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折月》思弥尔蓝

3、第 3 章

　　5.

　　期末考前一周，温曳和张帆杨正式分手了。

　　何天怡完全没想到，在她眼里小情侣周末见见面，平日眉来眼去，感情愈发深厚了，怎么会突然分手呢？

　　温曳更像是甩掉了包袱一样，轻松地说完了经过，并且表示张帆杨是原则性的事情，被她永远拉黑了。

　　最近二中有件事情闹得挺大的，还上了折兰日报。标题是#震惊！某男老师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折兰日报这个月开始像是换了给编辑，开头的第一个词语永远是震惊。温曳以前挺喜欢读报纸的，因为不适应用词，已经挺久没关注过了。

　　但今天的报纸封面上有她认识的人——那个男老师是当初因为招生来过她家里，也是温曳怀疑有口臭的头号人选。于是她仔细阅读了报纸。

　　男老师的采访全是哭诉，一下说学校打压自己，一下又说办公室老师嫌弃自己，最后还要哭着对记者说自己平日服低做小，结果同事评定还是最差的一个！因为分数太低了，学校决定破例解聘他。

　　办公室其他老师就显得理智多了。温曳重点在后面这段——每次他一张嘴说话啊，整个办公室就弥漫出一股腐烂的臭味，恶心死了，大家碍于同时情面怕伤到他没直说，就决定一起购买一台空气净化机，结果他说他不需要，不出这个钱！他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他，我们办公室需要空气净化机吗？！

　　那时候是午休，张帆杨来找她问题目，解决题目之后的闲聊，温曳就说起了这件事。没想到扯到了男女口臭概率——男女谁更爱干净——后代谁照顾得更多——孩子应该跟谁姓。

　　这一长串的，何天怡乍舌，“你们也真是能联想。”

　　温曳认真地摇头，“这不是联想。其实从他说起男女口臭概率开始，我已经决定要分手了。云利斯这么多年的平权以及思想教育下，他想问题第一反应居然还是从男女出发思考问题，而不是个人，可能他潜意识还觉得这是几百年前的社会，是个男人就赢在起跑线。”

　　温曳越说越觉得离谱，“他接受的教育都是假的吗？还有孩子姓氏问题，先忽略我不生孩子大概率还不结婚的前提，他对自己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也不懂得衡量自己，在一件自己付出极少的事情上，没资格提出要求，幻想太多影响生活。”

　　其他事情温曳说出这样的话，何天怡指不定会开口缓和几句，但就像温曳说的，斯帝国的女性经过百年的努力才有她们如今的生活，这是原则性问题。

　　“欸温曳，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一班没有同桌，小组也是按照一列一列来划分。温曳坐在教室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她和何天怡为了不影响到别人，平时交流的音量很低，今天温曳动真火了，说话声音不自觉响了。

　　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了她们俩的对话内容，隔壁一排的男生似乎对她的话很不满意，反驳地声音尖锐又突兀。

　　温曳视线扫过他的脸，男生却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上，偏头假装和前排的同学讲话。

　　温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班里太隐形了，让这个不知名的男生以为她是息事宁人的主。她神色平静地走到他旁边，扣手在他课桌上敲了两声。

　　班里瞬间感受到不一般的氛围，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盯着她们这里看。

　　“你是对哪句话不认同呢？还是幻想太多影响生活这样的实话让你感觉被冒犯了？”

　　班里人都看着，男生心里把温曳从头至尾咒骂了一遍，面色不佳地说道，“你不觉得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吗大学霸？”

　　他坐在，说话得仰头看她，气势完全抵不过，但现在想站起来为时过晚，男生只能梗着脖子接着说，“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因为冠姓权分手的，只是恋爱又不是结婚，你可真是奇葩。再说了，孩子的姓古往今来就是随父亲的，也就是近年来，有些男的没用，才把被迫把这个权力交给了妻子，但这不代表孩子要跟女的姓！”

　　“只是有的男的吗？如今国会议员女性占比61%，女性连续出任三届首相，应该说大部分的男的都没用吧？不然你或许还有和我争辩冠姓权的资格。”

　　“你什么意思？”

　　温曳震惊地说，“你不知道吗？陆敏首相公开了新的婚姻法草案，修改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特别添加了冠姓权说明，二月份就要正式实行了。”

　　班里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这件事，耳边传来零碎的议论声，温曳没管，她笑眯眯地看着男生，“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有一个孩子，说不定还能申请冠姓哦！当然，我们帝国讲究公平，如果满足一下条件，还是有实现你毕生愿望的可能性的。嗯，冒昧问一句，您贵姓？”

　　同班两年多不知道同学姓名，这件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是故意，但如果提问的人是温曳，那么就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她在班里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是男生依然觉得温曳在挑衅他，不过全班同学都注意着他们，他不回答，也会有人替他回答。

　　“王，他姓王。”

　　不知道谁答的，温曳抬头道了声谢，然后遗憾地通知王姓同学，“不是极少数姓氏没法让你的孩子跟您姓。不过还有一条附加的，也许王同学你会需要呢。如果孩子是你生出来的，那百分百跟你姓。虽然从生理角度来说存在一定困难，不过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想来天赋异禀的王同学一定可以在不远的将来攻克难题，带领云利斯帝国走上新的征途，加油！”

　　这番话狠狠打击到王同学，他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保持着仰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能怪什么呢，只能怪群体没用，票选没有竞争力。

　　6.

　　温曳这天之后就没有再去学校。温澜让她到帝都，可以学着接触公司项目，如今的智能科技高速发展日新月异，改变全帝国人民的生活也许就在明天，温澜觉得她一定会对这感兴趣。

　　“当然，”她在电话里说，“如果能和我的宝贝女儿在同一个城市，每天都见面，也是很值得的。”

　　温曳去帝都很多回，除开急训，都是匆忙呆上几天，作为未来大学所在的城市，提前熟悉挺好的。这个提议几乎找不出任何不好。

　　但临近寒假，温曳想在折兰多呆一段时间，所以约定年前三天再启程。剩下的几天，她和何天怡要去折兰那个偏远的温泉山庄旅游。

　　算是高考百天冲刺的缓和期。何天怡很期待这次出行，一直和温曳连麦，絮絮叨叨地说自己会带上的东西，保证让她玩得舒舒服服，恨不得每年都来。

　　“不用这么麻烦，这些东西温泉山庄都能买到，星级酒店的水平，不至于太垮的。”温曳绞尽脑汁地试图说服她，“而且我很随便的，怎么样都能住，你不用太照顾我的。”

　　“那不行，”电话里传出何天怡清晰响亮的声音，“第一次和你出去，我一定要给你留下一个可靠的印象，然后不带脑子都可以跟着我出门。”

　　不带脑子…温曳揉揉脑袋，有些无奈的纵容，“那好吧，你看着带。”

　　尽管何天怡说面面俱到，万事俱备，温曳也没想到她能收拾出两个24寸的大箱子。而她自己，一个旅行包走天下。

　　冬天旅游，三天两夜。温曳控制不住地往箱子上看，到底带了什么能装这么多呢，她连猜测都毫无头绪。

　　折兰温泉山庄需要坐高铁前往，温曳睡了一路，没办法，她一坐车就头晕犯困。打车到达酒店，何天怡两大箱子里装的东西终于被揭晓了。

　　她带了两个睡袋，还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个养生壶，红枸杞黑枸杞一应俱全。

　　何天怡帮她铺好睡袋，“我妈妈上次旅行，盖着酒店的被子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身上长了好多红点点，总之，还是睡这个干净。”

　　她带来了，温曳都是不会拒绝的，一天下来，枸杞泡水都乖乖喝了几大壶。

　　房间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池，两个人洗完澡，端了几盘点心过去。水有些烫，温曳的脚刚没入水面，就没控制住抬了起来。

　　“嘶”温曳扶着做了防水的墙壁，苦恼地瞥了眼已经开始享受的何天怡。这么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如此惬意的。

　　何天怡正依靠着池壁看着她，微微俯身，下巴也淌进了水里，注意到她的视线，弯眼朝她露出一个笑。

　　“太烫了。”温曳说。

　　“习惯就好了。”话是这么说，何天怡还是把水温调低了两度。

　　她们俩定的是一个小院子，隔着玻璃门向外看，可以远远地望见陡峭的山峰和层层叠叠的云。

　　何天怡突然指着某个山尖说：“会不会有人住在山顶上啊？像是武侠文里的隐世高手一样，每天腾云驾雾地游荡在森林里，饿了就吃烤兔子，渴了就喝松针露水。”

　　温曳顺她的指尖看过去，沉思了会才回答：“应该没有吧，我想象不到没有电的生活。而且每天吃烤兔子，没有蔬菜补给会缺少维生素的，松针露水不通过蒸馏也很脏的。”

　　“也是，每天吃烤兔子，再爱吃也会腻的……我还是活在城市里好。”何天怡不知道打消了什么念头，苦闷了好一会儿。

　　高三生的寒假拢共一周撑死，旅行回去后，何天怡感觉真的是一瞬间，她的假期就结束了，又要返校考考不完的试，写写不完的习题了。

　　温曳陪她回折兰上了小半个月的课，因为冬天的课堂是最适合睡觉的地方，裹上毯子往桌上一趴，耳边传来老师的讲课声，她觉得比家里睡得还好。唯一一点不好，那就是有得脊椎病的隐患，不过温曳睡了不到三天，就被老师赶出了教室。

　　实在是太欺负老实人了。老师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暗地里抹了一把辛酸泪，她真的好想放假，好想在家过年，这书谁愿意谁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