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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朔005 ...

  •   公安大学不在大学城,离得颇有些距离,林铮过去开组会,乐寻坚持要开车护送。

      车子停在警徽高悬、肃穆庄严的大门前,可以清楚看到对面楼顶“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十六字校训,令人由衷生出一种踏实和崇敬。

      林铮没急着下车,对乐寻说:“今天可能结束得晚些,龚教授预告了可以白蹭两顿饭,我到时候看情况提前给你消息,回家晚了你别担心。”

      “行,我也不少事儿得忙呢,未必比你快,”乐寻凑过去一点儿,“但肯定赶得来接你。”

      林铮当着“理想”的面儿,没好意思动嘴,抬手在他脸蛋掐了一下:“你什么事儿?”

      乐寻细数:“上午我去趟公司,中午跟一客户吃饭,下午三点约了那个房车经纪确认设计稿、签合同……完事儿还得去一趟村屋,把那箱水果和昨晚咱俩弄的红烧牛尾给老林带一些。你想想还需要买点什么,我顺道儿就办了,光有水果和肉是不是不太像样?”

      “要多像样?你去提亲吗?”林铮笑他。

      乐寻晃晃林铮给他付房车款的银行卡:“你的嫁妆都拿到手了,我还提什么亲哪?就是…孝敬一下,谁让我把你家唯一会做饭的人拐跑了呢!”

      “也可以等明天,我们一块儿回去。”

      “谁说那样像回娘家,不好意思来着?”乐寻坏笑,催促林铮,“你快去吧,我开着车来回,就算看见最漂亮的猫横躺地上我也绝不下车多看一眼,每小时向你报一次平安,太阳落山前返回你身边百米之内,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

      呯,车门拍合,林铮终于被嘚啵走了。

      大半天忙得脚不沾地,时间过得飞快,乐寻中午跟客户边谈边吃了一顿既贵且难吃的简餐,唯一的名副其实就是的确非常简,几片蔬菜叶托着两只虾仁、半个水煮蛋切成花形、小番茄点缀、撒上几条鸡丝……

      乐寻没吃饱,回公司路上摊了个煎饼,加双份蛋、果子和薄脆都要,这只豪华套价值十六块!

      他拍照发给林铮卖惨,被回了个日料自助,哭着把煎饼啃了。

      下午赶去和房车经纪签合同交钱,那份设计稿是乐寻点灯熬油反复取舍才确定的,保留了宽敞的睡眠空间,有舒适的双人卡座,厨卫虽紧凑但基本功能都有,堪称有限空间内的完美适配。
      只是价格不很美丽,都办下来要四十多万。
      这笔钱乐寻肯定不能都让林铮出,两人最终商定AA,购置了属于彼此的第一份共同财产。

      乐寻刷林铮给他那张卡的时候仍是十分肉疼,里面这笔钱可是外公留给他的遗产,也是家人对他最后的爱。
      乐寻甚至后悔告诉林铮自己喜欢房车,鄙视自己冲动任性的决定。
      他从前一个人算计谋生,独自对所有抉择负责,很少后悔,说不清这次是怎么了,在林铮面前轻易就放纵了自己的欲望,接受了对方的馈赠。

      林铮抽空发了消息,问他事情办没办完、顺不顺利。

      差不多好了,乐寻回复。

      林铮像是猜出他内心所想,发来一串:
      别纠结钱的事情,以后我们会赚更多的钱,换更好的车,但你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快乐和满足。
      我错过了给五岁的你买糖糕,错过了给十岁的你买玩具,错过了帮十五岁的你付学费……幸好,还没有错过为十八岁的你实现一个心愿。
      小寻,下一步该计划我们的房车旅行了,可别在这个时候抠门儿哦!

      乐寻笑出了眼泪花:知道了。哥,提车后我是不是能把房子退租了?然后天天开车到村屋门前露营。

      林铮:也行,老林不在家的时候你进来,老林在家的时候我出去。

      乐寻:那他真要拘了我!

      乐寻:我办好了,但提车没那么快,也许要到年底。

      林铮:寒假去温暖的城市旅行。

      乐寻:好耶。

      大不了以身相许嘛!
      乐寻凭本事迅速调整好心态,盘算着晚饭套路老岳父的事情。

      一箱新鲜水果、半锅红烧牛尾,乐寻路上又买了几样卤味拌菜和半打啤酒,掐着饭点儿去到村屋。

      老林扒拉的炒饭顿时就不香了,拿出珍藏的五香花生米。
      “咱爷俩喝点儿?”

      乐寻从冰箱找了罐汽水:“我拿这个陪您,晚点儿还要去接林铮哥,得开车。”

      老林不挑,让孩子随意,自己撒一把冰块到啤酒里。
      “这段时日多亏你照顾他,换个人,这小犟种未必肯领情。”

      “我手腕骨折,他也照顾过我,应该的。”乐寻硬撑着才没逃开老林的视线,血哗哗往脸上涌。
      他引开话题:“您认识林铮哥好多年了吧?肯定特别了解他,比亲生父母更了解。”

      老林吨了口啤酒,冰得咧嘴:“特别谈不上,这孩子身上优缺点都很明显,骨子里正得没话说,外面儿又臭又硬,容易得罪人,也耽误他自己。”

      ‘又臭又硬’乐寻不敢苟同,明明是‘又帅又暖’:“他就是嘴上不爱说,其实在乎的人都在心里装着。”

      老林:“嗯,好像最近懂事儿多了,可能受你影响?”

      乐寻心虚,赶忙给老林添酒。

      老林:“我第一次见他,约莫也就…十…十一,小学生。这一晃又十多年了……”

      乐寻:“您那时在玄都当警察吗?也是派出所?”

      老林收拢放远的眼神,聚在乐寻身上:“这是套我话呢?”

      乐寻尴尬笑笑:“林叔您也太目光如炬了!其实…我之前,不太懂事儿,说了一些混账话惹您生气,也对…长辈,不敬…就一直想找机会跟您道个歉,也想…也想多听您说说常…说说我,那个爸,以前的事儿……”

      乐寻乖巧补充:“您要是不愿意提,或者这里面涉及什么机密,那就算了,反正我从小也习惯现在这样,生活也还挺好的,没什么区别——”

      “什么没区别?!”老林眼神一厉。
      他平时对从前那些事绝口不提,假装全都忘了、过去了,却最不能接受这事儿不明不白地翻篇儿、被遗忘。
      如果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人铭记那次行动、那两位战友,那个人一定就是林乐山,他的有生之年永远都不会放弃追查案件真相、还英魂清白。

      老林平时将这心事贴身揣着、束得紧紧的,几乎与肋骨血肉长在一块儿,别人根本无法窥探。
      但面前的人是乐寻,是他昔日爱徒和战友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他承认自己松懈了,把乐寻当成了自己人。

      “嘿,”老林自嘲地一哂,指指乐寻,“你小子…有点儿长君当年的影子,脑子好使,给人挖坑还连泥带水一套一套的,你可以啊!”

      “林叔这是笑话我,我这好像什么呢…比方你们警察,破了个匪夷所思的案件,把嫌疑人逮着了,但一直没搞懂对方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审问的时候是不是要好奇地问一嘴?”

      “听明白了,这是拿我当嫌疑人呢!”老林佯装生气,表情做得夸张了反而显出亲和。

      “比方,说了是比方!我罚水一杯。”

      “长君那年二十一,比你现在大点儿。”老林点了支烟,“你们爷俩儿都显小,大学生看着跟中学生似的。后来我们给他捏身份时,缩了四岁,直接回到未成年…那年月那个岁数跟外面瞎混的小青年儿挺多的,他把头发留长了,长相又出众,要是没入我们这行,去电影电视剧里演个古惑仔,说不定——”

      老林默声抽烟,被烟雾辣得频频眨眼。

      “他一个公大的学生被征用了,我不太懂这方面的规定,就是说…这种情况档案里承认他是卧底吗,或者只是个线人什么的?”乐寻问。

      老林像被戳中要害,手一抖,一截烟灰在桌上摔裂开,随即又被风扫得不留痕迹。
      他眼神极重,几乎有些不堪负荷:“我说你听,爱听不听,不许提问。”

      乐寻点点头表示懂得,神情却随之谨肃起来。
      卧底和线人,虽说都是暗中为警方办事,二者差别却极大。乐寻猜测这也许是荀长君至今不被追认身份的症结所在。

      “长君当年要是有你一半心眼儿,也许不会一腔热血被我忽悠上船。他太信任自己人了……”
      老林舔舔下唇:“孩子,不管你对他是什么印象、哪种感情,也不管你怎么看我、当我是谁,他都是我带出去没能带回来的兄弟、被砍断的手足。我欠他的,我争取在去见他之前,给你们母子一个交待。”

      “我对他印象很糟,没把他当过亲人。我也知道我和您牵扯越少,对自己越好。”
      “但这不妨碍我作为一个三观和情感都很正常的普通青年,对为我们岁月静好而负重前行的人、牺牲的他,怀着应有的尊敬和心痛;对背后作恶却逍遥法外的坏人,心存强烈的憎恨,恨不得立刻将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加倍偿还,而不是十年甚至更久,仍踩着殉道者的尸骨高枕无忧、升官发财!”

      “林叔,”乐寻举杯在啤酒杯上轻碰了一下,迎着老林的注视,“您与其交待林铮哥帮你跑腿打杂,用他的理想吊着他做正确的事,不如用我。”
      “我保证比他、比我爸,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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