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饭》戚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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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市，傍晚七点。
　　保姆车平稳地驶在高速路上，四下安静，莫默的神色淡淡，单手撑着脸，正在听自家经纪人安排工作，脸上带了点儿倦懒。

　　“最近有一档音乐综艺正在和我们这边接触，他们希望你去当评委，”宋晰坐在她旁边，“你今年还没有上过综艺……三专也还在筹备，可以考虑一下。”

　　两年前，莫默因为《声之心》一炮而红，但她红了以后不仅没有借着风头继续往上走，反而结了婚，之后更是半摸鱼半工作，偶尔发首歌，其他节目上得少，如今热度不上不下——真心感人，居然还算“不下”，每年都有些活儿。
　　宋晰自认是工作狂人，本来很看不惯这种情况，一开始还会说说，然而几年下来居然也佛了不少。
　　离谱，但又没什么办法。

　　“什么综艺？”
　　“叫《音乐进行时》。”

　　莫默点了点头：“我前段时间听说了。”
　　宋晰秒懂：“又是哪个论坛的小道消息？”

　　“有人在论坛提了一下这综艺的投资人，”说到这个，她好像终于有了点儿精神，眼皮一掀，“说有S市的‘大佬’投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捧谁，怪让人好奇的。”

　　宋晰：“……”
　　很好，两年了，你还是这个叫人亲切又牙痒痒的样子。

　　“我也有听到一些传闻，但这应该不是大事。前几年因为选秀闹出的问题很多，上面警告下来，现在的节目都很谨慎，不管什么背景也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谈资，”宋晰想了想，说，“何况，他们是让你去当评委。”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多了。
　　莫默这人的性格，平白惹不了什么事，有什么事反而乐得吃瓜。
　　她还能出什么事。
　　毕竟她老公可是黎决。

　　念头闪过，宋晰听到莫默开口道：“晰姐，今晚一起吃饭？”

　　“嗯？你不是回家吃？”
　　这几年，只要在京市工作，莫默晚上都是要回家吃饭的，偶尔还会让司机在家门口的超市停一下，说自己进去买个菜什么的。

　　一个还没满30的人，活出了60岁退休女明星的气质。

　　“阿决今天有饭局，走不开。”莫默晃了晃手机，“他不在我不想做饭。”

　　宋晰：“……”

　　要说“死鱼”也是圈内CP的翘楚，这两年断断续续塌了那么多，结了十年婚的也该离就离，但搁这儿，宋晰吃狗粮的频率得按小时算。

　　“行吧。”她只能道。

　　……
　　……

　　莫默和宋晰去吃了个饭，就回了家。
　　到家时，旺财正在沙发里睡大觉，她去撸了一把猫肚皮，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便窝进了沙发上论坛高强度吃瓜。

　　也不知道是信息茧房还是宣发给力，这才一会儿，她就刷到了《音乐进行时》的相关讨论。

　　——顺带一提，她吃饭的时候已经答应接下这个工作了。

　　［这阵容应该是这几年最豪华的，居然还有阿卜老师］
　　［还有MOMO］
　　［！那我必冲］
　　［什么，我还以为MOMO是去当选手的］
　　［什么选手，这还当什么选手，你干脆说你想给MOMO颁发第一名得了］
　　［一点摸鱼党发疯钓鱼现场］
　　［所以选手呢］
　　［新人或者音乐学院的在校生叭］

　　莫默看了好一会儿，还刷了几个视频，直到快十点了，才决定起身去倒一杯水。
　　也是这时，她微信响了一声，低头一看——

　　莫深：【许久不见】
　　莫深：【最近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莫默一怔。
　　屏幕上倒映着女人表情沉默的脸，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回复了几个字。
　　然后重新把手机放下，走进厨房。

　　莫默表情如常地拿起黎决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热水装满杯子，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盯着眼前饮水机上的数字有些出神。
　　甚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门开合的声响。

　　直到身后贴来一点温度——男人的手臂伸来，从后面将她抱进怀里。
　　“怎么在发呆？”黎决微烫的声音凑到耳边，很轻地响起。

　　“……你回来了。”
　　她才眨了眨眼，回过神，转过头时，黎决顺势吻住了她的唇。

　　尝到男人嘴中的一点酒味，莫默眼睫微颤：“喝酒了？”
　　“嗯。”
　　黎决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味道，反而只有莫默身上的淡香，于是手臂又收紧了一些，埋进了她的颈间吸了口气。

　　莫默感觉到他的小动作，唇角一弯，拿起杯子：“松手，我去给你泡个蜂蜜水。”

　　“再抱一会。”
　　黎决没让她去，而是伸出空的那只手，从她手中拿过杯子。
　　转而就着这个姿势，揽着她去拿柜子里的蜂蜜。

　　莫默：“……”
　　确实喝多了点。

　　黎决喝了一杯蜂蜜水，便直接把她抱起来，一直抱到沙发上坐下。
　　坐下后，他整个人就仰靠在沙发背上，嘶了一声：“妈的，那帮人真的能喝。”

　　莫默被抱坐在他的腿上，闻言下来坐到了旁边，反而让他枕着自己的腿，替他按了按。

　　“喝了多少。”她问道。
　　“不记得了，”黎决闭上眼睛，“居然还有白的……草。”

　　“头晕吗？直接去休息？”
　　莫默低下头，轻声：“……你回工作室换了衣服？”
　　没怎么闻到酒味。

　　“嗯，助理喝高了，让司机先送他回去，我在工作室等了会，换了衣服，”黎决淡淡，“你不是不太喜欢酒味。”
　　“那不如少喝点。”
　　“下次不会了，”男人说了句，“主要是没想到恒立那位老总今晚发疯。”

　　莫默安静地听着他吐槽，没说话。
　　主要是这个话题她也插不太上嘴。

　　但她沉默了半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啊，恒立？是《音乐进行时》那个投资人吗？”
　　她在论坛上有刷到，这个集团听说也是京市数一数二的，有知情人热议似乎也不稀奇。

　　“嗯，”黎决眼皮一掀，抬手将她一只手捏在掌心里，“这节目的邀请函已经发给你了？”
　　“已经接下来了。”
　　莫默回道：“你今晚是去谈这个节目的？”

　　“是吧，陆兴哲和我透过班底，我感觉是今年最值得指望的音乐节目了，就答应他去做点幕后工作。”

　　莫默点了点头，看他又闭上眼睛，想让他休息一会儿，没打算再说话。
　　然而黎决忽然道：“你呢。”

　　“嗯？”
　　“回来的时候怎么在那儿发呆。”

　　莫默眨了眨眼，温声回道：“妈妈家那边有个表哥今天来找我，说要和我吃顿饭。”

　　黎决原本有些懒散的神色微变，倏地抬眸看她。
　　她这话说得简单，可结婚两年，莫默仍然极少主动提及家里的事情。
　　要说也基本都是苏家的只言片语，很少提妈妈家的人。
　　何况回来时看到她的样子，总觉得……

　　黎决坐起来，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也严肃了一些：“怎么了？”

　　“吓着你了？”
　　莫默却笑了一声，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没什么事儿。”

　　“就因为没什么事儿，所以我在那里站着想了一阵，才想起来那个表哥的事情，”看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莫默索性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黎决一顿：“你说他是你表哥……你们不常来往？”
　　“我和家里的人都不常来往。”

　　黎决沉默了一下，想着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但他也不太了解。
　　他们结婚的时候，给莫默家那边亲戚的邀请函都是苏羿那边的人筛过并发出的，名单他可能有印象，可京市和S市的圈子核心毕竟不同，两年下来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莫默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忽然凑过去抱着他的腰。
　　黎决回抱她，听到她开口说：“我不爱插手他们的事情，不是因为我生病，而是别的原因。”

　　抱着她的男人一怔。

　　“我都嫁给你了，就算家里那边有什么事儿，我本来就不管，这会儿更没我什么事儿了。”
　　莫默安慰道。

　　黎决沉默了半晌，只能垂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有事儿和我说。”
　　“好。”

　　*

　　第二天，莫默和《音乐进行时》的艺统见了一面。
　　大概了解了具体安排，便敲定了接下来几个月的录制安排。
　　总的来说，这还是个以新人为主的音乐综艺，和《声之心》非常像，比较大的区别在于形式可能会更多样。

　　“到时候可能需要莫默老师配合一下宣传。”小艺统资历不算深，但特别礼貌。

　　莫默也不是很在乎，便应下了。
　　没过多久，《音乐进行时》的官方上线，在微博上公布了三位导师加盟的消息。
　　莫默跟着发了微博，还看了一眼自己的评论区。

　　［好了好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咸鱼出海期，MOMO快冲！］
　　［宝子们！猜我发现了什么，制片人名单里有Siren！！！！］
　　［过年了！！！过——年——了！！！］
　　［CNM燃起来了］

　　莫默转头去看助理发来的新消息。

　　助理：【MOMO看看这些，晰姐说你感兴趣可以接】

　　宋晰有时候会给她一些自由选择。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也不会接，但实在无聊时也会看看。
　　这一次她瞥了一眼，视线在某个比较少见的工作邀请分类中定格了一瞬。

　　那是个电影项目。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去查看了一下这个项目的详细内容。

　　电影的名字叫，《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