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春草盈野露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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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王府，随手便把一捧梨花插到客厅的花瓶里，顺手整了整，便去寻找孙管家了。
孙管家身为一个王府的管家，见识自然非同寻常。汉平城的定王府虽然并不豪奢，但是孙管家掌管了王府里的宝物钱财，很大一部分都是皇帝御赐，所以靳菡觉得估算价值的话，孙管家应该很在行，所以才回到定王府，就急急忙忙地找了孙管家来问。
孙管家看了看那颗碧绿小球后，疑惑地对靳菡道：“这是琉璃？”
“孙伯伯果然好眼力，这的确是琉璃。”
“不过没起泡，也透明得多，真若水精一般。”孙管家拿在手中啧啧赞叹，又忍不住叹息道，“可惜这个形状不好，也不知是谁做的模子，竟有如此臭手。”
靳菡只是笑笑，没说并非用模子浇铸出的，却是问道：“如果有一套这般质地的，透明无色茶具，不知值多少两银子？”
“茶具？什么茶具？”孙管家呆了呆。
她这才忽然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只喝果酒为饮料，平时只喝白水，也不知道茶叶的做法，即使做了出来，大概也只是用来盛酒，于是连忙说道，“这么一套无色的酒具，酒壶，却不知能卖多少银子？”
“要看工艺如何，若只是碧绿色，又浇铸得好，恐怕值五百两纹银，若是通体透明，盛上一杯果酒，便如玛瑙一般，恐怕更是稀世奇珍，不好估算，不好估算。”孙管家连连摇头，又是一阵叹息，“可惜这样质地的琉璃，便是做出一块来，也是勉为其难，又如何做得出酒樽形状，偏又个个相同？”
靳菡笑道：“多谢孙伯伯金口玉言，只是王孙贵族我识得不多，到时不知能否让孙管家帮忙，将茶具卖掉，到时我便给孙伯伯抽两成，孙伯伯以为如何？”
孙管家目光凌厉地扫她一眼，浑浊的眼睛又恢复为昏庸的模样，笑呵呵地道：“你这小妮子，还没有宝物呢，就来哄我老人家，若是真有这样的宝物，便得先敬献给皇上才对，否则皇上是要怪罪的。”
拿个玻璃送给皇帝，到时满大街都是玻璃，还不照样被皇帝怪罪，靳菡只是心里想想，却没敢多说，踌躇一阵，说道：“献给皇上也好，若是皇上见了夸上几句，这琉璃杯子出了名，便能价钱更高。”
孙管家看她越吹越不着边，便道：“等真有了这么一套酒具，老奴自然会帮靳姑娘妥善安排，只……是现在能确切拿得到么？”
她这时才想起，林礼虽然看起来老实稳重，又是秀玉的哥哥，应该比较聪明，但是谁知道他在吹制玻璃上有没有天赋？要是半年才做出来……她一头冷汗，干笑一声道：“那倒是，这也未必有把握。”心里却在想，要不要自己去试试，或者请两个小学徒。
孙管家见她迟疑，知道她没有把握，无奈地摇了摇头：“傻孩子，你每天忙进忙出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就不能坐在家里，让下人去做么？”
她苦笑了一下，自从张家沟出来后，她就很难再相信谁了，凡事亲力亲为，就连纯碱也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去买，连秀玉也没告诉。定王待她虽然好，那也是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什么时候稻谷一减产，不再抗病虫害抗倒伏，或者忽然遭了蝗灾，到时哀鸿遍野，萧五要再留她，他的幕僚也不会肯。
她低着头，嗫嚅着说：“我坐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王爷肯定要是嫌我了。”
孙管家笑笑，叹了一口气。
她想把这件事交给孙管家帮忙，毕竟玻璃生产要获取巨额利润的话就必须保密，而孙管家显然是能做到这一点，可是张家沟遇到的那些事让她畏首畏尾，她不知道孙管家能否信得过。
罢了，等赚到第一个一千两，就存了做银票，准备随时卷包袱跑路，到时再和孙管家一起商议对策。
当天晚上秀玉就借到吸铁石了，她说，问卫光照时，卫光照还不知道吸铁石是什么东西，又去转问了周贞才知道。
周贞就是那个写南疆十令的中年文士，见识卓越，天纵奇才，随口问了秀玉拿来做什么，秀玉只说是靳菡要的，也没多说一句。周贞再多问几句，她也只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靳菡连连赞她聪明，又有点忧愁，这件事瞒得住别人，恐怕萧五是绝对瞒不了太久的，到时但愿她已能赚了一笔了，不然要她像在张家沟一样让出所有的钱来，她自然是不能。毕竟谷种所赚的还少，但玻璃一项，绝对是惊人的利润。
钱多了自然会被人惦记，她也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打算拿太多，一千两足够她找个地方过着像孟云楼在兴河镇一样的日子了。
当天晚上她和秀玉两人一起用吸铁石把粉末处理了一遍，再让秀玉拿去给林礼以后用，开始的资金投入是极大的，她做水碓时用了六十多两银子，总共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花掉，现在才三天，光是买天然碱就花了不少银子，何况还有给秀玉他们兄妹的工钱。
大量买碱自然会被染坊注意，以后只能到附近的城找找看了。不过现在银子也花得差不多，再做不出来，只能找孙管家要钱，到时自己的那第一桶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
不过今天和孙管家谈了过后，有一个小细节引起她的注意，这个时代的茶叶还没有发展起来，南疆一带都是茂密树林和灌木，说不定能找到茶树。
她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忽然想到和那青年书生的约会，忽然惊醒过来，起床时已是晌午了。
她洗漱后吃了午饭，再赶到田间，文宇已在等她。
他换了一套半旧的蓝色棉布衣裳，束着发带，却是学着她拿了炭笔白纸，显然是打算好好做一个学生，她看着不由微笑。
“文公子，久等了。”
“靳姑娘说哪里话来，是我来早了才是。”他连忙说道。
靳菡点了点头，其实远近向她学着种地的人有很多，如今口耳相传，已不需她开班授徒，不过教过的徒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少有人像他这么礼貌会说话，粮食都还没种下地，就开始教了学费。
“文公子想知道些什么呢？”
文宇对她的开门见山有些迟疑，很快便是一笑，说道：“我们那里种水稻也已分了间距，只是在当年撒种时便拉了棉线，却不知姑娘先撒种再插秧，步骤却未见减少，而且若是时间控制不好，似乎很容易贻误农时。”
“种子的发芽率是未定的，且植株也不一定健壮，参杂的劣稻越多，减产的速度也就越快，如果插秧的话，间距能控制得更好，也不会浪费肥料。”她随口解释着，想到心里惦记的茶树，漫不经心地就往山坡上走去。
果然是春天已经到了，田间路上处处都是不知名的野花，山间开着野山梨，雪白一片，她想到昨天晚上收到的那束花，竟是她一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连陈其风也未曾送过，不由微微一笑，朝着身边的年轻男子看来。
“昨天你送我的花，便是从这里摘的么？”
春风拂过她的发丝，她便用手慢慢挽过耳后。
文宇微微一怔，目光凝视着她，竟是有些许让她看不分明的热烈。
“我只觉得，这花有些像你，于是便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春草盈野露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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