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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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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苘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那里出来,又怎样上了单荫的车子。
到了单荫的家中,林苘早已无力,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她光着脚站在厨房边缘,单荫的复健刚做了几日,还无法摆脱拐杖,也无法站立太久。他强撑着做了一桌子的菜,已经没了力气,坐在椅子上休息。
他见林苘没穿鞋,挣扎着要起身,林苘快步上前,扶着他坐下。
“去穿鞋,地上冷。”
林苘点头,穿了拖鞋出来。单荫已经为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位置上。
单荫:“你昨天出来就晕倒了,现在脸色还是很差,多喝点汤补一补。”
林苘没多话喝了汤,单荫不停地为她夹菜,轻声问道:“他说了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大?”
林苘回忆着林俞民的话语,她拼凑出,周姜害了她的亲生母亲,不光有她的母亲还有老扬,善良的可怜的收养了她的男人。
林苘警惕地看着他:“你很在乎他说什么?”
单荫对她的反应产生了迷惑,“到底怎么了?他威胁你了?”
林苘浅笑,可单荫觉得笑容有些苦。
林苘:“没有,他只是给我讲了一些故事。关于他和周姜,和我死去的妈妈。”
“就这样?”
林苘点点头,“你想知道他有没有提到你的事?”
单荫:“不,我想了解的,我早就清楚,我只是担心你。”
林苘一脸正经地看着他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单荫:“你是一个成年人,许多事情你会有自己的判断,你可以有一时的软弱,但你不能丧失理智。”
林苘没有回应,埋头喝汤。
单荫:“你依然可以去做你认为你该做的事情,没人有审判你的权力,任何人都没有经历过你的一切。”
林苘隐隐地传出一句嗯。
“你在扬州茶馆的朋友,已经没事了,账目查清楚,继续开门营业了。
她继续嗯了一声,低头喝完汤,去睡了。单荫等她睡熟,才去做了复健。
可他似乎觉得林俞民对她说了太多,她已经无法承受,他有些后悔让她一个人去见了林俞民。
单荫落了门锁后,林苘躺在床上已轻轻转醒,她睡的不沉,她心中的疑惑太多,她想要去找周姜问个明白。她总归要见周姜一面的,周姜欠了自己那么多,老扬的账自己还没有和她算完。
晚间单荫回来,就见到林苘收拾齐整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单荫拄着拐,林苘盯着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自嘲笑笑,“怎么了,头一次见我这么落魄?”
林苘:“还真不太习惯,还要复健多久?” 林苘仍旧坐着,看着单荫一步步走向自己。
单荫:“想要脱拐还要个把月吧,怕我残疾?”
林苘:“你不会的,残疾对你而言不如去死。”
单荫笑笑,“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他已走到了林苘面前,将拐杖靠在沙发边,林苘搭了把手扶着他坐在身边。
单荫握着她的手,闻到沐浴露的味道:“怎么起来了,还洗了个澡?”
林苘:“祛祛晦气。”
单荫:“你有事想和我说?”
林苘毫不掩饰他的目光,“我想见周姜。”
单荫:“现在?”
“能做到吗?”
单荫:“有些麻烦。”
林苘笑笑,“那就是可以。”
单荫没有问为什么,但她想见,他就帮她。
单荫打了个电话给晋卿,“最好是现在。”
林苘等了两个小时,她如愿地见到了周姜。
周姜见到她地时候,并不惊讶,还是大骂道:“吃里扒外。”
林苘心想,如果现在周姜是在外面,自己一定会挨她一巴掌。
她平视周姜,她精神已经不如在外面那么充沛,可骂起自己来,依旧气力充盈。
林苘淡淡道:“解气了?”
周姜眼里一团火,铺在林苘平静的反应中,烧的更加激烈了。
“等了这么久,就盼着这一天呢吧?”
林苘:“我从来没想盼着什么,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知道,是你不肯给我,今天的局面是你盼来的,不是我。”
周姜:“你以为就算你们有证据,你以为就足以让老林不能翻身,你就能毫发无损地从这里离开?”
林苘:“我从来没想着让他如何,我要的从来都只有老扬。只要老扬能平平安安,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就不怕老扬出什么事?”
林苘:“我就是知道他不会出事,才这么做的。”
周姜闻言不敢置信,但她这么聪明,马上就明白,“老扬已经被你救走了?不对,是单荫,是单荫对不对?”
林苘:“没错,你说对了。老扬很安全也很健康,比你想象的要更好。”
周姜:“你们两个人早就预谋要一起对付我了,远比我想象中更早,我就该早些察觉。”
林苘:“我从来没想对付你,我从始至终要的都只是老扬。是你,一直拿老扬要挟我,我没办法,我只是想过最简单的日子,周姜,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只是,都是你逼的。”
周姜情绪依旧稳定,“你故意结交姜柔,让李唯和你作对,然后把矛头对准我们。何姐,你也让她站了你的队。”
林苘:“我做的还好吗?可你不该去动何姐的。”
周姜:“何姐她背叛东家,就该是这样的下场。不过我没想把她赶尽杀绝,我是被冤枉的。”
林苘笑笑:“有谁会信吗?”
周姜自知这一切都是为她设的一场局,她根本回天无力,她只能愤怒地看着林苘:“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你那个妈当年死的还是太容易了些,一场病就给带走了,否则,她该死的更惨。”
林苘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恨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姜:“她要是有你的脑子,也不会走到这步。虽然我非常不喜欢你,但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和老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个儿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有活下来的机会。”
林苘:“所以我在孤儿院这么多年,你一直清楚。”
周姜:“我没让你死了,已经是放你一马,你还想让我把你供起来,你有那个公主命吗?”
林苘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她的这些经历,都在周姜眼皮子底下。直到她儿子死了,才盯上她,难怪周姜会要她走这条路,因为她太清楚,她有这方面的技术,而且更卓越。
林苘:“你还真和林俞民是夫妻,你们俩才能把日子过到一起去,我那个妈,她望尘莫及。”
周姜冷笑,“我们是天生一对,我看你和单荫才是天生一对。你们俩才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林苘:“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要是你,就该趁早逃了,省的在这里被人牵连。”
周姜笑,“你当我是你?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会替老林看着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
林苘: “你就真觉得他那么爱你?”
周姜:“你懂什么,我对他的付出,我这么多年对他的辅佐,他要什么我尽力去做,想什么不说我就明白。就这份情,天底下没有人比我做的更好。”
“真不敢想,你竟然会爱他。”
周姜不屑: “你们也配谈爱?”
林苘站在原处,周身发冷,她从来没想到原来周姜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林俞民,她以为她也许对他有一点爱,但更多的是相互成就,是利益。
可她没想到,是爱,她竟然真心实意地爱着林俞民。
她顿觉可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姜就在她走神儿的空档,继续道:“我是正大光明地结婚生子,你们是父女情深。” 她话锋一转:“和一个中了风的养父。到底是父女还是童养媳?”
话音刚落,林苘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盯着周姜,死命地盯着她
“让我猜中了?那个老扬从她原配老婆死后,连个女人都没找,这么多年,难道就连一次男人的冲动都没有?还是说他早就有了可以解决的地方,就是你,就在你身上。”
林苘没有一刻比这时更愤怒,她握紧了拳头,可恨她们之间隔着一道玻璃。
周姜还没有住口,“一男一女,养父女又能怎么样?你遗传了你当二奶的妈的基因,打小就揣着那一副媚样,就是这么在福利院给人迷住的吧?”
林苘没有激动,反而在这一刻停住了。因为周姜太激烈了,她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到让林苘意识到不对劲,她握着拳头的手渐渐松了,可周姜丝毫不屑。
如果她破口大骂,她挥舞了拳头,她就被周姜激怒了,她不能犯下这个错误。
她收了手,平静了下来,即便是强迫地让自己平静,她也在平静。
林苘笑了下,“你在逼我动手对吗?逼我愤怒,你想令我生气,最好能让我看起来像个疯子。”
周姜冷哼一声,“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你和老扬,萍水相逢的缘分。他养着你,你再用自己的身体回报他,回报他一辈子。这样你一辈子都在他的控制下,所以你害怕,你害怕把老扬交给我,怕老扬说出些什么,你才要把他带走。哪怕和这么多的男人交往,被他们羞辱,陪他们睡觉,被我骂着,被外面那么多人瞧不起,你也要把老扬带回来。你太害怕了,你太害怕这个秘密被曝光,你就再也不能钓到金龟婿了。扬柳,我算准了对吧?”
林苘面无表情道:“周姜,你不用打这个主意。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发疯,想让我被别人看起来像个疯子。这样你就会说我是个真疯子,那我说的话都不算数,林俞民就有机会出来,你就有机会能救他,对吗?”
周姜: “你?你也配让我这么处心积虑?”
林苘:“我当然配,不然你周姜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放下我,让人时不时就打听我的消息。在你儿子死后,你就能够立马找到我,让我来替你做这一切。周姜,不是我看得起我自己,而是你的态度,你的态度不得不让我相信我的确在你心里是有分量的。”
周姜:“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只是不想让你做的太难看,以免到时候流到外面说老林的种在做鸡。”
林苘再次坐下,把茶壶放下,“周姜,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如先去想想自己。你说林俞民是先送你走,还是你先送他走?还是我一起送你们俩走?”
周姜的火早已无声无息地灭了一半,她在林苘的小心谨慎中,已经无法再找到她的破绽。这个女人在她三年的调教下,成长速度惊人。
周姜突然感到一阵后怕,这些年来,她看得紧,可还是给了林苘可趁之机。
周姜硬着一口气,“只要我还在,只要我还能为老林说上一句,我就不可能让他栽进去。”
“这些话留着安慰自己吧。”
周姜:“你也一样,你也姓林。甭以为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要老林不好过,我绝不会让你在外头好过。还有那个单荫,我谨慎了这么多年,唯独这一次看走了眼。你一个,他一个,你们俩都算上,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林苘淡淡道:“都由你,只不过你把别人当个宝贝,人家未必看中你。”
周姜:“你说什么?”
林苘:“我见过林俞民,他说希望我放你一马,救你出去。你跟着他这一辈子不容易,替他还债,替他养孩子,可他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你的儿子不要紧,还害了你一辈子。他对不起你,可他说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选择,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拍档。我想他也不会再找到像你这样无怨无悔地为了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那么一丁点的爱就付出全部的女人,而他能够坐享其成。”
周姜眼圈已经泛红,林苘继续道:“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儿子是死是活,他在乎的从来只有他自己,他的名声他的权力他的金钱,如果再养一个孩子是为他的事业堵路,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掉,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再要。你也清楚,真的是伤透了心,还是为了避免麻烦?”
周姜恨恨地望着林苘,林苘笑道:“既然他想要你出去,我配合他,你愿意吗?”
周姜:“我这辈子都不需要你来救。”
林苘:“你得活着看看你害的人受过的苦,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死掉。周姜,你这辈子地债要还的太多了。”
林苘说完便离开,不再理会周姜的言语,对她的咒骂,一切在关门的那一刻消失了。
她看见单荫靠在车边,等着她。