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种田小传》贝琥珀

14、挽辔同行共千里

　　靳菡出了门，发现众人牵了马匹，站在门外等候，见到她时都是一愣。

　　萧五对她道：“靳姑娘，你是坐轿子还是骑驴？”他神色间甚是随意，似乎只是在询问天气，也没什么居高临下或者看不起的意思。

　　“骑马好了，我还没骑过马，想试试骑马的感觉。”靳菡看着马，有些跃跃欲试，她不是没有见过马，但一直没有机会骑。而且这么多人都骑马，她也不想拖慢别人的行程。

　　萧五点点头，对旁边的杨圣清道：“去给她找一匹驴，矫健一点的。”杨圣清应声去了。

　　靳菡忍不住鼓起眼睛瞪着他，这种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说话不算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萧五看到她生气到类似于鄙夷的表情，不怒反笑：“怎么了？”

　　“既然早做决定，何必还要问我？”靳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她不是不客气的人，但对于虚伪的人也不必要讲礼貌。

　　“你若是骑马，估计一天就要后悔了。”萧五眼底尽是笑意，凝视着靳菡。刚开始看她是觉得太瘦了，苍白的脸，娇弱的身子，在下雨的那一夜看到她仿佛货物般驮在马背上，盖着从他下属身上脱下的蓑衣，仿佛随时会死去一般，如今却是觉得瘦是瘦，却很有精神。

　　“我若是不后悔呢？”

　　萧五哈哈一笑：“你嘴上不后悔，心里多半还是要后悔。”

　　“不就是骑马么，难道还会死人？”靳菡颇不以为然，“五公子不是急着回京么，若是我一个人骑驴，便如大家都骑驴了。”

　　萧五心知她说得不错，也只得暗暗叹气，来到兴河镇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专程来找的人竟然是个妙龄少女，他原先的打算是让几个人陪着她慢慢回京，但却没想到孟云楼也很是在意这个人，他在兴河镇五天，孟云楼守口如瓶，只说找到了人就给他送去，却对于靳菡的年龄样貌一字不提。由此可知，孟云楼也已看出这个少女的重要性，并且不想被他得到。

　　唯今之计，自然是尽早离开。

　　萧五微微点头，看着气鼓鼓的靳菡一阵，说道：“多谢姑娘为我们考虑，可是兴河镇附近没有卖马的地方，看来，也只有有劳姑娘与某同乘一匹，到徐州城后再备置新马，姑娘你看如何？”

　　同乘一匹？他不是说笑吧？靳菡盯着萧五看了一阵，确认他脸上的确没有猥琐男的样子，反而一派正直，若是自己怀疑他的企图，可能他还要抢白一句——你这么瘦，我可没什么想法。只得泄气道：“好吧，同乘就同乘。”

　　萧五微笑起来，他这次笑似乎有些特别，眼角和眉梢都似乎微微扬起。

　　旁边众人也不多说什么，这个时代虽然有男女之别，但也没到男女大防的程度。

　　萧五牵过了自己的那匹马，那马膘肥体壮，颇为神骏，与马的主人一样，也是浑身乌黑。

　　不知道为什么，靳菡总觉得这匹马眼神有种傲然之气，萧五挽住缰绳让她上马时，那马竟然打了个响鼻，走开了几步，萧五拍了拍马背，笑骂了一句，回过头让靳菡上马。

　　靳菡心中虽然有些惧怕这马将她摔下来，但在萧五面前，也不愿被他小看，七手八脚地爬上马背，马动了一动，她便有些惊慌失措，萧五随即跃上了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忽然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侧着身子坐，这样舒服些。”

　　她微微一愣，她穿的不是裙子，没有那些妨碍，不过侧坐和分腿有什么区别，她也不大明白，此时她动也不敢动，又怎么能换姿势？

　　萧五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环住她的腰身，让她稳稳地换了姿势，便松开了手。

　　此人看起来狠巴巴地蛮横无理，谁知也满绅士的。靳菡默默地想，却不说话。

　　萧五一拉缰绳，说道：“兄弟们，咱们这便启程了！”说完纵马缓步而行。众人纷纷应了一声，跃上马背。

　　萧五骑得并不快，又告诉她骑马的要领，她原本就极为聪明，很快就已学会，只是长时间骑马果然是一种酷刑，官道虽然平坦，但才过了一个时辰，她便觉得屁股被震得疼痛不堪。她屁股上虽然没多少肉，但也比大腿上强些，若是分腿坐在马上，只怕两股之间的皮肤已经破掉了。

　　仿佛能感到她身上的僵硬，萧五很快让她换了个方向，把侧过左边换成了侧过右边，按着她的肩头，将她强行按在自己身上，让她可以靠着。

　　靳菡原先还在坚持，但过了两个时辰终于承受不住，只得靠在萧五的身上。一靠之下才发觉，不过才到他的胸口上面一点，方觉他肩膀宽厚，腰身细窄，便是放到现代，也是令男人称羡，女子YY的。这种时代有钱的无非王公贵族，也不知他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练出这样身材来。

　　她忽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萧五，萧五忽然开口说道：“这里地势险恶，容易被突袭，等到前面平坦处时再歇息，好么？”

　　她应了一声，发现正经过一条狭窄山道，两边尽是陡峭的山壁，若是有人从上而下伏击，很容易被偷袭，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的，多半懂得行军打仗，难道他是将军之子？可是将军之子要一个擅于种地的人来做什么呢？

　　马速并不快，萧五声音虽低，但她却能听得清楚。“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不是马贼，专门坑蒙拐骗，劫掠妇孺。”

　　为什么会答应跟他走，靳菡自己也有些奇怪。他不过只是救了她，而且还不是他本人，是他的下属而已，说不定他当时强烈反对，要不是卫光照要救人，可能她早就死了。不过，这似乎也怪不得他，本来她就重病在身。

　　罢了，反正人总是要死，这萧五虽然不怎么样，但看起来也不大像坏人。

　　“你担心被抢到山上做了压寨夫人？”头顶上一声轻笑。

　　来了来了，就要开始挖苦了……就知道好看的男子嘴巴贱。她默不作声，不管他说什么，她就来个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

　　“孟家的稻米运到京城，卖了好价钱，我打探了一下，听说这里有高人，于是就来了。孟家的小公子孟云楼答应替我找寻你，却迟迟不肯告诉你的下落，我便自己找了找，虽然人没找到，不过……你的事情，我也有所听闻。”

　　她浑身的寒毛竖起，从没见过有人这么不识趣，竟然直接揭人伤疤，难道这人久居上位，已经不知道如何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了吗？换位思考都不懂，还做什么上司！

　　像要安抚她一般，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幕僚了，希望日后能君臣相得。所以我的事情也不介意让你知晓，我是离国的五皇子，因为有些微薄军功，可能过两个月就会分封为宁王到南疆去，南疆靠近枢国，又因为连年征战的缘故，人口不多，所以我需要一个精于农事的人。”

　　“五皇子的确是想得周全。”知道他是皇子之尊，她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立时改了口。对于方才的事仍旧有些不快，早就知道古代君王猜忌心很重，但君臣相知也不至于连七大姑八大姨也弄清楚吧。

　　她忽然有些后悔之前妄图打探这个男人的底细，因为他只会把一切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不知道他是把她当成了心腹，还是不知道提起以前的事对她来说只是难堪。

　　很快就到午时，一行人下了马，准备稍作休息，用些干粮，再继续前行。

　　靳菡刚下马时，两条腿接触到平地，便在不停地打颤，萧五扶着她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歇息。

　　这群人是惯于野外驻扎的，有人也不知从何处摘了一捧蘑菇，烧了一锅热腾腾的野菌汤，就着冷馒头吃，也是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