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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失忆 ...

  •   挣扎着睁开酸涩的眼睛,入目的是一个温柔的夫人,秀帕捂住脸。她的发髻有些散开,穿着的灰色衣衫也有些凌乱,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低低的抽泣声让我明白她在哭泣。

      “架!”车夫的叫喊声和车轮碾过不平整的路面的起伏让我知道我现在正在一辆马车之中,马车内看起来很整洁,除了感觉会比较实用意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情儿?情儿醒了吗?”妇人意识到我的苏醒很是激动,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红红地,还带着泪痕,我的心没来由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当我仔细回想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脑子却一片空白。

      抬头打量眼前的妇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眉那眼,还有那散发出的柔情。她看着我,带着怜惜,仿佛一直以来就是这般。这样的她让我想要亲近,想要扑进她的怀抱。但我终究没有这么做,仅存的理智制止了我,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她是谁。

      一瞬间我有些混乱。

      “你,是谁?”我问道,声音也是不可置信的沙哑,嗓子很痛,想必是伤到了,但我依旧询问着,我想要知道些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

      “情儿?”妇人的神情变得惊诧,“你?”

      “我……”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头很晕,手抚上额头,摸到了已经变温的湿毛巾,原来,我在发烧。

      “来。”妇人拿下我额头的毛巾,轻轻地将我扶起,将我身下的被褥抽出靠在马车壁上为我垫背。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身垫了厚厚的被褥,而这想必是妇人为了减轻马车行驶时的颠簸对我的影响。

      将毛巾重新打湿,小心地为我擦脸,“好些了吗?”

      “恩。”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脑子也清明了一些。

      “情儿你刚刚……”妇人想要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是谁?”我看了看眼前略显狼狈的妇人,有些迫切地希望从她的口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情儿不记得姨母了吗?”我似乎给了她很大的打击,那眼里有一丝惊恐,“那情儿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情儿是叫我吗?”虽然不忍心,但我还是问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情儿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前的妇人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但是瞬间眼里又燃起一簇希望,“那情儿记得我是谁吗?”

      “是……姨母……吗……”我努力回想,却只记得她刚刚自称是我的姨母,之前的事情全不记得。

      “情儿还记得姨母?”妇人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眼里的沮丧也少了许多。

      “您刚刚说的,自称是我的姨母。”我低低地说,眼睛望向别处。

      “是嘛……”看不到妇人的样子,但是声音听起来很是失落,“也对啊,情儿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又怎么还会记得其他呢。”

      “不,不是的,我……”目光对上妇人的眼,却再次别开,“对不起。”

      “不,不要道歉,”感觉到自己被温暖的怀抱抱住,晶莹的泪水打在我的额头上,“不需要道歉,忘了就忘了吧。”

      “情儿是我的名字吗?”我轻轻地问,不自觉地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是,情儿是你的名字,你的全名叫林诗情,是个很好的名字呢……”柔柔的话语声传到我的耳里,轻轻地闭上眼……

      “火,好大的火,啊~~”我抱着头狠狠地敲打着,梦中,漫天的大火,此起彼伏的呼救声,这一切都让我痛苦。

      “情儿,醒过来!快醒过来”感觉手被桎梏,醒来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姨母!”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火,好大的火,心,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我……”

      “是梦,只是梦,”姨母拍打着我的背,努力地使我安静下来,“一切都是梦。”

      “是,梦……”我抬起头看着姨母更加憔悴了的面容,“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姨母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情儿想多了。”微笑地拂开我两鬓的头发,姨母的眼里却有一丝哀伤。

      “是我想太多了吗?”我反问,“那姨母可以告诉情儿我为什么会失忆吗?”

      “我……”

      “还有,我为什么会和姨母在这里?”心里的强烈的不安使我情绪高涨,不等眼前的人回答,我又继续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还有,我的爹娘呢,他们……”

      “情儿!”厉声何止了我的质问,眼前的妇人一脸严厉,与她原先给我的感觉有着很大的差别。

      “你果然是有事情瞒着我,”我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妇人,“你是谁,你真的是我的姨母吗?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事实?你……”

      “不准胡思乱想,”妇人的眼里冒出了盈盈的水花却强忍住,“听好,我真的是你的姨母,你的爹娘因疫情双双去世,所以我才来带你回我的家,而你失忆也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是这样!”

      “姨……母……”豆大的泪珠在听到爹娘双双去世的消息不自主地掉了下来。

      “情儿……”抹掉我脸上的泪痕,“不要哭,要坚强……”

      “恩。”强忍住泪水,它却越掉越凶。

      “情儿饿了吗?”姨母关心地问,脸上也布满了泪痕。

      “恩,”大声地答应着,“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呵呵,你还是那么地淘气,姨母给你拿吃的。”从身后拿出食盒,打开是做工精细的糕点。
      狼吞虎咽,和着泪水地把糕点吞下肚,似乎这样能感受好一些。

      “慢点吃,别噎着。”姨母笑着递给我一个水壶。

      “恩。”喝了口水,继续吞咽。虽然很想知道更多有关爹娘的事情,可是如果问出来姨母一定会很伤心吧,于是转移了一下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到姨母家?”

      “快了,不出三日。”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我调节好心情。马车停下时,我才发现车外白雪皑皑。姨母给我披上了红斗篷,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色彩。我本来想,爹娘亡故总要穿的素色点好,可是又不敢说,我怕姨母又伤心,好不容易,她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牵着我的手,姨母带着我停在了在一个园子前,“情儿,这就是姨母的家。”

      我抬头,是个很朴素的园子,隐隐有着梅花的香气,门上的牌匾刻的字约莫觉得应该是李园。因为失忆的关系,许多事仿佛懂得又仿佛不懂,所以我不太确定。

      “姨母,姨夫是不是姓李?”为了确认一下,我转过头这样问道。

      “是啊,”姨母看着我,“我们进去吧,欢儿该等急了。”

      “欢儿?”被姨母牵着进入李园,我疑惑地问道,“欢儿是谁?”

      “情儿连欢儿都不记得了?”姨母的表情很忧伤,但是随即又笑着对我说,“不要紧,忘了可以重新认识。”

      我只是点头,其实我在车上是有想过问些有关自己和姨母的事情的,可是姨母总是一脸伤感,我不敢多问,车上三日,多半是沉默。

      “欢儿。”姨母唤道,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从雪人后边溜出,原本活泼的样子在看到我后却变得很拘谨。

      “娘。”他唤道,我估摸着他是叫姨母。这么说,眼前的人应该是我的表弟了。

      “情儿。”他又唤道,脸有点局促地红。

      “你认识我?”我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近看,才发现他长得真的很好看,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小的嘴唇很是水嫩,而且头发是微卷的,怎么看怎么讨喜。

      “情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当然认识情儿了,情儿是……”

      “我是你表姐,”我接过他的话,“我们以前见过吧,对不起,我都忘了。”

      “情儿你又开玩笑,”眼前叫欢儿的表弟有一丝埋怨,“不要总是耍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欢儿带情儿去玩吧,娘先去找你爹有事情商量,”姨母打断了我们的话,看着我,“情儿先跟欢儿去玩好吗?”

      “恩。”我应道,姨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那个情儿,我们堆雪人好吗?”大人不在,就是小孩子的世界。

      “雪人你已经堆好了,而且,我怕冷。”我看着眼前的雪人不情愿地说。

      “啊?对不起,我忘了,要么你帮我帮他安上鼻子好吗?”欢儿希冀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了看他,的确是比我矮些,看这个雪人的眼安得有些歪就知道这个大雪人对他很具挑战性的。正在疑惑他是怎么把他堆起来的却不小心瞄到雪人旁边的木凳,一切也就明白了。

      “不行吗?”见我半天不答应,他有些失望。

      “萝卜给我吧。”我实在是不忍心他这副表情,我想对于这个表弟,我先前肯定是很宠溺。
      “呐。”他高兴地把手里的萝卜给我,“就知道情儿最好了。”

      “好了。”轻松地将萝卜安在了雪人脸上相应的位置,转身看着一脸笑容的欢儿。他笑得很灿烂,很魅惑,而我就那么走了过去,轻轻地吻了他的唇。

      “情,情儿。”他低着头绞着衣角。

      我愣在那里,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发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吻他,我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是熟悉,似乎理所当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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