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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当时少年衣正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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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还有什么要求么?”龙文宇仍旧是微笑。
她想了一阵,说道:“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么?能保证相信我,并不怀疑我?”她有些担心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到时无人可信,无依无靠,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姑娘尽可放心,龙文宇对天发誓,日后必然尽力护着靳姑娘,让靳姑娘毫发无伤,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神色肃然,让靳菡本来想说世上并无天神,不必发誓的,看到他的神态时,一时竟是说不出口。
“姑娘若是还有什么疑虑,但说无妨。”
“暂时……没有了,想到以后再说吧。”她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前路迷茫,让她很有些退缩,甚至想过要再回定王府去,但去到定王府,依旧是毫无自由,或许她什么地方也不必去,随着卫光照练武才是正事。然而如今知道了龙文宇的秘密,龙文宇又怎么可能再次放她回去,告诉萧五这个消息?
此时龙文宇也没露出什么恶意,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跟着龙文宇前行。此时绵绵地下了一层雨,龙文宇极为体贴地为她打伞,看着她的目光一如之前的热烈而诚挚。
这熟悉的强烈目光让她有些恍惚,这样的热情她依稀在萧五的眼底见过,不过他的目光太深沉,不像龙文宇这么明显,或许这只是一种带着目的的光芒,龙文宇还有别的算计,只是暂时不表明罢了。
之前龙文宇曾说,他是一个人到汉平城的。当龙文宇带着她到马车前,她才发现原来他还带着几个下属,不过她当时并没有表示质疑,只是装成忘记了这件事。
或许她在城门口附近出现时就引起这几个人的注意,所以告诉文宇,文宇才会在田间出现,而不是她看到的文宇一直在那附近等待她。
从汉平城到枢国其实已并不遥远,但一行人并没有从定南关出入,而是绕了远道,所以花了十七八天的时间。
路途上无聊时,文宇有时就进马车照例与她聊天解闷,或者抚琴下棋,仍旧一如当初一般温存。她也渐渐由寡言少语多说了几句,只是定王府和有关萧五他们的事却绝口不提。两国之间有矛盾,并不是她能插手的,何况萧五又待自己极好,她若是说得多了,有可能会泄露军事机密,这也不是萧五愿意看到的。
文宇轻声叹息,道:“靳姑娘,为什么同样是请你去帮忙做事,你在汉平城就能开开心心的,要来我们国家却是如此愁眉不展?难道是在下还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本来像她这样有一技之长的,自然是到处打工,只是东家强悍了些,那也没什么奇怪,若是什么也不会,扮了男装去帮掌柜算账跑腿,不也同样是随波逐流,到时遇到危险了还不照样被推到前面,恐怕死得更是莫测。如今虽然危险是大了些,但是所谓富贵险中求,去到哪里不也是为了赚钱活命而已。
“文公子多虑了,在路上太过无聊,我都会这样的。”她挤出了几分笑容道。
“是么?那我多陪陪你。”文宇温言说道,从马车桌子下的暗格里摸出了一套黑白棋子,桌子本来就画了纵横十九道,又是由一块铁板做成,而棋子全由陶瓷所铸,里面嵌着一块小小的吸铁石。
“哦。”她随口回答,对于围棋她并不擅长,也是文宇以前教了她的,而且她下棋时常心不在焉,下着下着就能睡着。这个没有书的世界对于一个书呆子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先开一家印刷厂,印她一堆,即使躺在马车上,翻上一页也是顶级的享受。
“靳姑娘……”文宇微笑道。
“怎么了?”她看了一眼棋盘,发现自己竟然下了很明显的一朝错子,不由脸上微微一红,“我输了……”
文宇把棋子分了开来,慢慢捡回暗格中,说道:“正好我也有些累了。靳姑娘和我说说话吧。靳姑娘是不是很喜欢喝酒?为什么要开一个酒坊呢?“
“并未。只是似乎酒坊容易一些,若是开绣坊或是绸缎庄也可,只是要多请几个师傅帮忙。”
文宇应了一声道:“等我们到了京城,我便即刻为你找一家店面,到时你看方便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吃了一惊:“这个我自己去找便可,不必劳烦文公子。”她虽然知道文宇姓龙,但一直改不了口。原先她的打算是文宇让她独立,不像萧五一样将她圈养在家,想方设法不让她出门就好了,却没想到文宇会这么帮她。
不过,嘴巴上说说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也不麻烦。”文宇已将棋子收拾干净,对她微微一笑:“靳姑娘可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枚蓝水精坠子么?”
“记得,就在我身边,我还给你……”
文宇抬手阻止她再说,微笑道:“不必,那原本就是为了表示在下对姑娘的一片思慕之情,姑娘若是什么时候被在下感动,便请随手回赠在下一物便可。”
“哪有这般道理?无功不受禄,这水精坠子毕竟是太贵重了些……”
“这水精坠子的刀工的确天下无双,当时我在玉器店中见时,还问了店主从何处得来,店主却说是自一个行商处所得,雕刻的匠人却是不知所踪,不过,这世上多的是能工巧匠,姑娘请看,这一套琉璃酒具比之水精坠子,却又何如?”
他从角落处拿了一个锦布包裹的盒子,里面却是一套淡蓝的玻璃酒具。
她不由吃了一惊,早就知道林礼技巧越见高明,还收受了两个徒儿,没想到技艺竟已炉火纯青,轻薄的玻璃,让她几乎怀疑是不是来自现代。她抚摸着一只酒杯,竟是呆了。
“姑娘也觉得很美,是不是?”文宇笑道,“这一套酒具乃是我送给家父的,他老人家向来喜欢这么精巧的东西,姑娘也喜欢的话,下次我便设法再去买一套。”
“不必了。”她连忙说,“过于……豪奢了,我实在是用不惯。”以孙管家的大手笔,这一套酒具至少要卖一千两,想不到文宇竟然也会买了一套回去。像这种在现代随处可见的玻璃,要加上“豪奢”这个评语,实在是有些过于艰难,但如果打碎一个,就绝对称得上奢侈败家。几乎一百两银子一个杯子,足够一个中等家庭吃穿用度二十年了。
“在下深知姑娘高才,以姑娘的绝学,这一套酒具又何足道哉,不过我听说离国境内此物已有百余件,只是颜色形状各不相同,所以想拿回去让工匠看看,这些酒具到底是用何物事雕刻而成?却又不知什么样的刀,才能雕得这样精细光亮?若是像琉璃一般用模具做成,为何又毫无痕迹?”
他侃侃而谈,看了一眼靳菡,靳菡却只是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玻璃杯,说道:“这琉璃终究易碎,不如水晶坚硬,文公子不必过于执着了。”
文宇轻叹了一声道:“这东西的用处,你不明白。”
她吃了一惊,难道文宇竟然知道这玻璃可以做望远镜,做镜子,获取更丰厚的利润?想了一想,便觉得十分荒谬,却只是把被子放回原处,轻声道:“我才疏学浅,这琉璃杯子如何做的,我也不知。”
萧五之前吓过了她,让她明白自己容易被人利用,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日后只需装成只会种地的农民好了,反正会种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免得多做多错。她又不是男子,可以入朝为官,究竟手中无权,只能成为别人的棋子。
文宇显然十分失望,慨然一叹,摇头说道:“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