活。

　　她渐渐地就不拿白沁当回事，先是一些小事，给她递水的时候故意把水洒在她身上，或是在她玩玩具的时候拖地板。

　　白沁很快就察觉到了陈阿姨对她的恶意，她尝试过告诉谢风晚，可那段时间谢风晚忙，她回家的时候白沁往往已经睡了，她走的时候白沁还没醒。两个人好几天连句话都说不上。

　　谢风晚的失职，让陈阿姨的气焰更加嚣张，她开始不给白沁准备午饭，不帮助她上厕所。

　　白沁还没学会给自己擦屁股，她从前上完厕所都需要人来帮她，可陈阿姨只会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白沁在卫生间里要等她很久，她才会不情不愿地去帮她。

　　白沁开始变得沉默，爱哭，陈阿姨嫌她烦，她哭出声音，就会被打，谢风晚从来也没检查过她的身上，陈阿姨发现了，只要不打在显眼的地方，她就不会知道。

　　白沁一直都忍着，陈阿姨也越来越过分。挨打挨骂在白沁这里变成了常事。陈阿姨知道白沁是个明星后，自觉发现了这个家里的秘密，更是将白沁看得一文不值。她以为她是谢风晚包养的情人，看她这个傻样子，怎么想谢风晚都不会再要她。

　　这是正常人的共识，陈阿姨平时都懒得讲，某天心情不好，将她这个没人要的小猫小狗命，指着鼻子点了出来。

　　白沁信了，她确实已经很多天没见过谢风晚了，所以陈阿姨说谢风晚不要她了时，她以为是真的。

　　她趁着陈阿姨去上厕所的功夫打开门跑了，陈阿姨追着她下楼，吓得白沁一路滚下楼梯，腿上受伤，见了血。陈阿姨这才觉得害怕，匆匆忙忙间让她跑掉。

　　白沁打了辆出租，她偷听过谢风晚的电话，知道她公司在哪。哪怕陈阿姨说他要被丢弃，白沁的第一反应也还是去找谢风晚。

　　可人若是处于弱势，总是帮的人少，欺负的人多。她偏偏遇到一个黑心司机，欺负她不认识路，将她放在附近就开走了。

　　谢风晚在这之前，从来没想过，白沁会遭遇这样的事。

　　那一场车祸，对于她的影响，并不是退回到六岁重新长大一次，而是将她的人生彻底摧毁，她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壳，谁都可以肆意伤害她了。

　　白沁走丢后，陈阿姨也许是心虚了，她当天就收拾东西躲回了老家，谢风晚找了她很久，今天终于找到了，可谢风晚却没了报复她的兴致，她让谢大哥的人把陈阿姨送到警察局交给警察处理，剩下的她不想再管了。

　　她心里明白，白沁会被她们这样对待，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是她的不够重视，让他们觉得白沁好拿捏。

　　她会遭遇这些，全都是因为谢风晚。她是罪魁祸首，哪有立场去惩罚别人？

　　谢风晚没有心情再泡澡了，她把身上随便擦了擦，就在客厅坐下。朋友圈里有人过生日，谢风晚随手打了句祝福，这人很快就联系她，是过去的朋友，邀请她一起去玩。

　　谢风晚觉得有点恍惚，这是她从前熟悉的生活，和现在仿佛是两个世界。她指尖停在消息界面，对着虚空发呆。

　　白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卧室里跑出来找她，两个人对视的那一刻，谢风晚像从梦游里醒来，她抱着白沁坐在腿上，声音被热水浸得很软，“宝宝，怎么了？做噩梦了？”

　　白沁将头贴在她的颈窝上，脑袋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从她怀里传出来，“晚晚姐姐，你不开心吗？”

　　谢风晚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开不开心这种事，谢风晚自己也很久没有在意过了。

　　“没有不开心，沁沁为什么这么说？”

　　白沁不说话了，她额头贴着谢风晚的脖子，动脉一鼓一鼓地撞击她，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她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谢风晚抱着白沁，两个人贴着彼此，都觉出一种契合感，像是找到了自己身体里缺失的一部分。

　　心跳的频率变得一致，呼吸也慢慢减缓，有那么一刻，谢风晚错觉她们是在共用一种心跳，没有哪一会，像现在这样，让她如此笃定，怀里的人是她的，她们占有着彼此的全部生命。

　　......

　　谢风晚今晚睡眠格外好，自从白沁走失，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好好睡过了，失眠让她整晚整晚醒着，偶尔睡着了，也会突然惊醒，她没告诉任何人，她有多怕睡醒了看不见白沁。

　　她又梦到了过去，是她和白沁的第一次约会。

　　衣香鬓影杯盏交错，是谁的宴会？她记不清了，只记得白沁穿了一条很娇俏的格纹短裙，手臂上缠着细纱，她端着酒杯躲过了向她招呼的无数只手，走到远离人群的谢风晚身前。

　　她伸出一只手，细细的眉弯着，“很无聊对吗？要不要和我去看风景？”

　　谢风晚被她拉起来，她们跑过所有人，跑过没有灯的小路，谢风晚侧着头去看她，风吹起她的发，她耳畔的珍珠从她颊边滑走，灯影交错，她的眉眼像一场幻梦。

　　白沁带她找到了一间温室，潮湿温热的环境，花香浓郁得把空气都染上一层烟粉色，细白的手指落在花瓣间，沾染了一点烟气。

　　她手指动了动，一片花瓣被撕下来，放在她舌尖上，浅色的唇上沾着花的汁液，靡丽的惑人。她眨了眨眼，问她“好看吗？”

　　不知是在问花，还是问人。

　　谢风晚醒来，天色大亮。白沁贴在她怀里，睁着眼睛看她，谢风晚浑身都染着梦的余味，乍一看见她的脸，她情动难消，像是梦里人出现在现实。

　　她已经忘了，这不是从前的白沁了，她们之间的身份不该有任何超出范围的亲密。看着她干净的眼睛，谢风晚一下子清醒了，她翻了个身，让自己逃开白沁的视线，像是呛咳般急促地呼出几口气。

　　两个人起了床，谢风晚仍不能坦然地直视她的眼睛，她垂着头，收拾两人睡觉的床，问白沁，“饿不饿？早饭想吃什么？”

　　白沁说了一长串，大部分都是她从昨天的动画片里学来的，谢风晚对她超凡的记忆力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她列出来的一串里，挑了个简单好做的，当作今天的早饭。

　　谢风晚很快安排好了两个人的活动，将白沁留在客厅，自己端了卡式炉在餐厅做玉子烧，白沁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她，确认了几次谢风晚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才能沉下心来看动画片。

　　谢风晚就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自顾自埋头手上的工作。

　　早饭做得很好吃，白沁嘴甜夸她，说她做的一定比小丸子家的好吃，谢风晚被她逗笑，“好吃那沁沁就多吃。”

　　没有外人在，他们两个就像正常的大人和孩子一样相处，谢风晚在这样的相处里感觉到了舒服，她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白沁学她的姿势，和她紧紧挨着。

　　一集动画片没看完，门铃响了。

　　谢风晚清楚感觉到白沁身上一下子紧绷起来，她的心也忽地提了起来，两人安谧的气氛被打搅，谢风晚对着门外的人起了一阵反感。

　　她先把白沁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知道她不喜欢见陌生人，所以等她藏进卧室关好门，才去应门。

　　出乎她的意料，门外站着的是白沁的父母。

　　谢风晚压下了那一点不满，尽量维持着表面的礼节，问他们，“叔叔阿姨，怎么突然来了？下回来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和沁沁也好下去接你们。”

　　柳芳扯起嘴角对她笑了下，“哎，风晚啊，我和你叔想着过来看看白沁怎么样了。”

　　谢风晚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她窥探的视线，“沁沁最近状态好多了。”

　　她还要说什么，柳芳眼尖地看见她身后，卧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白沁从那里偷偷地看她们。她立刻将门拉大了点，快步走过去就要拉白沁，“白沁，爸爸妈妈来了你怎么还躲呢！”

　　她的手要碰到卧室门前，白沁反应极快地将门拉上，谢风晚的心因为柳芳的动作狠狠一抽，她下意识就要去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