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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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献上后，从另一边的墙壁上开出了一个入口。汪家人很快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小机关，世上没有那么多玄妙的东西，“祭品”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方坑等同于一个大型称重装置，只要里面的重量足够，入口就会出现。
就算是把周围的青铜器扔下去，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不过洛阳虽说古墓繁多，但出土的青铜器却很少见，就算真的能看出其中奥秘，一般的土夫子肯定还是要犹豫不决的。
你们继续深入，一路上顺利解决了那些阻碍，直奔主墓室而去。
主墓室中的棺椁才是最终的目标，几个人负责开棺，其他人则是在检查主墓室中的陪葬品。
商人发现了一件密封状态的青铜容器，但他拿起来时发现里边另有玄机。
里面传出了液体振荡的声音。
有的古墓中能挖掘出罕见的美酒，它们在地底下长年累月地沉淀发酵，醇香浓厚，无比珍贵。
汪家人小心翼翼地将青铜器打开，倒了一点点出来，然而液体十分浑浊，并不像酒。
你伸出手指蘸取了一点点，放在鼻尖轻嗅。
“是升仙水，”你略微嗅了一下，转头问汪岑，“要尝一下么？”
汪岑没有理会你，他和你进行了同样的动作，很快便分辨出了液体中的主要成分：“是矾石水。”
魏晋南北朝时编撰的《三十六水法》中记载了一种水法炼丹，加入硝石和明矾石炼制而成的矾石水，古人认为饮用后可以升仙。
汉代葬俗崇尚“事死如生”，也就是一切制式都要按照生时来办，生时所需之物，死后亦然。
因此从墓主人的陪葬品里，便能轻易看出其生时的喜好。
另一边的棺椁也被撬开了，可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看到墓主人的尸体。
难不成真的羽化登仙了么？
你走过去察看棺内的情况，几块玉璧呈十字摆放在棺中，倘若这里躺着墓主人，那么这几块玉璧的位置应当分别在他的面部、双肩、腹部。除此之外，棺内还另有几样玉制品，应到是用来堵住孔窍的。古人认为，这样可以保持灵魂不散。
“玉璧可通天，温明能让人死后依旧温暖如生时，悬镜以照明……”你看出了那些玉制品的用途。
一路上走过来，墓主人无处不在透露出自己的心愿。
成仙。
求道者千万，成仙人无一。
汪家人手脚利落地将棺内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你看着被扫荡一空的棺底残余的白色粗糙粉状物质，再一次伸出了手。指尖捻了捻，随后说道：“果真是羽化登仙了。”
汪岑听出了你的话音，那是讥笑的口吻。这令他有些意外，因为你少有这种明显的情绪波动。
或许是因为，你和他（墓主人）有着共同的追求。然而墓的主人失败了，所以你由彼及己，心有感触。
他看了看那些白色的粉末，想来那就是墓主人消失的尸体了。
这一次你也没有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注视着墓室墙壁上的人面鸟，一股无来由的空虚笼罩着你的心。
眼见你一动不动，汪岑出声提醒你：“我们该走了。”
你收回视线，跟上了对方。
出去的速度比进来要快得多，你们很快回到了地面上，进来之前被塞进车里的那几个人也早就醒了过来。
他们的结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黑衣人把他们割喉后扔进了盗洞里，然后用石头堵住了那个盗洞。最后在上面进行一些修饰，只要不专门挖开来，根本看不出痕迹。
到了外边，商人负责出手这些明器，他手里有明器的销路。
你们打算换一个住处。还在车上的时候，商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算了一下这次的货出手之后大概能有多少收益，提前说好要分给下线的部分已经去掉了，他们要把最终能到手的预估收益上报汪家，然后在货物出手完之后将报上去的钱款上交。
所以通常来说他们都会比实际预估的数目少报一点，这也是以防万一，毕竟他们自己没有钱能补贴进去。
交易结束后如果有多出来的钱，他们就可以用来买新的装备。
汪岑看了看你，你坐在角落里，正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面，脸上无悲无喜。
窗外的景物从你眼前一一闪过，你无所动容地看着它们。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就好像谁也接近不了你的心。
汪岑想起了你落泪时的模样，那时候，你的眼泪打湿了他的手掌。
他本不该对你有任何念想。
车程不远，你们很快抵达了新的住处，这里的住宿条件比原来那处好得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唯有你和汪岑共用一间，虽说是双人间，但商人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他用古怪的目光在你们之间转了一圈，却没有在你们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商人带着货走了，他要尽快将这些东西出手。
你跟在汪岑身后回到房里，双人间里摆着两张床。地下的气味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你一进房间又是脱了外套直奔浴室。
汪岑捡起了地上的衣服，这本就是他的衣服。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水声，看起来犹如老僧入定。
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心并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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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平铺而来。
你在黑暗之中依旧睁开双眼，你眼里没有丝毫睡意。
在蓬莱的无数个夜晚你都是这样度过的，仙药带来长生的同时也让你们不再需要睡眠，而且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可怕的幻觉。
你会梦见自己也变成树，无法动弹。那俨然成为了你的梦魇。
好在那时候岛上除你之外也还有其他的活物——人类之外的生物。那些巨大的蝴蝶，它们都生长着人类的脸庞。
蝴蝶曾经陪伴过你一段时光，但它们的寿命如此短暂，在你面前接连死去。最后一只蝴蝶离你而去之前，你带着它登上了离开蓬莱的船只。
海上凶险，你将它装在了盒子里，而后再未开启。
你告诉自己，它是活着的。
哪怕是假话，只要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无论事实如何，只要你相信……只要你相信它是活着的，那它就还活着。
船漫无目的地在海上漂行，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它终于靠岸了。那里是一个偏僻的渔村，你避开他人耳目，在附近的山上挖了一个坑把盒子埋了进去。
村里人祖祖辈辈以捕鱼为生，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从未离开过这里。你问他们是否知道咸阳离这里有多远，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咸阳”在何处。好在外面的商队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村子里的人告诉你，你可以问问他们。
淳朴的村民们并未排斥你，即便你身无分文，他们也应允你在渔村里借住了一段时间。
过了大半个月，商队的人就是这几天要来了。但有个顽皮的孩子把那个盒子从地下挖了出来，他看到了里面死去的人面蝴蝶，将它带回了村子里。有人认出了盒子是你当初带来的，小小的渔村里开始弥漫起恐慌，他们说你是海里的妖魔……
然后，一场大火将整个村子都焚烧殆尽了。
这不是你的本意。
你注视着火舌吞没了整个村子，火光染红了你的脸庞，你的眼睛里跳动着火炎的倒影，神情却依旧无悲无喜。
每月都会来这里收鱼的行商队伍发现了你，你跟随他们一起离开了海边。
你想回咸阳。
但咸阳已经不再是咸阳，而是渭城。
商队的人跟你说他们会去长安，渭城是离长安最近的驿站，他们顺路可以送你到渭城。
但在夜深人静时你却听到他们在商议要将你卖去洛阳。他们窃窃私语着——即便是见惯春色，你也是极为罕见的美人。
东都洛阳，西都长安，这是唐时最为繁华的两处。
你安静地聆听着他们对你可以卖出多少价钱的幻梦，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在日轮升起之时，你的眼中逐渐洒落晨曦的光耀。但商队里的所有人都无声地闭上了眼睛，从此再未睁开。
这同样不是你的本意。
你带着商队的财物，乘路途中遇到的一个官家小姐的马车抵达长安。
那时正是上元之夜，长安城开宵禁三日，全城之内日夜同欢。
你和官家小姐在城门口分别，长安城内繁华乱人眼，你跟随人潮涌向一处，你听别人说，那里有长安城内最厉害的幻术师。
你站在那里看了一整夜，那些在寻常人眼中宛若仙术的景象，彻底被你看破了其中奥秘。
那之后你便取代了对方的地位，无人知晓你从何处而来，只知道你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成为了长安城内最负盛名的幻术师。
若不是你只在开宵禁时现身，长安城内又岂有其他幻术师立足之地。
与此同时，奇异的花朵也逐渐在长安城内的幽暗之处徐徐盛开。
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仙药，慢慢出现在传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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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岑在黑暗之中听到了轻微的声响，床边微微陷下，有人爬上了他的床铺。
一具柔软的身体，轻轻贴上了他的后背。
熟悉的花香传来，他睁开眼睛，转过身拥住了这具身体。
他在黑暗之中低下头，他所触及到的皮肤莹润如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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