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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XX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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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佐能乎带来的剧痛让少年面容扭曲,他不得不大口喘气来缓解。
饶是这样,他依然竭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对霜伸出手,“吵死了,你们。霜,我就问你一句。”
紫色的须佐盔甲也随着他的动作,向前伸出一只手,拦在白哉面前。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喘息中溢出唇齿的语句断断续续,却一字一顿清晰地落在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霜的瞳孔骤然一缩,随后她咬着唇,眸中带着恳求望向自己的兄长。
对方沉默了一下,微侧过脸,“……那就没有办法了。”
“大哥!”
白哉神色一沉,泛着霜华的刀刃已然出鞘,“我必须遵守规矩——”
须佐能乎锐利的弓矢瞬间绷紧拉满。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下一瞬,他的斩魄刀被霜死死握住。黑发少女挡在两人的身前,垂着眼睫,从肩头倾斜而下的黑发在她面颊上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她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任何一丝起伏。
“够了。”
“我回去就是了,大哥——”
满目阴霾的黑发少年狠狠咬牙打断她,眉宇间山雨欲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真是太可笑了,为什么你们总是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一次又一次!”
“鼬也是、就连……你也是,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红发副官不爽地“啊”了一声,挑眉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她——”
下一秒,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在佐助看不到的角度,霜对着他平静地摇了摇头。
巨人裸/露在外的骨骼上跳跃着的淡紫色火焰依然明亮。
黑发少女平静的话也在风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完整。
“都是骗你的,”她转过身,对佐助如往常那般笑了起来,“因为在刚刚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我回去以后依然是贵族大小姐,我依然高高在上,底下的仆人依然对我有求必应,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必要跟着你?”
她昂起下巴,语气轻蔑,“毕竟我是朽木家的大小姐。”
黑发少年茫然无措地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她的脸愣神。
——啊,也是,她也从未对他提起过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她是贵族大小姐。
底下仆人成群。
他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笑话。
不对。
不是这样的。
“……是吗?”血肉与经脉生长,快速包裹住骨骼,构筑出全新的须佐能乎。
站在里面的黑发少年眉宇一扬,冷静的面孔完全看不出承受着剧烈的痛苦,“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来骗我,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
“还是说……你以为我很好骗?”
霜眨眨眼。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佐助艰难地控制着须佐的手臂伸到霜的前面,“我才不管你作出什么决定,反正我早已经做好决定——”
手掌在她面前缓缓展开,霜呆滞又迟缓地抬头看他。
片刻后,她微笑起来,轻声道:“那好吧……”
后面几个字是无声的口型,但是佐助看见了。
安宁与静谧如雾霭般在几人周遭袅袅升腾而起。
霜打破沉默,忽而认真道:“大哥,假如我是人类,那么,尸魂界的那些规矩是不是就无法束缚到我?”
红发副官瞬间瞪大了眼睛。
白哉收刀入鞘,毫不留恋地转身,“那你也不必再喊我大哥了。”
“朽木家,从此以后与你无关。”
霜平静着点头,“多谢……朽木队长。”
刻有朽木家徽的穿界门在漆黑的夜空中徐徐打开。
临走前,那个红发副官“哼”了一声,“顺带一提,我们会把那个死神代理带走——”
“好、好、培、养。”
他的语气跃跃欲试,手中斩魄刀饥渴难耐。
——这边的死神代理,会不会和那个臭小子一样好玩耐揍……
“你的话太多了,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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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界门闭合,徒留一轮圆月。
须佐逐渐消弭在空气中,紧绷的弦陡然松开。
佐助再也支撑不住,捂着眼睛跪倒在地。霜心疼地捧着他的脸,撩起他快要遮住眉眼的额发,然后抬袖替他擦拭着血迹。
几道鲜红的血痕斜斜淌过,触目惊心。
“太乱来了,”她看着他无神的双眼,小声哽咽道:“你知不知道,血继界限的副作用,是会……”
“鼬……”他却只虚弱地攀着她的手臂,皱眉道:“霜……他们要把哥哥他——”
霜正欲回答,背后却传来了一道清晰无比的结界被撕裂的声音。
她以为是宇智波斑。
但对方毫不掩饰、强大又虚伪的灵压却让她猝然一惊。
如果说曾经的他是从前是虚伪又假意,那么现在应该这样形容他。
——野心勃勃。
来的人是……蓝染!
霜转过头去,看见静谧的夜色被撕裂出一道黑色的巨痕。
那个曾经温柔老实的副队长此刻穿着白底黑边的长衣,一头棕发利落地梳在脑后,露出桀骜又犀利的眼神。
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既没有副官,也没有穿死霸装,说明这家伙……
已经离开尸魂界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蓝染好整以暇地往前踏了一步,口气温和,“那我等你们聊完吧。”
不知来人是谁,佐助狠狠往下压了压眉头,霜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别怕,”她低声道,“那家伙比我兄长客气多了。”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客气。
霜没有掉以轻心,她戒备地站起身来,双手抱胸对着棕发男人扬起了下巴。
“蓝染副队长,好久不见,不知您来此处有何贵干……?”
“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微笑,徐徐道:“只不过……特地来请朽木大小姐去虚圈做客罢了。”
他的语气平缓极了,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请您去旁听五番队的书法课一样。
霜警惕地后退一步,微笑拒绝:“抱歉,我从来都对您的书法课不感兴趣,曾经一样,现在也不会改变。”
“也是,不过在来的路上,我就知道您的回答了。”
对方故作出一副抱歉的姿态,慢慢悠悠往前跨出一步。
下一秒,他的脸骤然放大在霜的眼前。
他满意地看着她的瞳仁不受控制地放大,慢条斯理地轻声道:“那真是太巧了,我所想的回答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管是书法课也好,还是你身体里的崩玉也好。”
他的手穿透了她的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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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的灵体与义骸被强行分开,就像骨与血肉被硬生生剥离。
鲜血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汩汩流淌。
周遭光晕刺眼,霜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无边无际的痛楚快要将她融化。
有人拎起了她的领口,毫不留情地将手探进了她的胸膛之中。
——似乎寻找那块崩玉。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犹如隔着一层朦胧的纱,离她渐渐远去。
什么都听不真切,什么都无法看见。
可不知为何……
她却依然能听见不远处似乎传来了刺耳的鸣叫声,犹如千万只鸟的鸣叫声汇聚于一处般那么嘈杂,释放出的冷蓝色的电光如同他一般锋芒毕露,强行闪烁着透进笼罩着的光晕之中。
“千鸟。”
霜竭力睁开眼,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她偏过头,看见被隔在透明结界外的佐助正死死地看着她,眼中是绝望的压抑与痛苦。
又一次尝到失去滋味的少年像一只暴怒的小兽,冲动地想要打破结界。
霜忽然明白了,会给他带来这一切,算起来应该都是她的错。
她不该选择这个世界的。
她不该带给他痛苦的。
“他太碍事了,是吗?”有人附在她耳畔愉悦地呢喃,衣袍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崩玉应声被取出。
从她胸口处绽放的光华顷刻间照亮了整个暗夜。
“——倒不如说是这个世界太碍事了。”
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巨大的灵压虽然可以在顷刻间崩毁一座山体,但现在的蓝染还不能在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太过于纵容放肆。
即便,他才是那个立于顶端的人。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并不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上留下精力。
巨大的黑腔撕开夜幕。
棕发男人像丢弃垃圾似的轻轻一挥手,手中少女残破的躯体便翩然从半空中坠落。
夜空下,柔长黑发缠着黑色和服的袖摆,正随着气流翻飞舞动,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和纤瘦的手臂。
然后,她的灵体开始慢慢消散,星星点点随风而去,就像他和鼬的小时候,他们一起在南贺川看见过的星河那般灿烂浪漫。
可那是真的星河。
而她在最后却似化作一场人世间的大雨,倾盆淋下。
“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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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烦,刚刚跟我们乖乖回去不好吗,”红发副官不爽地打着伞,小声嘟囔,“……真是的。”
他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终于于心不忍地将伞凑到他头顶。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枯木死灰的眼眸。
“喂,我说,这样会生病的吧,”红发副官装作不经意地提醒着,语气不是一般的别别扭扭,“总之,快点起来吧。”
少年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回应,如古井无波,连大雨也落不进眼眸。
他就这样大剌剌地躺在泥地上,过长的黑发胡乱地散开在额间,懵懂又茫然。
雨水温柔地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却依然无法抹去留下的道道伤痕,反倒可以激起一些细细密密的疼痛。
原来,都是……骗人的。
恋次看不下去,他弯下腰揪起他的衣领,大吼一句:“喂——”
“你刚刚那种野狗般的眼神呢?”他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居然这么快就消沉下去了吗!”
“……”被迫抬起身体,佐助幽幽转动黑色眼眸,在触及到一缕红发后又失神垂下。
恋次正欲再说什么,然而穿界门在此刻却徐徐打开,昭示着他们停留在人世的时间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三道歪扭的人影站在门前拉长交叠,在昏暗白光中若隐若现。
大雨滂沱,地狱蝶却依旧翩然起舞,像是精灵。
“嘁——”
副官臭着脸放下他,一把将斩魄刀扛在肩上,施舍般说道:“小鬼,看在你我在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份上,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如果想要跟他们再遇见的话……”
象征着朽木家族的银白风花纱自他掌心落下,轻柔地覆在佐助的面上。
“……那就空座町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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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白。
雨停风止。
被结界阻拦在森林边缘处许久的宇智波斑第一时间找到了昏睡在树下的佐助。
虽然下了一场大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被淋湿的痕迹。手中握着的银白风花纱被湿润的夏风吹起,在一起一落间,露出了他眉宇舒展的面容。
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你梦见了什么,佐助?”
作者有话要说: 佐助:睡了一觉我发财了。
一块银白风花纱值十栋楼。
还没完结呢……明天结局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