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不驯渣攻的火葬场》想撸猫

93、第九十三章

　　预定下来的伴郎名头，最后到底落在了于洮身上。

　　郁临婚礼前一天，司温往常一样和于洮在会所见面。窗外黑夜浓重，车水马龙，放眼望去仿佛空中铺满耀眼的星。它们织成长长的、永不熄灭的灯带，照亮了整个银河。
　　洒落进来的银色月光，将立在窗边的人影缓缓拉长，直至脚下的阴影覆盖了另一个黑暗的影子。

　　转过身，司温手里的酒杯晃来晃去，朝着吧台走去。
　　慢慢穿过刺耳的欢声笑语，利剑般在人群中划出了自己的痕迹。他在吧台前站定，和调酒师再要了一杯。

　　坐在高脚椅上，皮鞋尖虚虚向下，头顶暧昧的红光在上面打滑，亮的叫人移不开眼。司温依旧穿着白天同别人商谈时的正装，不过此时西装大敞，衬衣扣子解开，领带早不知道缠在谁的掌心把玩。
　　他静静坐在那里，精致的眉眼向下扫，混合在烟酒气之中格外惹人怜爱。

　　“司总，”调酒师将酒轻轻放在他手边，笑说，“您要的酒。”

　　水晶杯里盛着冰块和琥珀似的液体，赏心悦目之余，轻轻松松捏着它的几根手指无一丝多余的丰盈，皮肉绕骨，紧实修长有力。
　　调酒师离司温距离最近，只敢偷偷抬眼打量。男人饮酒时睫毛微颤，吞咽时喉结上下滑动，还未化水的冰块有幸和他的唇短暂亲吻。

　　“乓”的一响，调酒师猛然回神，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玻璃杯。

　　于洮眼神示意他倒酒，转身不再看他。
　　“今晚是郁临最后一个单身夜，你怎么把人家的风头夺完了。”他打趣，伸出一指从左到右指遍全场，笑嘻嘻道，“哪个不是冲着你来的。”司温拍下他挂在自己肩头的手臂，“郁临到哪了。”

　　包厢里的人早已经开始狂欢，真正的主人却还没到场，不用想也知道是于洮的主意。

　　“在路上了。”于洮推开怀里的人，让她离开，自己和司温并肩坐着，“迟早会到的。”他余光撇司温，见对方也正在看自己，索性大大方方转过去，单臂撑着吧台，叼烟吸了两口，忽然伸手隔着一段距离在司温面前比划，“明天他结婚，你真不打算当这个伴郎？”

　　“嗯，”司温斩钉截铁，“你比我更合适。”

　　于洮沉默片刻，笑了，“当初无论如何想不到是现在的结果。”
　　他说的是几人最初相识的时候，司温心知肚明，只能无奈感叹。

　　音乐震耳欲聋，寻常说话声淹没在人们呼喊的浪潮中。司温侧身，想对于洮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和郁临之间的感情太复杂，朋友不像朋友，也从来没有成为恋人。

　　事已至此，不如不提。
　　其实他们的感情仍旧在，不过由内敛归为沉寂，只要不谈情爱，一切都没有变化。这么多年来，司温身边来来往往情人不断，傅望楼让他收心，现在又有金世舟即将要和他步入婚姻。

　　他的行程满满当当，没有一丝为郁临空出的余地。

　　“世事无常，谁说得准将来会发生什么。”司温无所谓道，眉头上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一瞟，恰好见到门口风尘仆仆赶来的郁临。
　　为什么说他风尘仆仆，大概没人注意到他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升起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于洮同样看到他了，同司温低语，“好了，和你谈以后的人来了。”

　　单身夜的主人来了，大家在于洮的带动下，开了几瓶香槟庆祝。司温坐在原地，笑着看他们玩闹，看郁临隐忍而克制的同旁人寒暄。
　　等闹够了，郁临才朝着司温走来。

　　“喝醉了？”

　　“没有。”司温接过香槟，同他的相碰，“为庆祝你最后一个单身夜，干杯。”随后在郁临复杂的视线里一饮而尽。

　　“阿温。”郁临皱眉，隔着镜片沉沉看他，手却坚定的接过司温的酒杯，放在一旁。今晚的他像头困在笼子里面临屠宰的动物，焦躁不安。来的路上，他有那么多话想要说，可是现在，能表现给司温的只有振聋发聩的沉默。

　　好在司温也不是要听他说什么。

　　“明天之后，我就要回国外了。”这是郁临说的第一句话，他抿唇，双手垂在身侧捏的更紧，“如果……”

　　“如果？”司温向后靠在吧台上，领口敞开，露出一节精致锁骨来。他似笑非笑，根本没将郁临发白的唇色看在眼里。毕竟红艳艳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红润的。他说，“那提前祝你们旅程愉快。”

　　郁临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罩住司温一半身体。他的身后群魔乱舞，他的神色痛苦扭曲。
　　“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司温不介意他的强势，不过是纸糊的老虎，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个尖锐的刺，“有如果，你今天晚上就不会站在我面前幻想未来。”
　　他抬眸看向郁临，笑了笑。

　　“阿温，”镜片后的双眼渐渐发红，似隐忍，似不甘。郁临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音乐里的鼓点宛若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明天之前我们能到达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司温一言不发，唇边的笑意甚至没有收敛，只是安静的问了郁临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走了，他们会把我置于何地？”

　　无需多想，这会让四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

　　“阿临，”司温依旧轻言细语，“你喝醉了。”

　　郁临盯着司温浅淡但坚定的眸子，后背猛然惊出冷汗。
　　三年之前，司温就是这样看着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傅望楼，亲自送他出国。现在……

　　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郁临眼里的光亮迅速暗淡。

　　他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郁临颓然坐下，控制不住的想，他和司温之间曾有那么多机会，如果不犹豫，也就不会有今天。

　　他们并肩坐着，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阿温，”郁临张张嘴，到头来还是只说出“抱歉”两个字。

　　司温笑笑，没说话。

　　于洮像是没发现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拎着酒瓶来喊两人过去喝酒。

　　“时间不早了，”司温站起身，系上了西装扣子，“我先回去了。”不顾于洮的挽留以及郁临的欲言又止，皮鞋光影流转，他朝着门外慢慢走去。

　　“明天……”郁临忽然起身，对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说。司温脚步微顿，却只听他说，“明天见。”

　　司温没回头，抬手挥了挥，算是知道了。

　　于洮侧目旁观，等到司温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他才叹着气在郁临肩膀上捏了捏，语重心长，“何必呢。”
　　“我早说过，你和他没有结果。”

　　郁临侧首，摘下眼镜紧捏眉心，“阿洮，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的无能。”

　　于洮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拍着他的肩膀，像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