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似晨星》Z无边落沐

67、戒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阮星涟没有多余的话，安安静静做饭。

　　直到吃饭的时候，才主动问起：“白天外面吃饭的？”

　　季舒玄淡淡点头，“嗯。”

　　“见了人？”

　　“嗯。”

　　“楚敏？”

　　“嗯……啊？”

　　阮星涟盛了半碗汤，一勺一勺喂进嘴里，“你们聊什么了？”

　　季舒玄有些喉梗，“就，随便聊了些。”

　　“随便聊了些。”阮星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她都跟你说了？”

　　季舒玄吃菜的动作一顿。

　　他迟凝几秒，搁下了碗筷，歉疚道：“我……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你的私事。”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的。”

　　坦然太过，倒让季舒玄心乱不安。

　　“舒玄。”阮星涟主动解释，“我没想瞒你。怕你多想。当初分开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先伤了你。”

　　“不，不是的。”季舒玄瞬间就哽咽了，“我……其实我……我们……”

　　阮星涟筷子敲了下他的碗，“打住。吃饭吧。”

　　“学长……”季舒玄欲言又止。

　　“吃饭，别说话了。”

　　“……”

　　他抬头笑了声，“煽情的话少说吧，都过去了。”

　　季舒玄轻“嗯”了声，埋头吃饭。

　　夜里两人上床很早，洗完澡刚九点。

　　“不要乱想。”阮星涟主动吻了季舒玄，“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很好，小月也在慢慢恢复。”

　　季舒玄什么都没说，低头回吻，膝盖抵开了他的双腿。

　　阮星涟意欲推拒，“你先别……”

　　“我爱你。”季舒玄贴在他耳畔，“我爱你阮星涟，我爱你。”

　　“阮星涟，唤一唤我的名字。”

　　“……”

　　“舒玄……”

　　阮星涟埋首在他颈窝，相交紧贴的十指因过分刺激而颤栗，声音几不成调，一遍遍重复唤着他的名字。

　　昏昏入睡前，他抓着季舒玄的手，低声喃喃道：“我爱你啊玄玄……一直爱。”

　　***

　　第二天阮星涟醒得早，刚过八点，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坐起来，正想揉一揉手腕，一低头看见了左手中指戴着枚戒指。

　　季舒玄手机都没拿走，而且那手机底下，压着张纸条。

　　纸条上规规矩矩写着几行字：[如果你已经考虑好我是那个共度一生的伴侣，别摘下它。]

　　阮星涟望着戒指，糅杂着复杂的情绪。

　　十分钟后，季舒玄从外推开了房门。

　　阮星涟躺着不想动，问他：“你怎么起那么早？”

　　“楼下。处理一点事情。”

　　季舒玄走过来，“饿不饿？”

　　阮星涟微微仰头，“你怎么不知道累？”

　　“嗯？”
　　“什么？”

　　“没什么。”

　　他掀被要下床，季舒玄突然扑过来，一用力将他压在了身下，“累？累什么？”

　　阮星涟心累，“没什么，让我起来。”

　　“我不累。”季舒玄平静地说，“昨晚是你累。”

　　“…………”

　　“闭嘴吧你。”

　　阮星涟将他推开，“我们出去吃饭。手腕疼，不做饭了。”

　　季舒玄碰上他的手腕，拇指轻柔，之前的话又问了一遍：“学长，真的答应跟我回家吗？”

　　“嗯。”

　　“那就下周六好不好？”

　　“嗯。依你。”

　　***

　　这天季舒玄又回去了一趟。

　　刚好下午六点半，前脚靠近门口，后脚许静隅的车就来了。

　　对方车窗摇下，副驾驶上坐的是他爸季慕谦，“停地下车库，占地方。”

　　“……”

　　他推门下车，车钥匙递过去，“上上下下懒得跑，你俩谁乐意谁停吧。”

　　许静隅眼睛都瞪直了，有种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你也真是好意思啊！”

　　“真麻烦。”

　　他话都不想说，进屋了。

　　许葭宁一下楼就看见他满脸烦躁地站在窗户边，“怎么了，回来就哭丧个脸？谁欺负你了？”

　　季舒玄叹道：“回个家连停车自由都没有，我爸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把我当个人。”

　　“你爸一年到头也没跟你见几面，多大点儿事还要记仇？你什么时候能把他当个人？”

　　“他一次次安排我和这家那家的姑娘见面，我得感激他？”

　　许葭宁拍了拍他的手，“他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多交几个朋友，也没逼着你跟谁在一起、没催你结婚吧？”

　　随后说起了正事，“你跟阮星涟说好了吗？是不是下周来家里？”

　　“嗯，说好了。”

　　许葭宁拉他上楼逛了一遭，“我让人把这间房重新修饰了下，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这个牌子的睡衣可行？”

　　“他对什么比较讲究？”

　　下了楼又继续问：“他喜欢什么花，摆什么位置好？”

　　“这个呢，换不换？”

　　“口味呢？厨子飞过来也要时间的。”

　　许静隅一进来就听见这话，“不是，飞来……？您要从外星球找厨子？”

　　“他要是喜欢国外的呢，可不得准备。我们季家在吃上面不讲究，但不能委屈怠慢了人家。”

　　话很有道理的样子。

　　“问清楚，提前找好合适的厨师请……”

　　许静隅打断道：“不是，妈！我和他见过面，没那么金贵！”

　　季舒玄双手捂住脸，“我觉得，青椒炒土豆丝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许葭宁满心欢喜，“总要准备得妥帖，毕竟人家看上你弟弟不容易。”

　　季舒玄：“……”

　　“咳咳——那个，妈……”许静隅有些难绷，“我们家晨晨也没那么差，您总……”

　　许葭宁睨了她一眼，随后去看坐在一侧的季慕谦，“你觉得呢？”

　　季慕谦温和一笑，“晨晨觉得好就行，别弄的太拘谨，让孩子有了距离感。”

　　季舒玄简直感激涕零，“父亲大人，还是您最好。”

　　***

　　当天天气很好，开车路上，阮星涟问起季舒玄：“你爸妈平时在家喜欢干什么？”

　　“许画家喜欢下棋。”

　　“我爸他，一般是烹茶做点心，有空就学一样新奇的，到处炫耀那无人在意的手艺。”

　　阮星涟眉头微皱，“围棋？”

　　“昂。”

　　“许……”他小声喃喃，“没那么巧吧。”

　　季舒玄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怎么了啊？”

　　“没事。”

　　“你也喜欢围棋，你俩能有共同话题。但其实……算了，回家你就知道了。”

　　之前说许画家是个颜狗，没夸张。

　　这么好看的脸，还会不喜欢？
　　他不信。

　　两人十一点半按时到了。

　　许静隅笑着迎在门外，“很准时啊。”

　　阮星涟随她走进门，向两位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许葭宁望向人时，眼眸一颤，“哎咦？”

　　她打量了阮星涟几秒，像是没敢相信，笑容都有些僵硬，“你……”

　　阮星涟弯唇笑道：“是我。”

　　这两个字，似乎是两人的加密语音。

　　许葭宁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松懈，“小阮啊！真是巧。”

　　季舒玄满脸懵，“妈？你们，之前见过？”

　　许葭宁笑容完全藏不住了，“来，里面坐，我们慢慢说。”

　　？

　　季舒玄一双手无处安放，“不是，姐……什么情况？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许静隅摊手，“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他们之前没见过。”

　　“……”

　　眼看二人聊得欢，一句交代都没有，季舒玄要炸了。

　　“妈——！”

　　许葭宁眉梢瞟了他一眼，“我跟星涟说会儿话，你有什么意见？”

　　季舒玄眨眨眼，“没意见。就是……他给你们买了礼物。”

　　他把东西提了过来，正要打开盒子，“你的是……”

　　“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礼物放那儿又不会跑。”许葭宁很不耐烦的样子。

　　季舒玄眼巴巴望着许葭宁旁边的季慕谦，“爸……”

　　对方温和笑道：“一会儿再说，听你妈妈的，她也给星涟准备了礼物。”

　　季舒玄：“&……”

　　还是许静隅过来问了一嘴：“妈妈，你们之前怎么认识的啊？”

　　“去年我跟你小姨在临江待了两个月……”

　　“啊——”许静隅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你说在住处附近的公园遇见个很会下围棋的年轻人，连着一周，每天傍晚都和他对弈，还输过他一回。”

　　这事儿季舒玄没听家里人说过。
　　但之前，似乎在素颜那儿听到过。

　　季舒玄靠近人坐下，想插话：“妈，这么巧啊，说来……”

　　“这个世界真是小。”许葭宁完全没理他，心思只在阮星涟身上，“饿了吧？我们先吃饭，一会儿你陪我下两局。”

　　“不大清楚你的口味，随便做了一些。”

　　“没事的，我不挑。”

　　“挑也没事，跟我说就行，我让人重新做。”

　　季舒玄只拉到了许葭宁的衣角，寸寸石化，“不是，妈——没看到这么大一个我站在面前的？”

　　直接忽视可还行。

　　许静隅忍俊不禁，“你没听妈提过啊，她可喜欢那个跟她下棋的年轻人了。这不是赶巧了，你就偷着乐吧。”

　　“嘁。”季舒玄喃喃道，“我看她就是喜欢颜值高的吧。”

　　阮星涟这张脸，就算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说，也讨人喜欢。

　　许静隅推了他一把，“好啦，妈妈不爱你姐姐爱你啊，咱们去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高兴。
　　除了季舒玄。

　　他那一直对他有意见的母亲大人突然成了话痨，和阮星涟有说不完的话。

　　……显得他才是被亲儿子带回来的那个人。

　　他之前还想……
　　纯纯想多了。

　　阮星涟本身就是温和的性子，涵养好，正常与人交谈显得格外易近，大方不拘谨，耐心也好。

　　其实只要他想，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会……不由自主生出欣赏吧。

　　只是，他好像被彻底无视了？

　　吃过饭后季舒玄和许静隅在客厅相对而坐，四目相对。

　　“妈妈不爱我。”他小声喃喃，委屈的模样，像极了给大人告状的小孩子。

　　许静隅喂他一块橘子，“你一会儿管爸要个几千万，妈妈准要高兴得亲手给你做点心吃。”

　　季舒玄会意点头，诚恳道：“让她现在退休把所有资产股份都给我一个人吧，明天我就飞去国外和阮星涟领证，以后天天在家里陪她下棋唠嗑。”

　　***

　　被人无视的感觉很不爽。

　　晚饭吃完，季舒玄以和朋友有约为由拒绝了在家里过夜，不给阮星涟发表意见的机会拉着人就走了。

　　许葭宁送到了门口，还压着满腔的话，“项链我太喜欢了，其实不必买那么贵的，我平时喜欢简约。”

　　阮星涟抬头微笑，“您喜欢就好。”

　　“下次来我们再多下两局，对比去年，你进步了很多呢。”

　　“得您指教，学到了很多。”

　　“行了妈妈，我们得走了——”季舒玄强拽着人坐上车，给他系好安全带，压低声量说，“还没说够呢，这几个小时你跟我说过的话总共没超过五句。”

　　阮星涟视线望向许葭宁，“阿姨，我们走了，外面风大，您进去吧。”

　　许葭宁小孩追车般凑到车窗边，“最近我没事，都在江源待着，有空就来啊。”

　　“好。”

　　“好个毛球！”季舒玄强行关了车窗，“走了。”

　　许葭宁在外拍了拍车窗，听不见声音，那嘴型大概是在骂人。

　　季舒玄：“……”

　　真后悔没直接把车停地下车库，直接拉着人从旁边跑了多好。

　　车开了一段路，季舒玄蓦地出声：“巧。”

　　阮星涟刚想眯一会儿，“什么？”

　　“我说你和我妈。”

　　“缘分。”

　　阮星涟思考了半分钟，“我跟她认识那会儿，她就很近人，跟我聊天完全没代沟，像是同龄人间的交谈。”

　　季舒玄点头附和，“嗯，她就那样，跟个小孩子似的，有时候在我和淮琛面前，半点不像长辈。”

　　阮星涟几不可见地笑了声，“因为从小就过得很幸福，现在也是，家庭美满。”

　　“你还真别说啊，许画家的人生，完败宇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

　　阮星涟头往边上一歪，微微阖眼，“你爸妈和姐姐，人都特别好。”

　　季舒玄揪着话题就问：“比我好？”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

　　他放慢了车速，突然说：“学长，你能不能亲我一口。”

　　“……”

　　“专注开车，脑子别想废料。”

　　本来没往那方面想，这么一说，倒还真的……

　　季舒玄眼睛一弯，“要不，试一试在车上……”

　　“季晨郁！”

　　阮星涟真诚发问：“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