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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

  •   【31】
      百官进言东宫册立太子妃的折子继续雪片般纷飞,并奉上大夏家世样貌样样都出类拔萃的妙龄女子的画像。

      其中一幅乃是当朝太师之女的画像,相传太子迟迟不立这太子妃,便是要等着这自小体弱多病的太师之女病愈。

      苏弥烟听说这等传闻之时,正泡在浴池里,几个小宫女正伺候她沐浴更衣。

      才过了一月罢了,她从一个马场刷马槽的小宫女儿变成了东宫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小宫女儿,都还是宫女儿,要说其中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太子殿下此人人面兽心,这半月来,几乎每日都要与她同榻而眠。

      除了同榻而眠,偶尔也会像那日一般与她云雨,明明她已经去了毒了,太子还与她……本着那日他是为她解毒才碰了她,可后来……算了。

      苏弥烟把脑袋没进浴池冒着热气儿的的水里。

      外边的小宫女儿讲话也忒大声,以为她是聋子吗。

      “这苏姑姑是什么来头?要说她不过一个宫女儿,但夜夜都在殿下的明玉殿内伺候直至天明才出来,就连萧良娣和周美人也没在明玉殿过过夜,要说她是主子,可又不见殿下给她名分。”

      “殿下喜欢太师府的六姑娘,定是不想六姑娘听了这些生了妒意才暂且不册封吧,别多嘴了,被听见了可不好。”

      苏弥烟听了这些话,心中也对太子待她是何位置也有了些见教。

      那日不过为她解毒,她也并未反抗,一来二去就……成了他的枕边人。

      可真正的枕边人该是什么样的她懂,该是封个侧妃,再不济也是个良娣或者美人,哪有放着她睡在枕边,却并不提册封一事,那岂不是显得她很下贱,和那些勾栏瓦院的女子有什么不同。

      那日虽是情急之下才那般与他云雨,她不怪他,可后来几次就不该了。

      每回魏云蕖遣了墨玉来请他去相会,他从来都去,不知为何,她渐渐心生妒意了……这不好,她好像僭越得过分了。

      既然她不打算做他和魏云蕖之间的阻碍,就不必在宫中多留。

      入京后种种她亲眼所见,一不留神就会丧命于此,她怎么敢继续待在这儿呢?

      太可怕了太吓人了!她才不要做那等妒妇!

      柳淑慎托人带信与她,言及选秀一事,落选后柳淑慎便回了山阳城,王颐之将军托人上门退婚了,为此柳淑慎很伤心,一气之下就和一位富商独子定亲了,婚期就在三月后。

      苏弥烟有点儿遗憾,她本打算去喝喜酒的,现在怎么出去好?

      她入宫后姨母已捎人带了多封信件给她,她知姨母担忧,便谎称殿下待她极好,姨母这才略微放了心。

      但纸包不住火火,她不想就这么待在宫里被人嚼舌根子。

      她想出宫,想离开京城。

      王小六得了升平公主的青睐,半个月前又在马球盛会上一举夺魁,今上龙颜大悦,见王小六身姿矫健,便识得他是习武之人,便令其与人比试武艺,一番较量后又是龙颜大悦,升平公主又在旁说情,于是,今上特提携王小六为云麾将军。

      她悄悄给王小六写了封信告知自己的诉求,王小六回信给他,说愿意助她离开皇城。

      .

      深夜,东宫明玉殿烛火通明。

      禄全在研墨,不禁好奇打量看了一回桌案上那诔文。

      这诔文便是前些时候太子令魏云蕖和苏弥烟抄录的。

      怪了。

      这二人字迹,竟然如此相似,若不仔细瞧,真看不出是两人写的。

      不过魏云蕖擅仿人字迹,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最初的最初,魏云蕖抄录诔文不该仿苏弥烟的字才对……总不能是苏弥烟仿了魏云蕖的字迹吧。

      不知太子为何忽然找了这诔文出来仔细比对,连同搜刮出来的,还有十年前太子在军中那会儿,魏云蕖自京中寄给他的书信。

      那会儿魏云蕖的字迹就是这般了,可苏弥烟的字迹怎么也和魏云蕖的一样?

      太子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还是一时兴起?

      .

      过了几日,朝臣奏请太子娶亲一事甚嚣尘上。

      小宫女苏弥烟上前添茶,忽而不甚失手打翻茶盏,太师之女的画像顷刻间面目全非。

      苏弥烟心下有点慌乱,但她确实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故意激怒太子,最好,他撵她出宫最好不过了。

      太子并不大怒,只秉退了众人,一副不喜不怒的神色问她:“为何故意失手?”

      “额?殿下你看出来了吗……”

      苏弥烟蹲下去捡了那些碎片,不甚割伤了手指。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蹲下来扣了她的腕,不由分说便含了她冒着血沫的那根手指……她脸面绯红,抽回来,一面用手帕去擦他嘴角的血沫,他冷然盯着她看了许久,一言不发。

      待有宫人进来收拾,他拂袖屏退了,不待苏弥烟回过神,他已将她拦腰一抱,大步流星往密室方向去了。

      “殿下……唔。”

      苏弥烟檀口未说完话,唇已被萧衍重重堵了,那般浓烈的攻势迫使她微微有些出神了,待他咬开了衣襟丝带系的结儿,她才推着断续道:“我明明……系了……死结的……”

      “死结?”

      萧衍半凝神看了她一回,大手一挥。

      额,丝绸的绣衣就这么撕开了扔地上。

      苏弥烟半闭着眼睛看着面前对他做如此种种行迹的太子,内心还想着一星半点儿他的好。

      譬如,她名义上是宫女儿,但除了那次罚他去马场,他从不让她做活儿,顶多让她伺候他批奏章时替他研墨,或端端茶,旁的再没了,这东宫他说了算,禄全也对她毕恭毕敬,何况旁人,谁都不敢使唤她。

      再来,她身上穿的是主子才能穿的绫罗绸缎,头上的钗环一并也是照主子们的份例……就很逾矩。

      但她平日只在东宫里,东宫外的外人看不见也不敢说什么。

      她额上细密的汗液渗出带湿了头发,贴着颈项脸颊上有点儿可怜兮兮的,偏偏太子总在这事儿上颇为磨人,前前后后不知疲倦,待她终于被抱进了浴桶里,已过了半个时辰了。

      “殿下怎好白日宣淫的……”

      “不许念孤的是非。一会儿出来替孤研墨。”

      “……”

      太子走到密室石门口吩咐了一个太监什么话,不多时,一个宫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了。

      “姑娘喝了吧,上回你没喝,殿下问起来,奴婢们不好交代,还挨了禄全公公一顿戒尺呢。”

      “……这劳什子药汤苦哈哈的我不想喝。”

      可是话刚说完,苏弥烟还是忍着不快一饮而尽了。

      她不傻,知道这是什么,宫中女子侍寝后若不被允许留下那东西,便要喝了这避子汤。

      一刻钟后,几个宫女替苏弥烟梳了头换了身艳丽的衣裳。

      苏弥烟刚回明玉殿就听见两个宫女儿又在嚼她的舌根。

      “听闻苏姑姑今日又惹殿下不快了,竟敢打翻墨汁染指魏姑娘的画像!”

      “不得了哎!据说殿下是午时一刻领了苏姑姑去罚的,竟然折磨了半个时辰才罢休!不知苏姑姑被打成什么样了呢!”

      苏弥烟差点笑出声。

      是的,她被太子领进密室折磨了半个时辰才脱身,为此她筋疲力竭哪儿哪儿都酸,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那般难受,都快合不上了,幸亏裙裾挡着,否则,还真不好见人。

      .

      夜深了,墨玉送了一碗安神的汤药送去魏云蕖枕边。

      “姑娘喝了这碗安神汤就能睡着了。”

      魏云蕖坐了起来,将汤药一饮而尽。

      “苏弥烟在东宫可有什么动静?”

      墨玉欲言又止:“听人说,她现在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走哪儿都带着,怕是……很难再下手了。”

      魏云蕖挥了挥手冷笑:“一个苏弥烟罢了,当初若不是权宜之计,我定不会学了她的字……”

      说到这儿,她猛然一顿。

      翌日一大早,魏云蕖便去了趟东宫。

      禄全去通禀了后回来却面露难色:“殿下不见,姑娘还是回吧。”

      魏云蕖递上一封书信:“有劳公公替我送了这张帖子给殿下,是我作的一首咏菊诗。”

      禄全便去送了。

      .

      苏弥烟晨起后便候在明玉殿等着太子叫她研墨或是泡茶。

      等了老半天没看见他起,她以为他还在睡,便打算也回去自己屋里睡个回笼觉。

      禄全却送来一封信。

      “公公,这是什么?”

      “魏姑娘送来的帖子,写了首咏菊诗。”

      “我能看看吗?”

      禄全打开帖子。

      苏弥烟品评道:“还不错。但你们魏姑娘怎么还仿我的字迹作诗呢?又不是叫她做好人替我抄录诔文……”

      禄全脸色一变,示意她别再说,她非要说:“就是仿我的字迹写的,我自小就写这种字体,学一个老先生的作风,不瞒你们说,我六岁就写得炉火纯青了!”

      背后太子冷然一笑:“她仿你的字迹?为何不是你仿她的?”

      苏弥烟也是耿直:“我有病啊我仿她的字迹。”

      禄全:丸辣!这丫头又该被罚了!

      太子只是冷笑,命她去泡茶,每种茶都要泡一壶,十来种茶叶,泡完后,茶水还不能冷了,冷了就罚她。

      苏弥烟泡茶的时候就在想:奇怪的太子,她都如此忤逆他了,怎么还不罚她?

      哦,泡完茶泡不好再罚是吗?

      好嘞,那她就往茶里边加点料好了。

      于是每壶茶都给加了很多点盐。

      一旁宫女内心:丸辣!苏姑姑又疯啦!

      .

      魏云蕖夜半惊醒,还是噩梦,她梦见儿时自己被爹爹逼着写那些诗词,写不出来就罚跪。

      她是京城第一才女,爹爹不准她掉以轻心,每日不写出几首好诗词来不准吃饭……有一回她趁爹爹入宫了,就偷偷从角门跑出府去寻京中那位有名的善妆的宋夫人,宋夫人府上来了亲戚,是其胞姐一家人。

      宋夫人那个外甥女总是满院子跑,没人逼她写字作诗,她总是自由自在的。

      那天她跑去宋夫人府上,宋夫人正好宴请京中几位夫人赏菊,宋夫人那个六岁的外甥女儿穗穗写得一手好字,还当众写了一首咏菊诗,写得真好。

      可是这些夫人都不学无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便不去理会那六岁小姑娘作的咏菊诗。那首写着咏菊诗的纸被丢在地上无人理睬。

      魏云蕖记得自己悄悄趁人不注意,将那地上的纸捡走了,后来她回去自己誊抄了一遍,父亲一看,夸她好才学……

      可惜后来她再也做不出这样的诗,父亲时常不喜。

      有一次宋夫人奉皇后之命入宫为皇后上妆梳头,那一次是千秋节,魏云蕖记得自己身穿华服,要比下去所有姑娘,可宋夫人的外甥女比她还要招摇,几个小皇子都被迷住了,包括当今太子萧衍,那时他还是不受宠的皇七子,其他许多皇子已封了王,独他没有受封。

      她跟在萧衍身后去了御花园,他伤心地在御花园里坐在芍药堆里,但宋夫人的外甥女穗穗比她先走出来同萧衍打招呼。

      穗穗献宝似的送了萧衍一帖自己写的为皇后祈福的经文,但姨母不让她送,怕献丑,所以她只好送给萧衍了。

      萧衍听了这话虽有些嫌弃她的二手祈福帖子,但还是收好了,因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赠的礼物。

      萧衍:“小丫头,我不日就要被父皇送去军中杀敌了,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这祈福帖子我会一直留着。只是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穗穗:“你别怕!我会想办法写书信寄到军中安慰你的!”

      魏云蕖从梦中醒来,冷汗淋漓。

      儿时千秋宴的记忆她总是梦见。

      自小她就倾慕皇七子萧衍,可惜,他却总是只记挂着那个叫穗穗的商贾之女。

      那个叫穗穗的丫头没本事,信寄不到军中,却只好寄来京城由姨母宋夫人转寄。

      她因缘际会在宋夫人那里得了这些信件,誊抄了下来。

      因萧衍见过穗穗字迹,她便苦下功夫仿了穗穗的字迹写了书信,再寄了这些书信去军中。

      从此,萧衍便开始与她以书信往来。

      所幸,萧衍不知那丫头来历,那丫头只随宋夫人入宫几回,后来杳无音信,他只知那丫头乳名叫穗穗。

      魏云蕖心生一计,从今日起,她乳名也叫穗穗了。

      从此,和皇七子萧衍书信往来的那个乳名叫做穗穗的丫头,就是太师府的六姑娘魏云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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